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黎捡起一片枫叶放到豆豆脑袋上，陆辰拿起手机帮她拍照。

秋阳清透，赫黎单单站在那里就是一幅美好得让人挪不开眼的美人赏枫图。陆辰先快速抓拍几张赫黎捡枫叶的照片，然后才把豆豆纳进相框。

豆豆似乎发现了主人的敷衍，短眉紧拧，炯炯大眼委屈而又饱含谴责地瞪着镜头。

赫黎：“豆豆是不是有些不高兴？”

陆辰弯腰从袋子里拿出鸡肉干，豆豆登时弹起来甩尾巴。

“敢喂吗？”陆辰问。

豆豆吃东西时太过兴奋，赫黎每次只敢在旁边看着陆辰喂。

“我试试。”赫黎接过鸡肉干，豆豆清澈的狗眼里一下子只剩赫黎一个人。

赫黎先让豆豆坐下，豆豆屁股挪了挪，尾巴不停地扫着落叶。

她拿出一根鸡肉干，对躁动的豆豆说：“轻轻，轻轻。”豆豆前爪离地，整只狗立起来抢，赫黎急忙扬手，豆豆咬住肉干尖端，好在它知道轻重，并没有真的抢。

赫黎不撒手它便一下下地往起跳，牙齿磕到末端，双爪落下时，嘴巴也就松开了。

赫黎发现这个特性，虽然仍旧紧张，却不再害怕，拿着鸡肉干反反复复逗它起来。陆辰飞快按动快门，抓拍到不少好照片。

“哎呀呀呀生气了生气了。”

抢了好几次没抢到，豆豆不抢了，气呼呼地坐在地上。

赫黎蹲到它面前，把肉干塞它嘴里：“别生气了，给你给你都给你。”

豆豆哼唧两声，张嘴嚼着吃。

陆辰递给她一张湿纸巾，赫黎接过来擦干净手，随后问陆辰：“我帮你也拍几张？”

“不如我们和豆豆一起拍个合照？”

赫黎欣然点头。

两人把狗夹在中间，陆辰伸直胳膊拍了几张，调出来一看，豆豆脑袋占据画面太大，这样导致陆辰和赫黎的脸被镜头拉变了形。

赫黎：“赶紧删掉。”

陆辰笑着删掉照片，顺便提议：“要不你坐中间试试？”

赫黎挪到中间，豆豆拱开她右臂，脑袋靠进她怀里，陆辰的影子从左边压过来。

“咔嚓。”

照片构图完美。

赫黎：“回头发给我。”

陆辰：“行。”

歇息够了，两人牵着豆豆往山顶走。

赫承文眼尖，皮猴似的踩着石头咚咚往下跳，边跳边喊“姐”。赫黎看着他的举动，吓着了，皱着眉严肃地呵斥他：“再跳，回家揍你。”

赫承文摸摸鼻子：“哦。”抬眼悄悄向陆辰传递“我姐其实很凶”的讯号，陆辰笑了笑，假装没看见，走过去跟于时昌打招呼。

几个人顺着主峰下山，赫予彦和陆士明在烧烤阵地烧炉子等他们。

吃了几口烧烤，赫黎懒洋洋地打声呵欠，赫予彦把钓鱼用的躺椅搬到树荫底下给她午睡。其他几个人精神十足，一直吃吃喝喝玩玩闹闹到下午两点半才收场。

赫黎悠悠转醒，人还有些懵，赫予彦走过去，拿了湿纸巾给她擦脸。

“要不要喝水？”赫予彦温声问。

赫黎反应迟钝地点头。

赫予彦拿瓶青梅饮出来，帮她拧开盖子。“别呛着。”

于时昌快呛着了，即便是古代公主，亲爹也不能亲自照顾成这德行吧？！他回头去看赫承文，赫承文正用筷子把竹签上的冰糖草莓一颗颗拨进塑料碗。

于时昌：“你在干什么？”

赫承文：“哦，我姐有起床气，吃点甜的心情能好点。”

于时昌太阳穴跳了跳：“为什么不直接拿给她吃？”

赫承文像看傻子似的看着于时昌：“竹签那么尖，万一扎到我姐怎么办？”

于时昌：“……”赫黎会不会废掉？算了，反正他没想过娶赫黎。想到这里，他同情地拍拍陆辰肩膀，陆辰的心不在他身上，垂眼问赫承文：“你姐除了草莓以外，还有其他爱吃的水果吗？”

于时昌撒开手，默默地去看远山。

*

期中考试成绩下来以后，赫黎前后左右的人受低气压影响，统统攥紧衣服往自己课桌后躲。

赫黎这回年级排名四十八，班级排名前十一，名次降了。

童舒曼戳她胳膊，小小声说：“你表姐来了。”

窗外出现一张芙蓉美人面。她笑容甜腻，乌亮的眼珠扇热高一（3）班教室里的空气。

班里的学生只一眼就猜中了她的身份。

苏菁，高三学姐，年级第一，校花！

陆辰抬头去看，不知为何，他从苏菁俏丽的脸上品出了“幸灾乐祸”四个字。

苏菁锁定赫黎，曲手叩响玻璃，赫黎嘴角抽了抽，揣包纸到兜里，不情不愿地走出去。

他们透过玻璃看见苏菁嬉笑着伸手在赫黎脸上拧了一下，赫黎拍开她的手，扭过身去，背对着窗户，苏菁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坏，低着脑袋跟赫黎说悄悄话。

两个都是美人，画面应当赏心悦目，但是此时此刻，班里的人忽然想起红狐狸哄骗小白兔的童话故事，望向苏菁的目光不禁戒备起来。

赫黎抬手，好像在擦脸。

这是……哭了？班里的同学们不乐意了。

什么意思，巴巴找人班里来惹赫黎哭？

班长吴琪眯起眼睛，带两个女生走出去给赫黎长威风。

童舒曼怕人多围上去赫黎会哭得更凶，紧忙拉住吴琪胳膊：“没事没事，不用去，苏菁是赫黎表姐。”

吴琪叉腰：“表姐怎么了，表姐也不能欺负人哪！”

“不会的不会的。”童舒曼把她们往回推，“放心啦，她们姐俩就这样。”

苏菁与赫黎从小就不对付。苏菁讨厌赫黎娇滴滴的做派，赫黎不满苏菁凡事压她一头的威风，两人从小互掐到大，这回苏菁看到赫黎名次降了，赶紧跑过来嘲笑她。

赫黎的泪珠克制不住往下掉，眼角眉梢却堆满挑衅：“小心尾巴翘到天上再让雷给劈焦了。”

苏菁：“尾巴翘上宇宙我成绩也比你好，啧啧，明年这个时候我该在A大了，你的成绩又这样……我闭着眼睛就能看见你哭着说比不上我，懊恼地摔东西呢。”

赫黎：“……”如果不是她长大了，她一定会像小时候那样冲她吐唾沫。

苏菁的手搭在赫黎脑袋上，微微俯身：“嘬嘬嘬，怎么还这么矮，牛奶喝到狗肚子里去了？”

赫黎反手把沾满泪水的纸巾糊苏菁脸上，然后转身就跑，苏菁咬牙切齿地扯下纸巾，嫌弃地走进卫生间洗脸。

中午，赫黎一边吃饭一边琢磨历史大题答法，于时昌看不下去了：“你成绩那么好还这么拼，要不要我们活了？”

童舒曼自然知道赫黎在跟苏菁赌气，等这股气散了就没事了，她把自己碗里的鸡腿夹给赫黎：“乖，多吃点。”

赫黎点头。

于时昌实在不习惯一个人陪两个女孩子吃饭，他匆匆扒完碗里的饭，抽身去篮球馆找陆辰。

期中考试过后按照惯例要举行体育比赛，陆辰一早被篮球队预定了，这会儿正在馆里训练。

于时昌走后，童舒曼问赫黎：“我们要不要去篮球馆看陆辰？”

赫黎：“看他干什么？”

童舒曼：“你不想看陆辰打球？”

赫黎：“想啊。”她回忆一番陆辰的身材，“不过我现在没心情。”

童舒曼在心里同情陆辰一把，吃完饭，童舒曼说：“你先回教室吧，我去看看陆辰。”

赫黎：“那我也去一下好了。”

两人到商店买了饮料，互相挽着胳膊去篮球馆。

推开门，赫黎率先嗅到一股汗味，接着她便听到篮球砸地以及脚步凌乱的跑动声。

一群人中，陆辰最耀眼，他跃起投篮时，红球衣跟着向上荡起，露出紧实的腰腹，观众席上的看客不由自主地发出满足的吸气声。

教练吹响哨声，宣布午休，女生们抱着各色食物冲上去，童舒曼打趣说：“早知道这么热闹就不来了。”

赫黎这边的目光已经与陆辰对上。

陆辰的头发、睫毛、眼珠比平常更加黑润，唇瓣透着富有活力的红，篮球馆里的灯光仿佛灵气十足，照得他下颌上的汗珠也比其他人的干净。

赫黎笑着晃晃手里的饮料，陆辰对围住他的人说声“借过”，慢慢从包围圈挤出去，踏上观众席。

他身上的热气与汗气让赫黎蓦然觉得热，红晕悄悄攀上她脸颊。她硬着头皮把水推给陆辰：“童舒曼拉我过来看球。”

“童舒曼？”

经陆辰一提醒，赫黎这才发现童舒曼不知什么时候跑掉了。

陆辰拧盖瓶盖，喝上一口，再用手背碰了一下嘴。赫黎想拿纸巾给他，又莫名觉得不妥。

“你……你吃饭了吗？”赫黎问完瞬时想掐死自己，他很明显没有吃饭，这个问题太傻了。

“没有，”陆辰笑着说，“待会跟队员们一起去食堂吃。”

“……不是有女生给你送饭吗？”

“我跟她们又不熟，吃她们的饭干什么？”

赫黎笑了笑：“也是。那我先回教室了。”

“嗯。”

走出篮球馆，冷风一吹，赫黎狂跳的心脏慢慢恢复平静。

她胡乱揉两把自己发烫的脸，而后看见童舒曼和于时昌从台阶那边走过来。

“刚才看见于时昌在门外鬼鬼祟祟的，我就先出来看看。”童舒曼笑着解释，同时用手肘撞了于时昌一下，“结果你猜这家伙在干什么。”

赫黎好奇问：“干什么？”

童舒曼：“他在数蚂蚁！”

于时昌：“……”

赫黎：“数到了吗？”

你别真问啊！于时昌：“没有，它们在搬死螳螂。”

童舒曼：“然后呢？”

于时昌瞧她一眼：“我抢走了它们的战利品，它们全乱套了。我正准备还回去，你从背后吓我，战利品丢了，蚂蚁哭了。”

童舒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