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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61-昭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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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安抚瑢嫔,或许也为宽慰自己曾经的许多错怪,傅仪宁在拾翠殿为尹青萍摆了白事。

“中秋白事,当真唏嘘。”懿兰立在拾翠殿前,看着牌匾上的白幡,似有感慨。

“也算是叫她们姐妹在这一日团圆了。”童妍也叹气。

二人走进去,在尹青萍灵牌前上了一炷香。

懿兰看了眼一旁眼睛肿成核桃一般的绿芸,拍了拍童妍的手:“你与若闲陪她说说话吧。她才知道爱女为人所害,难免心伤。”

“好。”童妍难得没有对绿芸表露不满,上前与文若闲一同扶起她去外头。

夏风又摒退了下人,留懿兰一人在灵堂里。

懿兰满斟一盏酒,洒在她灵牌前:“别误会,这杯不是我的庆功酒。陆氏让我替她致歉,她该认的罪都认了。其实她也是个可怜人,当然,你也是。若是没有进宫,或许你们的日子都会很好……”

她再斟一盏,洒下去:“这杯,才是我敬你的。她还活着,不算你说的‘功成’,只是还不到时候……”

傅仪宁的态度告诉懿兰,还不到时候。

“天下欲宁,门阀贵室不得存”,徐知卿一句话让傅景恩奉若圭臬,傅仪宁却未必。他或许不知道这句话,或许有自己的考量,但至少目前,他并不想陆氏垮台。

连两仪殿都让陆灿住着,表面的禁足,何尝不是另一种保护?

懿兰不知道傅仪宁的心思,于是只能以不变应万变,她必须照旧对陆灿恭恭敬敬。

“待我真正功成之日,再来敬你。”

她放下酒盏,踏了出去。

绿芸仍是抽抽搭搭,看得人心口酸疼。

懿兰上前拍了拍她的肩:“本宫会领阖宫妃嫔为荣惜抄经祈福,愿她早日超度。”

“多谢娘娘……”绿芸抬手拭泪,“臣妾只是不明,我与那秦金枝并无仇怨……若只因臣妾昔日献艺引得她不愤便要对长龄痛下杀手,岂非臣妾自己造孽……”

“这话糊涂!”童妍皱眉,“她自己心术不正不容人,哪里是你的错了?连皇上都厌弃她,连个葬身之所也不给她。你又何须自责?”

绿芸不说话了,也不知听进去没有。

-

承德殿院落里,傅仪宁与傅仪昕都陪着傅景恩。

“昨夜看见了极好的月亮,才想起来今日是中秋。”傅景恩带着浅浅的笑意躺在摇椅上,仰面看着秋日云卷云舒的天。

傅仪宁握着她的手:“是,所以今日咱们都陪着皇姐。”

傅景恩看看他,又看看傅仪昕,还是摇头。“少了人,少了太多人……”

徐知卿走了,沈行烟走了,宜静皇后走了……

傅仪宁一怔,忙招呼安长垣:“传谢景年入宫!”

“是。”

傅景恩笑了笑:“这又是何必?”

她对谢景年的那一点少年心事,早在得知他与徐知卿两情相悦时便深埋心底,再不肯显露分毫。

她从袖中取出一封信交给傅仪昕:“我走之后,把它交给陈颂……这辈子,是我对不住他……”

傅仪昕接了信,两行清泪从眼眶滑落,不住地摇头。

“我知道你怨。你不敢怨我,就怨自己,怨自己没能护好烟烟……她出身烟花,却光明磊落。若是卿卿见到她,一定喜欢……咱们的阴谋鬼算,她看不过眼,终日郁郁。说到底,是我害死了她……”

傅仪昕只是摇头,什么也说不出来。

傅仪宁听不明白,却又不知从何问起。

“皇上,我书房立柱上写了一句话,是卿卿曾经说过的……”

“……什么?”

“‘天下欲宁,门阀贵室不得存’。”

傅仪宁愣住。

“当初顾德芝在御花园冲撞烟烟与颐妃,是我与六弟精心安排的一个局。他本可以直接向母后请旨赐婚,却还是娶了顾德芝。自她入恭王府,日常饮食之中便掺了苦艾草,长久下去使人性情顽劣易生幻象……时机成熟后,六弟将烟烟置于人前,几次为她请封,厚此薄彼,刺激顾氏疯癫,最终有了那年中秋之事……”

傅仪宁一时怔然,没能反应过来。

“说起来,我只是要顾氏倒台,却以顾德芝一介女子谋局,终究是见不得光……整整五年,又是一个中秋了……大抵是报应吧……”

傅仪宁似乎想到什么:“颐妃宫里的黄杜鹃花粉……?”

傅景恩缓缓点了点头:“我有分寸,承启绝不会有事……可那个后位,不能由八姓女来坐。”

傅仪宁看着她,只觉得有些陌生。他恍然又想到什么,却不敢问出口了。

傅景恩笑了:“温惠也是我借武氏之手除去的。不过她也不算无辜,婉嫔当年那一胎是她动的手。倒是陆灿算得上无辜……武氏那一胎……”

“皇姐!”

傅仪宁大概不愿接受他潇洒恣意纵马驰骋的姐姐是个心思阴毒搅弄风云的毒妇,不愿她再说下去。

“不是我。”傅景恩笑了笑,“我不会害你的孩子。是婉嫔,她挑起陆司礼对武氏的忌惮,引陆司礼动手除掉了那个孩子。”

“婉嫔……”傅仪宁皱眉。

在他的印象里,罗虞是个心直口快之人,是这虚伪宫闱里难得的亮色。所以他为她赐号“婉”,意美好。

他恍惚还记得云顺贵妃过世前后,罗虞哭得肝肠寸断的模样。而今想来,究竟几分真几分假?

“她是卿卿的表妹,与我有着一样的目的。她要以此事引起宫闱上下对陆氏女的敌意。丽妃孕中遇险,大抵也是她所为……她与我一样,走到今天都已了无生趣。我们想去见卿卿,也该为那些无辜枉死之人偿命了……”

傅仪宁说不上话。他无法评判傅景恩所作所为的对错,他也无法断定卿卿这句话的对错。他只是悲从中来,不知何时他们所有人都变了面目。

他与傅仪昕再不能如年少时那样把酒言欢,他最明亮如朝阳的姐姐却跌进了阴云,连谢景年而今见了他也只知君臣不知年少情谊……

他们心里都装了太多太多,再回不到不识愁滋味的年少时光。

-

“皇上,谢大人来了。”

谢景年一身白衣,没有行礼,慢慢走向摇椅上的傅景恩。

傅景恩见了他,虚弱地提了提嘴角:“谢、景、年……”

“臣在。”

“若是没有遇见卿卿,你会不会……”

“不会。”谢景年看着她,“微臣此身许国,不谈儿女私情。”

傅景恩却笑了,她点点头:“我没有看错你。你与卿卿,是一模一样的性子……我就要去见她了,你可有话要带给她?”

“……”谢景年眼眶微红,良久才言,“没有,她只要在上面看着就好。景年此生,绝不相负。”

傅景恩眼里隐隐有泪,她仰面望天:“……瞧,月亮出来了,我要与她们团圆了。”

-

裕全七年八月十五,静长公主傅景恩病逝于皇宫承德殿。上恸,追谥昭阳长公主,以亲王礼入皇陵厚葬,并为她建祠立庙。

三年前欣长公主傅昭恩病逝,傅仪宁只是依礼制安葬了她,没有厚葬,更无追谥。

两相对比,更可见傅景恩地位超然。

-

陆灿被废,懿兰便担起了六宫之主的担子。

好容易忙完了昭阳长公主的丧事,懿兰疲惫地靠在轿辇中往延英殿回去。她随口问春雪:“这些日子承启的功课还好么?”

“奴婢每日都瞧过,也问过上书房的先生,小皇子勤勉如故,娘娘放心。”

懿兰点了点头,便闭目休养起来。

须臾,有宫人快步跪倒在颐妃轿辇前:“颐妃娘娘,霖德殿出事了。”

懿兰一怔,似有所感:“婉嫔……殁了?”

“是……”

当日她向懿兰坦白时便已无生意,这些日子拖着这具身躯送走了昭阳,也算是完成了她最后想做的事。

或许对罗虞来说,徐知卿是如信仰般的存在。徐知卿死后,傅景恩与她合作,给了她继续活下去的支撑。而今傅景恩也病逝,她自知无力覆灭八姓高门,后宫之中更无一草一木叫她留恋,倒不如早早去了,去见她心心念念的表姐。

懿兰沉默一阵,喉头微哽,缓了口气才开口:“……报过皇上了么?”

“报过了。皇上说不予追封,下葬便是。”

懿兰有些讶异,随后又想到或许傅仪宁是知道了罗虞与傅景恩的勾结。

他不会怪傅景恩,却不能原谅罗虞的欺君之罪。若非徐知卿的缘故,她怕是连婉嫔的名位都难以保全。

“那便下葬吧。认认真真办。近来仪礼司事多,待诸事安定,本宫会厚赏以慰仪礼司上下。”

“是,谢颐妃娘娘。”

-

懿兰回到延英殿,并未进屋,而是慢慢走到延英池旁。

“还记得五年前的八月初八么?”

春雪怔了怔,依稀记起:“娘娘是说,当年璐贵嫔她们入宫后娘娘做东办的瑶台宴?”

“本宫还记得那天,明氏在宝象阁为本宫与还未出世的启儿祈福。金枝玉叶犹是不知愁滋味的小女儿,瑢嫔还未献艺邀宠,她们竟也能相谈甚欢。我们一起饮木兰酒、赏琥珀,还叫若闲与徐氏填词,当真是其乐融融,仿佛还在昨日。”

五年过去了。

明氏远在清安寺,金枝生出歹毒心肠得尝报应,玉叶受牵连被禁足,绿芸丧女终日心伤。曾经能得河南巡抚进献稀世琥珀的皇后娘娘也跌落了宝座,幽囚两仪殿。

懿兰而今是真正的万人之上,她却并不欢喜,反而有些兔死狐悲之叹。

她在池边立了许久,任秋风吹过她满头青丝。

她竟有些倦了,不想斗了。到这一步,或许也够了。只要来日她的启儿登基,她就是独一无二的皇太后,如今是否登上皇后之位,却也不重要了。陆灿是死是活,也不重要了,她们终究没有什么仇怨……

“娘娘!”

懿兰面上的平淡被冲散,她转过头看着奔过来禀报消息的裕忱,微微眯起眼睛。

“娘娘,南薰殿玫嫔遇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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