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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疑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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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柳钦靠在柱子活动着脚踝,那人没有理会她,径直出了牢房。待到谢承煜与她已有些距离时,她腿脚有了缓解,忙得追上去。

她气喘吁吁地在谢承煜旁与他并肩走着,雍城已恢复往日车水马龙的模样,商贩的吆喝声叫卖声此起彼伏。

谢承煜忽然问道:“找我何事?”

这番不要命地违抗他的命令,藏在狱中,总该是有什么目的,又或者是有什么诡计阴谋。尽管她带着一番说辞,是真心投靠,还是阴暗蛰伏,还不能轻易妄下定论。

江柳钦突然想起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了,连忙从袖中拿出一张纸条,不过已然被烧毁得不成样子了。

“将军您看。”她将那张烧毁得纸条展开,递给谢承煜,“大部分虽已烧毁,但上面还残留着几个字,‘昔月初九卯时’,应当就是刘从正所说的腊月初九卯时。”

江柳钦出密道后,越想越觉得不对劲,那日在刘从正房里翻找线索之时,在书案桌脚下发现了这张纸条,不过已然烧毁了一半,而后江柳钦又在他的坐具上发现了一张丝帕,绣花针脚细密,若说是刘从正夫人的,也说得通。

可那张丝帕不同,江柳钦清晰的记得,丝帕上的绣花样式,每根丝线,手帕布料材质,都是宫廷之中才产有的。

前世她归为皇后,掌管着后宫大小事务,有时也会跟各尚宫的女官打交道,尤其是尚衣局的绣娘,她正是当年谢夫人为谢承婉找的绣娘师父,因绣技精妙被选入宫。

常年困居于深宫的谢承婉思恋家人无法诉说,便同那位绣娘有了不浅的交情,有时她为了解闷,还让绣娘教她绣丝帕,她当了多少年的后宫之主,那样的丝帕她就用了多少年。

这就奇怪了,一个小小的知州怎会有宫中妃嫔所用之物,要说他私通妃子,可他远在朔都之外,而偏偏对他妻儿的爱护又看不出假。

但刘从正与晋王常有来往,要说这丝帕是他给与刘从正的,一来这是女子之物,晋王尚未婚配,二来晋王的生母在他孩童之时便已离世,那时宫中丝帕的样式与如今截然不同。

江柳钦没将自己的疑惑告诉谢承煜,如今她身份有所不同,以免引起不必要的猜忌与询问。

“你这纸条哪来的?”谢承煜问道。

江柳钦如实回答:“在刘从正卧房的书案桌脚下发现的,莫非刘从正的话是真的?”

“他说的那句话,你都听到了?”

“听到了。”江柳钦点点头,“不过,我不知是何意,将军可知?”

谢承煜嘴角浅浅弯着,语气越尤为嘲讽:“你若是听懂了,轻则小命不保,重则株连九族。”

“我哪有九族可株?”江柳钦不以为意,又好奇地问道,“当真是什么惊天大秘密?”

“江柳钦,雍城人,父亲江永德,母亲林淑,普通商贩,你还有个弟弟。”

“将军,你派人查我!”江柳钦虽知道谢承煜不轻信于人,可还是失落了一番。

她低声道:“他们待我并不好,我早与他们断绝关系了。”

江柳钦说的没错,她如今确实没有什么九族了,谢府遭难,谢承煜如今跟她毫无关系,她一人若是出了什么事,连累不到任何人。

谢承煜没有说话,身旁的少女眼帘低垂,嘴角却有抹淡淡的笑意,他看不懂她的情绪,似是悲伤失落,又好像很庆幸。

他还是没有说,江永德一家已死在战乱中。

江柳钦整理好情绪,又问道:“将军,你该不会……真对那小孩用刑了吧?”

谢承煜的手段,无人不知,世人都说他心狠手辣,冷酷无情,麾下的人犯了事,折磨人的法子成千上万,血腥残忍,成人尚且承受不住,更何况一个孩童。

身旁的少女一脸紧张,他觉得好笑且碍眼,一脸无语,没有回答她。

但她仍穷追不舍:“将军,你是不是事先知道刘从正会从密道中逃走,故意散播你要出城的消息,然后再来个瓮中捉鳖?”

谢承煜不语。

“那你还事先不告诉我,也让我好有个准备,带几个身手好的侍卫来着……幸亏刘从正目中无人,没一剑杀死我,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她絮絮叨叨道。

他缄默。

“将军,昨日晚上,谢姑娘又入我梦中了,她问我们,何时回九江州?”

谢承煜忍无可忍,侧头打断她:“身上伤如何了?”

突然感受到了哥哥的善意与关心,江柳钦满眼感动,一脸笑盈盈地道:“好多了。”

“既然如此,明日开始领差事吧。”

江柳钦的笑容倏地消失的一干二净,谢承煜面色平静,看向前方,讥笑道:“我麾下,一不收废物,二不养闲人,你好自为之。”

……

几日后,江柳钦身上的伤已然痊愈,她早早起床,伸着懒腰觉得神清气爽。谢承煜派给她的一些任务,无非就是洒扫庭除,整理文书。

知州府内自从战乱,小厮丫鬟都逃走了,谢承煜喜清净,府内下人少之又少,所以,这是把她当下人使唤了。

好在任务不多,她也能偷偷懒,躲个清闲,向医馆讨要了几本医术,没事的时候看看,学会了以后总有派上用场之时。

今日给牢犯送饭的小厮告了假,江柳钦思虑着,自告奋勇地替那小厮顶了活,她有打算,正好去问问刘从正丝帕的事。

牢狱中常年阴湿,有不少虫物,江柳钦提着饭桶,给狱中的犯人一勺一勺的盛饭。她每到一个罪犯面前,递上一个馒头,舀一碗清粥。

到了狱中廊道拐角处,她一边给拐角处的犯人盛饭,一边往前方探头查看,这个位置,刚好能看到刘从正的一举一动。

那犯人对江柳钦轻声道谢,她略微点头,微微一笑以示回礼。

她走到尽头,对着刘从正咳了一声,说道:“开饭了。”

牢中的刘从正手脚都拷着铁链,浑身伤痕累累,慢悠悠地挪着身子过来,接过江柳钦手上的馒头。

江柳钦一把抓住他的手,眼神示意他配合,刘从正使劲拽回自己的手腕,怎料这小姑娘手劲忒大,江柳钦连忙压低声音说道:“我有办法救你妻儿出去。”

刘从正一顿,没再挣扎,眼神警惕地盯着她,冷哼一声:“你和谢承煜是一伙的,想耍什么把戏?”

“谢承煜不知道我来过。”江柳钦继续说道:“当然,我也不是白救人,有条件。”

“什么条件?”

江柳钦从袖口中掏出那张丝帕,展开给刘从正看了一眼,还没等刘从正反应过来,她就将手帕收回袖中。她整个身子背对着其他看守的侍卫及狱中的其他犯人,动作十分小心翼翼,旁人只看得到她盛粥的背影。

她压低声音问道:“这丝帕什么来头?谁给你的?”

刘从正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诧,瞬即低垂眼眸,等再次抬眸之时,眼底异样已消失得一干二净。

他疑惑地皱皱眉头:“这是我夫人的,怎么了?”

但江柳钦看见了,他眼底的惊慌。她嘴角浮现浅浅的笑意,面上无表情时,眉眼间透着清冷,眼神中满是审视意味。

她轻声道:“当真?你最好实话实说。”

面前的女子眼睛透亮,仿佛能洞察一切真假,明知你在撒谎却不拆穿你,看着你在她面前装的模样。

刘从正不免有些心虚,表面镇定道:“信不信由你。”

江柳钦轻笑出声,说道:“不会是你哪个相好的吧?正好去问问,反正我也要过那边去给你的爱妻爱子送饭。”

说完,收拾好便起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等等!”刘从正突然大声喊了出来,引来了不少犯人寻声望来,微微转头向这般看了一眼,然后不再理会,继续喝着粥,江柳钦横了刘从正一眼。

视线刚转移,她隐隐觉得不对劲,朝来时那个方向看去,拐角的那个罪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便立马坐下吃着自己的馒头。

看守的侍卫寻声问道:“江姑娘,没事吧?”

“没事!他们嫌饭少了,不满罢了。”她回应道。

侍卫一脸嘲讽,嘟囔道:“一群伤天害理的罪犯,有的吃不错了,有什么资格挑三拣四。”骂骂咧咧地回到了自己看守的岗位。

见侍卫离开,刘从正才小声开口道:“我没有相好,对天发誓,你别在我夫人面前瞎说!”

“想不到你还是个妻管严。”她笑笑,继而小声说道:“你难道没发现,这狱中除了侍卫,有人在监视你吗?”

刘从正一愣,江柳钦不顾他惊讶的神情,说道:“你若是有同伙,他来,是为了救你?亦或者,怕你泄密,来灭你口?”

“可我方才看那人的神情,看不出半分担忧……”

刘从正颓坐于草席上,目光有些涣散,他自嘲般笑了笑,喃喃道:“她果然还是不信我。”

“谁?丝帕的主人?”江柳钦循循渐进,问道。

刘从正不语。

江柳钦长叹一口气,一脸打抱不平道:“我原以为晋王于你有恩,因此你对他肝倒涂地。可曾料到,他到死都不知,自己堪受重任,忠心耿耿的下属竟然另有其主。可如今,你为你的主子卖命,舍弃一切,那位宫中的贵人可还念着你的半分功劳?”

“你到底是谁?你怎会知那是……”刘从正大惊,一时没反应过来,及时止住嘴。

“猜对了。”江柳钦轻声说道。

刘从正一脸不可思议,江柳钦起身,她不打算继续问下去,刘从正也不会傻到让她轻而易举地套出那位宫中贵人姓甚名谁,是何等人物。

她原路返回,狱中光线极暗,阴冷潮湿,路过那个拐角,江柳钦往里看了一眼,那个罪犯正拿着粥小口小口地喝着,注意到她的眼神,罪犯也回视了过去。

她的直觉提醒她,这个人有问题。

江柳钦出了牢狱,对看守的侍卫说,然他们多留意刘从正的安全,随后径直去找谢承煜。

知州府内没有他的身影,江柳钦没有找到他。她在房里看着医书,一直静不下心来,坐立难安。

直到傍晚,谢承煜才和副将一同回来,她连忙跑出房门,站在他面前,深吸了几口气,才道:“将军。”

面前少女一脸严肃,与平日里能说会道的模样截然不同,她身着一身水蓝衣裙,双手交叠于腰带上,眉眼间尽是清冽,神情气质隐约透露出几分端庄高雅。

副将说不清楚那种感觉,就像是潜意识告诉他,江姑娘一点都不像是普通百姓的女儿。

谢承煜问道:“何事?”

江柳钦神色凝重:“我怀疑狱中拐角处的那个罪犯,行径有问题,刘从正不知此时安危如何,没有将军手令,我进不去。”

谢承煜冷冷扫了她一眼:“今日你不是进去了吗?”

他的眼线果然无处不在,江柳钦解释道:“今日是因为送饭的小厮告了假,我才替他去送饭,那时正值饭点,侍卫又认识我,才放我进去,所以我才觉得他有问题。将军,不如现在去看看?”

谢承煜缄默,随即朝外走,看守牢狱的侍卫突然急匆匆来报,拦去了他的路。

“将军!刘从正……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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