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昵称。
小时候我的名字有四个字,太长了,小朋友们都说不顺溜,于是便跟着奶奶喊我乖乖;
后来小学了,大家不喜欢喊我的小名,只叫我的大名;
直到初中,我才又得了一个新昵称,
我可高兴了,
我想昵称的昵,应该是亲昵的昵。
——题记
新书到了,新课就要开始了,脱下军训服,我站在衣柜前挑来挑去,
‘我是不是该买点新衣服了?跟老妈说一声?’
“乖乖,起了没有啊?吃早饭了!”奶奶在餐厅喊了一声,
“来了,换衣服呢!”我也喊道,
跨进校门的时候,我的心情还很好——清晨的阳光透过香樟树,斑驳地落在地上,像是被打碎了的万花筒。微风拂来,带来远处的鸟鸣,
‘早上好,小鸟,’
“早上好啊,纪委。”
我蓦然回首,身后站着的正是他,穿着宽松的短袖衬衫和短裤,嘴角扬起的还是那个贱兮兮的弧度。不过不说话的时候,姑且可以称为阳光吧。
“早上好啊,纪某人,”
“你为啥要叫我纪某人?”他并步走到我身边,
‘欸,这是我第一次叫他纪某人嘛?’
我还以为我一直都这么叫呢?
“没啥,我初中的时候就喜欢这么喊人,感觉,”我偷偷瞥了他一眼,他正注视着我,一副听得很认真的表情。
“嗯,你说,”我稍微一停下来,他立马就注意到了。
“感觉亲切嘛,是吧,小纪,”我镇定地拍了拍他的肩,一副我是大哥的模样。
“哈哈,行吧,大哥,以后罩着我啊,”他也拍了拍我的肩算是回应,手却没再放下来,就那样搭在我的肩上。
两个人之间的半米距离被骤然打破,我不敢回头,生怕一回头就亲到那家伙脸上或者什么其他什么奇怪的地方。
要死了,这家伙今天疯了?
“大哥的肩是你随便就能搭的嘛?”我伸手推开他,想要后退两步。
“是是,大哥的肩不能随便搭,”他顺势撒开了手,“这不是大哥的高度实在是刚好合适嘛?”
“你,说,啥?”我面容核善地问道,
他挠了挠头,咽了咽口水,“就是,”
“就是你个大头鬼!”我伸手就要打他,他却也是已经身子前倾,做好了逃跑的准备。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伸手,一个伸腿,我和他又在校园里展开了拉逐战——“你别跑啊你!”我简直要被气笑;“我又不傻!”他倒是挺有空闲的,还能回头跟我说话。
‘啊,一大清早的宁静就这样被打破了,’我喘着气没再继续追,
大庭广众之下,打打闹闹的算什么。
“不追啦,”他却突然闪现到我面前,一副笑意盈盈的样子。
“你体力还真好啊,”我做着深呼吸,试图平缓心情。
“跟你比的话,”我直直地盯着他,看他还能说出点啥,
说啥我也不追了,哼。
“那还是一般般,我们纪委才是最强的。”
有马屁,他是真拍啊。
不过,我总算是明白那些领导为啥都喜欢听马屁了。
好话谁不爱听。
我露出一个‘算你识相’的笑容,慢慢地走上楼梯,他则以同样的速度呆在我旁边。
对他来说,这速度恐怕已经不是走楼梯,而是走台阶了——走一阶,停一下再走,没有一点流畅性,一顿一顿的,像是卡了壳的机器人。
“你是机器人嘛?走路一卡一卡的?”我嘲笑道,
“是啊,我今天早上充电的时候出了点问题,”他一边侧身让身后着急的同学先上楼,一边说道。
‘这么急嘛?’
我刚开始想,预备铃声就突然敲响。
我和他立马对视了一眼,眼神中同时闪过一个念头——跑!
“我丢,这个点踩的!”
“你别说话了,小心岔气!”
九班夹在八班和十班中间,不长的走廊硬是给我们跑出了有多长的感觉,其实几秒钟,我和他就跑到了后门。
‘老师没在吧?’
我在后门门口顿了一下,他一个急刹车,趴在我身后的门框上,小声地问,“咋啦?”
“没事儿,安全,进吧。”
我像个侦察兵一样朝他比了一个手势,没回头——主要是这家伙说话的气息几乎要碰到我的脖颈,我实在不敢回头。
但是手臂挥动的幅度好像大了点,我再次感受到了温热的呼吸。
Kao!
我急匆匆地走到座位上,赶紧从包里拿出纸巾擦了擦手,擦拭掉刚才扒门框沾上的铁锈。
“大家好,我是咱们九班的数学老师,我姓谭,大家可以叫我菜根谭,”
“哈哈哈哈,”
全班都笑了起来,我则一脸懵地看向张张——也在笑?有啥可笑的啊,我回头看向纪某人,也在笑?
他笑倒是没啥,反正他一天二十四个小时,可能十六个小时都在笑。
从‘菜根谭’到昏昏欲睡,谭老师用了二十分钟,我觉得也是可以啦,但是问题的关键在于,为啥这节课的重点都在后半节课呢,我看着布置下来的作业,有种没听课的错觉。
数学之后是化学课,我强打起精神。
我初中化学,化学,刚开始还挺好的,后来就不太好了,想了想自己的中考成绩,我心里想要升起奋斗努力的心思,却多出了几分胆怯和畏惧。
“下面,我们有请一位同学来回答一下我这个问题啊?噢不,请一组同学吧,背一下元素周期表还有元素的化合价,好吧,”
‘不好!’
没人敢这话,大家都开始低头祈祷——别抽到我这一组,别抽到我这一组。
然而,吸引力法则不会听到你的否定前缀,它听到只是‘抽到!抽到!’
坏消息是我中招了,
好消息是化学书的最后一页应该都有,
我赶紧翻到最后一页,化学老师突然来了一句,“都不许翻书哈!”
“啊?”大家的质疑声瞬间四起。
“啊什么啊,赶紧关书,关书,”化学老师从自己的站位开始一个一个地监督过去,最惨的还是我这一排——监督的重点对象啊。
“氢氦锂铍硼,碳氮氧氟氖。”
那化合价是多少啊?
氢是,-1,0,还有+1;氦是,
啊!一个暑假过来全忘了!
“张张,”我小声地朝右边的张张求助,后者则是红着脸摇了摇头,表示自己的无能为力。
‘要死了,要不然到时候就说不知道吧,反正也没啥,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咯。
大不了,下去再背!考试的时候考好就行!’
打定了主意,我也算是安下了心来,不慌不忙地看着前面的人或回答上,或没回答上。
等待从来都这么无趣。
一个纸团突然飞到了桌子上,给我吓了一跳。
谁啊?
我赶紧看了看老师,没发现,还好。又往后面瞧了瞧,
是他吗?
我偏头用眼神询问着,他则是扬了扬下巴,示意我赶紧看。
是什么东西嘛?
我慢慢打开纸条,以为会看到龙飞凤舞的字迹,没想到这家伙的行楷还写得挺好的。
不对,这上面写的是化合价?!
我回头朝他看去,纪某人则是递过来一个‘不用谢,赶紧背’的眼神。
轮到我的时候,流畅的回答还让老师满意地点了点头。
笑死,根本不是我自己的水平。
下课的铃声一响,我就转过头去跟纪某人道谢。
“小伙,很牛嘛,谢了啊。”说完,我还行了一个抱拳礼,嘴角扬起的赫然是‘谢谢兄弟’的弧度。
“小事儿,”某人一副‘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的表情,
我听罢,转身就要坐正,却又听他说,
“这次怎么不叫我纪某人啦?”
“啊?你说啥?”我重新扭头去看他。
等我转过去,盯着他就等着下文了,他却没了言语,也不笑了,叫人看不出来一点愉悦的情绪。
就好像在生气,
我很不喜欢这种氛围,好似初中的时候家里冷战,面无表情的脸上其实写满了厌恶和愤怒,也没有言语的房子里充满了暗刀,戳伤人于无形之中,却疼到窒息。
我歪着头,没了耐心,“你说话呀,哑巴了。”
他却一下子被这句话逗笑,嘴角上扬的一瞬间仿佛冰雪消融,桃花盛开。
“笑啥,傻了不是?”
“你说你为啥起这么个名字啊,若愚,是希望你蠢笨的意思嘛?哈哈哈,”
没文化的傻子,我翻了一个不存在的白眼,解释道,“是取自大智若愚的若愚啦,语文体育老师教的啊,”
“那书上还说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呢?”
“那我的名字里,熊和鱼都有了,岂不是很圆满。”
年少的我这样跟他说,说我的名字代表我的父母希望我圆满。只是可惜愚终究不是鱼,有些不圆满竟是从一开始就刻在了名字里。
“哈哈,熊像鱼,熊像鱼,这名字有意思,我以后就叫你熊像鱼了啊。”
我突然就想起来了那天跟他讨论住校的时候,被我替换掉的内容——我原本想说的是,我的室友给我起了一个绰号,叫熊猫。
其实,我大多数时候并不叫它绰号,我管这叫昵称,也可以算是爱称——我喜欢这些昵称,因为它代表亲近,每次她们叫我熊猫的时候,我知道每个人的心情都很好,出现也都是好事儿,这样就很好。
大家都开开心心,和和气气的。
现在我又多了一个昵称,虽然熊像鱼这个称呼不如熊猫好听吧,但是昵称就是多种多样的,因为起昵称的人是不一样的。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多多评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