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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93-三占花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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懿兰心中不大满意这个小丫头,但也终归不会与一个十三岁的晚辈计较,只是转而与康嫔说:“你比皇上还大了半岁,晓得往后要怎么做个妃嫔么?”

康嫔缓缓点头,道:“来前母亲教导,说太后娘娘是康帝后宫第一贤惠人,要臣妾效娘娘之德,不让皇上为内闱烦心。”

夏风在一旁轻声说:“康嫔母亲是端王家的郡主。”

噢,傅旻瑜的女儿,傅仪宁的堂妹。

懿兰点了点头:“你母亲很识大体,康帝在时就常夸她。你既是皇帝的姑表姐姐,更该好好规劝他。咱们这位皇帝打小贪玩惯了,哀家来不及管教他就坐了这个位置娶了亲,往后便要辛苦你了。”

康嫔道:“是,臣妾不敢有负太后重托。只是……”

“但说无妨。”

康嫔抿了抿唇:“上有皇后娘娘,臣妾人微言轻。且皇上一向听不进臣妾的话的……”

“那他听得进谁的话?”懿兰挑眉,含笑问她。

康嫔不说话了。

倒是一旁的安嫔一点没察觉太后问话里的玄机,脱口便说:“太后娘娘且放心,您有什么要劝皇上的便告诉臣妾,臣妾说给皇上听。”

这话出口,便是佟玉祺都面色一变。她觑着懿兰的神情,将安嫔揽在身边笑言:“你这丫头胆大,难道你说什么皇上便做什么?”

佟玉祺本是想将这茬翻过去,让朝颜笑一笑作罢,熟料朝颜没能意会,反而顺竿爬:“那可不?他亲口说的,我说的话他都能应。”

佟玉祺揽着安嫔的手一僵,缓缓收回来,端起茶盏低眉喝茶不再言语。

那头懿兰的眉眼已然冷下。

她当然知道十三岁的小丫头片子不会撒谎,承襄是真的对她说过这样的话。若他只是个富贵王爷懿兰别无二话,可他是个皇帝!岂能由宫妃说什么他便依什么?

康嫔眼见太后神色冷凝,更是噗通一声跪下,大气也不敢出。

安嫔这才察觉不对,却不知道自己说出了何等悖逆之言,只是跟着姐姐跪下。

懿兰缓缓将手中茶盏递到康嫔面前,问她:“令堂在家中只管教自己肚皮里出来的孩子么?”

康嫔忙叩首替母亲分辩:“回太后话……母亲年轻时生产体虚,伤了身子,无力照顾偌大的家,难免……”

“那哀家就让你管教安嫔,可好?”

“……是。”康嫔岂敢推辞,忙双手接过茶盏叩首应下。

“这就带回去好好教吧。”

康嫔暗暗松了一口气,忙拉起妹妹欠身退下。

懿兰一言不发,转头去看楼下的花灯,神情却不复方才喜悦。

佟玉祺也叹,却还是替安嫔说话:“她才多大,皇上又和她青梅竹马,她天真烂漫也是难免。”

“天真过了头,就是傻。”懿兰毫不留情地评价童朝颜,“童家不算世家亦非大族,康嫔能懂事是有个出身皇家的娘,可安嫔没有。偏偏皇帝喜欢她的很,若有一日她插手政事,哀家可收拾不过来!”

没本事、得盛宠、干政,这是曾经文若闲眼中的徐知意,懿兰也这样以为过。可她后来知道徐知意哪里是“没本事”?她是太有本事了!一出议罪银一出捐官制,伤得大越至今喘不过气。

若是童朝颜步了徐知意的后尘,懿兰恐怕要气死过去。

她现在知道为什么英明一世的文徽太后要绞死儿子的贤贵妃、将孙子的容妃打入冷宫了。

皇帝是九五之尊,他们不能有错,于是一个能够左右君王心意的女人,无论她怎么做就都是错。

美人无罪,怀璧其罪。

懿兰沉沉叹了一声。

她让康嫔管教安嫔,就是给她一条退路。只要她知道轻重,能学着贺书容那样隐忍退避,懿兰不会容不下一个小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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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佟玉祺可怜宫里的先帝妍淑夫人、端瑜贵妃、谨妃等人,懿兰也喜欢热闹,便叫广务司将她们也接过来小住。

佟玉祺又有心为安嫔那个可怜孩子讨个好,便做主在她的秫香馆办了宴席给沈兰轩、贺书容等人接风,请了懿兰与新帝后妃三人一道来。

安嫔大约是被姐姐说教过了,今日规矩不少,跟在姐姐后头不敢多言。

因为人多,佟玉祺便想起来要玩花签,待到吃好喝好碗盘都撤下去便叫丫头拿占花签的竹筒来,拉着懿兰的袖子:“咱们占花签玩好不好?”

懿兰好笑:“你都叫人准备东西去了,我还能驳你不成?”

佟玉祺嘻嘻一笑,便去与众人说这占花签的玩法。

待丫头把竹筒拿来佟玉祺又将竹筒抱在手里:“这一回我就不占了,全当个花中判官,判你们的签儿。”

众人说好,海棠便说她也不占了,只帮着众人斟酒,懿兰也许了。

佟玉祺将竹筒依次给众人占签子,待都占完便请懿兰先翻签子,又与小辈们说:“你们不知道,太后是有福之人,一向占得好签子。”

海棠也说:“是呢。头回太后娘娘玩儿花签占的是迎春,上回占的是凌云松。”

“好记性。”懿兰夸她一句,翻了自己的花签来瞧,“昙花。镜花水月,最是人间留不住。着绘图一幅以记今朝之乐,再席共饮一杯以酬。”

贺书容、罗惠、童紫薇等俱是微惊,心知昙花不是什么好兆头,都不敢出言。

佟玉祺忙道:“这么些年我可从没有见姐姐画过画儿呢!姐姐可不能赖账,慢慢画来,开了春给咱们瞧。”

懿兰敛下神情,将花签随手放进夏风手里,笑着与玉祺说:“我不精画艺,只画出来你们别笑就是。”

“自然不会。姐姐画好了我挂在床头天天看呢。”

众人这才都乐了,都举杯饮一盏酒。

懿兰又拉着兰轩的手让她翻,兰轩便笑盈盈展签来看:“玫瑰。最是多情,多情不似无情苦。自是佳人,由来情多,未饮自醉,免酒一盏,为席上众人奏上一曲。”

“虽不知这‘多情’从何论起,但既然不苦便是好的。”佟玉祺笑言。

懿兰也说不错,又问她喜欢什么乐器,兰轩说了琵琶。

自有下人抱了名品琵琶而来,沈兰轩接过琵琶,转轴拨弦,指尖撩动间便淌出清妙雅乐。

她师从常州华氏*,用的又是南音琵琶,倒是勾起了佟玉祺与海棠的乡愁。海棠听出她弹的是《月儿高》*,便也轻声拿吴音和唱起来,端的是悠扬婉转,犹如天籁。

曲罢,众人都不禁拍起手来。

沈兰轩收了琵琶,与海棠说:“早听说太美人善昆曲,今日才算见识了。”

海棠也说:“我竟不知道夫人精于琵琶,似乎还是无锡派的传人。”

沈兰轩笑:“家父宠爱,自小为我请的师父便都是名家。”

众人赞不绝口,佟玉祺则直接央着沈兰轩改日去给她再弹一回,沈兰轩也笑着应下,又请皇后翻花签。

秦西静颔首,将手中花签翻开一瞧,不禁神情微滞:“……萍花。随波飘零,随波沉浮难自主。在座水生花共陪一盏。”

六十四花签,属这一签最不好。

众人一时都变了面色。

倒是秦西静念罢自己笑语:“如何?可有水生花儿陪饮一盏?”

众人低头去看手中的花签,都是摇头。

佟玉祺忙说:“今儿玉太嫔不在,她若是在了头一个拿这签子扔水里去,那才是真叫这花签化了萍花去呢。也不枉做花签的人这样细心绘了花儿在上头。”

懿兰也不愿多纠结这不吉利的花签,便问秦西静:“下一个瞧谁的,你说了算。”

“便瞧瞧贺姐姐的。”

贺书容便念起自己的签文:“虞美人。剑气江山,红颜生死皆千古。红粉佳人,不让须眉,剑舞一支助兴,众皆当浮一大白。”

佟玉祺听罢连道两声“好”,招来宫人给她们换大盏添酒。

罗惠笑:“听这签文倒很像个女将军,也是对上了你出身将门。”

懿兰则说:“剑舞可是为难人了。大越女子少习剑。若是不成,贵妃随便换个什么别的也行。”

贺书容却并不为难,笑言:“若论真刀真枪,臣妾恐怕不能与将士们相较,只是花拳绣腿倒真学过一些。太后娘娘若是想看臣妾便舞来哄您高兴。”

懿兰还真没见过女子舞剑,当下起了兴致,便叫贺书容去更衣准备。

众人都很是好奇,说贺书容看着柔柔弱弱文绉绉的,不知提起剑来是个什么模样。

那厢佟玉祺嫌贺书容更衣不快,要先看旁人的签,罗惠便笑着念了自己的:“竹。贞心文光,寒梢千尺将如何。从风袅袅,映日离离,坚贞娴静,在座众人共敬一盏。”

懿兰听了一个“竹”字便不觉想起文若闲,叹她从前没占得此签。又想她昔日得的“禾黍”济世安民倒也合她,这“竹”的签文说坚贞娴静,反倒不是文若闲的样子了。

众人都说这签好,配得上罗惠的品性,便都举酒敬她。

那边贺书容换了简装而来,左右各持一柄未开刃的长剑,朝懿兰一行礼便挽个剑花舞了起来。但见女子身姿轻快英姿飒爽,手中双剑利落,划出一道道破空之声。招势凌厉,远非她所言“花拳绣腿”,看得出是有几分真本事在身上的。

沈兰轩看了两眼便惊叹不已,复又抱起琵琶,这回弹的却是《十面埋伏》。

曲罢,舞落。

贺书容胸口微微起伏着,上前向懿兰抱拳行礼。

懿兰看呆了,不禁鼓起掌来,连声夸赞:“好,好啊。好一位女将军!”

众人都举起酒杯来敬她,连夸贺书容英姿不输男儿。

贺书容笑着自谦:“入宫这些年养尊处优,早不比闺中时候,也就唬唬外行。真叫摄政王那样的人物瞧了大概是要笑掉大牙的。”

“怎么会?”沈兰轩摇头,“恭王才不会笑话你。我记得他说过,从前的王妃、荣盛公主的生母也会舞剑,王爷便是因王妃的剑舞才一见倾心的。你方才那一舞,我想不会输于昭慧王妃当年。”

沈行烟出身秦楼楚馆,贺书容却是正经将门之女,相较之下自然沈行烟的剑舞更“花拳绣腿”一些。

“竟还有这样一段故事。”贺书容叹。

她们这些姑娘哪个没听过摄政王与王妃伉俪情深的故事?王妃早逝,王爷无谓绝嗣终身不再娶,那是何等深情厚谊?沈行烟虽不在了,恭王府成片的鸢尾花却年复一年开着,诉说着那段时光里的风月。

懿兰也不禁心生感慨,眼角微湿。那个待人淡然疏离却胸中有丘壑的女子,懿兰仿佛能够想象她舞剑的清姿。

作者有话要说:*常州华氏:琵琶流派中的无锡派,文中设定无锡归属常州府,故称常州华氏

*《月儿高》:古代传统大套文曲,风格及情节与《霓裳羽衣曲》类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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