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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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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勉交代了弟子一番,便带人出了阅世阁。

小道蜿蜒,草木茁生,萧勉走着走着便叹了口气。

风玦问:“笑言何故叹气?”

萧勉道:“刚才你我都看到了,昊阳宫的玉宇君苍晾是为报仇而死的,他报的就是方仪君禹升的仇。想那方仪君自小天赋卓著,能听万物。那年他新晋封君,下山探亲,路过龚氏一族的落杉山庄,听见生灵恸哭,便去调查。谁知竟吞下山神,含恨而死。他死的时候,请了瓶峡山的灵鸟将他的一个眼珠子送到芎州万巫山,另一个送去云华山,而舌头则送来了我惊蛰山。”萧勉说着抬头看,正看到群鸟从林中惊起,飞过天际,黑压压的一片,他指着那片鸟云,继续道,“灵鸟来时,正是这样的天气,这样的场景,那些鸟整整齐齐地落在山门上,将方仪君的舌头放在了石阶上。那处石阶没有青苔,都被鸟儿啄食干净了,足见方仪君得仙灵的敬爱。”

他说着话,仔细地看着罗望的神情。罗望在认真地听故事,好奇地问:“然后呢?”

萧勉接着道:“他用他的舌头告诉我帮龚氏捕捉和残害仙灵炼丹一事。那龚氏家主为了掩盖此事,不惜用计诓骗方仪君吞下山神,待他天道反噬后囚于地下暗室,又将那暗室用铁汁封死。方仪君经脉破裂手无寸铁,万难打开。但所幸他发现暗室的石壁上有一道两指长宽渗水所致的裂缝,便挖下自己的一双眼睛,咬下舌头,求仙灵带出那不见天日的石室,向外界报信。”

“方仪君的左眼到了云华山,到了玉宇君的手中。那眼睛让玉宇君看到了龚氏家主残害生灵的景象。玉宇君怒不可遏,提剑便去了落杉山庄。那时候算来,方仪君已经殁了。也不知道玉宇君是如何得知方仪君遭难的,待我帮知会仙门纠集人手赶到那里时,玉宇君已屠尽龚氏满门。”

“我不明白,” 风玦突然道,“那去了万巫山的右眼呢?圣月殿才是方仪君的仙门,难道不为他报仇吗?”

萧勉叹了口气,“我帮通知圣月殿时,当时的顺承尊者正在闭关,玄黄君,也就是如今的玄黄尊者,知道后搜查万巫山,却并没有找到方仪君的右眼,而后赶去落杉山庄时又去晚一步,龚氏已被灭门。”

风玦又问:“那右眼去了哪儿?”

萧勉摇头,“当时修省师尊猜测,龚氏也许害怕方仪君向万巫山求救,所以提前截断了前往芎州的路径,方仪君的右眼可能根本没到芎州地界。”

风玦便也叹道:“好在他的左眼和舌头去了不同的地方,否则便要白白死在那地底之下,无人知晓。”

萧勉又叹气,“听师尊说,那右眼看到了极为重要的事,务必将其找到。只是到最后,这右眼也无消息,也没人知道那是什么重要的事。”

罗望见二人长吁短叹,也不继续说故事了,便插入话来:“玉宇君屠了龚氏一族,然后呢?”

萧勉转头看他,道:“龚氏一族侍奉明炎宗,明炎宗自然不肯罢休,倾全门追杀,直将人逼到灵曜峰上。此时,圣月殿的人赶到,要力保玉宇君,两大仙门在灵曜峰对峙,一个要杀一个要保,千钧一发。”

风玦恍然,“难怪圣月殿与明炎宗从不往来。”

罗望道:“凭什么?明炎宗明明理亏,是龚氏先害方仪君,玉宇君才去灭门,有什么不对吗?”

他说着话,萧勉和风玦互相看了一眼,萧勉道:“龚氏一族两百一十八人,尽数杀死,杀伐过重。”

风玦道:“族人有老有少,难道各个都加害了方仪君吗?”

罗望没有反驳,接着问:“既然圣月殿能保他,他为什么自杀?”

萧勉道:“那玉宇君死前对前来主持的元尊说,我灭龚氏一族,为的是震慑天下人不得残害仙灵,但我杀戮太过,按仙门法度也当诛灭。不劳任何人动手,我自当了结自身,所有怨恨冤屈自我始由我终。”

风玦眉头紧皱,“真是可惜了。”

萧勉再次叹气,“自此后,修真界二十年再未有侵害仙灵之事。只是二十多年过去,如今却又有许多人受不住禁丹诱惑,想要重蹈覆辙了。”

风玦一听,便觉得萧勉话中有话,但他假装不懂,连连摇头,“这些人妄图一步登天,视生灵为草芥,仙门法度不能容。”

在两人又一番长吁短叹中,终于到了待客的厢房,是个正木围起来的闲适小院,同其他建筑一样都是吊脚,空出的屋子下方种着喜阴的草木,开着五彩斑斓的小花。百年古木的分枝为屋椽,蔓枝藤蔓为瓦片,硬木间杂为骨,莎草为墙,一片妙趣横生。

风玦非常满意,对这处小院赞不绝口。

罗望却先一步跑到屋子下,挖出一根人参,叫道:“居然长着这么好的东西。”

风玦道:“埋回去,这是人家的东西。”

罗望便又将人参戳回土里。

风玦对萧勉道:“对不住,新收的人,不太守规矩。”

萧勉笑,“没事,这参被人拔出种下多次了,坚强得很。”

两人又寒暄一阵,萧勉终于是走了。

风玦便带着罗望进屋去。屋子用竹子编织了一层内里,覆盖住瓦石墙木,不见一丝灰尘,干干净净的,被褥用具,一应俱全。两人收拾一番,在桌前坐下。

罗望道:“你怎么不问问钱嫂的事?”

风玦道:“不用问,鸣惕帮消息灵通,肯定已经得到我们见过钱嫂的消息,现在只要等着送上门就好。”

罗望道:“所以刚才那个笑言君说些什么拿仙灵炼禁丹的事,是在试探你吗?”

风玦点头,“可能。”说着又觉出不对,“既然你有可能是玉宇君,多说一些玉宇君的事,难道不是在试探你吗?”

罗望道:“我不是那玉宇君。”

“为何如此笃定?”

“若是我的话,我不仅要灭了龚氏满门,明炎宗的人也是能杀一个是一个,绝不会为了什么仙门法度而自杀。”

说罢,风玦看着他,他也看着风玦。

两人沉默良久,罗望转移了话题:“那笑言君的修为是几重天?”

风玦便也摇起扇子,缓解尴尬,“应该也是九重天。”

“难怪……”

“难怪什么?”

“难怪他刚才偷偷探你穴道,你居然没有察觉。我从中拂了拂他的气,发现修为不在你之下。”

风玦疑惑地问道:“他什么时候探我穴道了?你又什么时候探我的真气了?”

“他给你递茶的时候,我怕他也探我穴道,就自取了。”罗望说着咂咂嘴,“茶叶是真的不错。我探你真气的时候可多了,算不清楚。”

风玦捂住心口,“我有这么弱吗……”

“那我再多说一句,欲速则不达,你的修炼方式问题很大,有可能某一天睡去后就再也醒不来了。”

风玦默了一会儿,“我知道。”

“那我可不可以再问一句,你想要这么高的修为干什么?以你现在的地位,可以不用这么急着催高修为了吧?”

风玦道:“你前一句话是什么?”

“你想要这么高的修为干什么?”

“再前一点。”

“那我可不可以再问一句……”

“不可以。”风玦将扇子拍在桌上,“你先关心关心你自己,三十年来,六重天以上的仙家年少暴毙的只有三个,一个都不是你。除非你死前修为根本不到六重天,或者你死了超过三十年。”

风玦拿起扇子又一拍,“三十多年呐……你生前还是人么?”

“你是说我可能不是人了?所以我在轮回境里苏醒的时间不能按照人来算?”罗望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有点好奇自己了。

风玦再道:“若不是人,则是修炼至鬼境或是妖境的人,此时的人则已不再是人,对人的修炼法再不适用。但是能到达这种诡异境界的修为都必须在十二重天以上。”他说着定定看着罗望,“又或者,你根本就不是人。异志记载妖魔或仙灵可以夺舍人身,这样的人模样也与常人一般,只是不受人的法则束缚。”

罗望紧张地查看自己的身体,道:“我不是人还能是什么东西?”

风玦忽然笑出声,“这种人神智都会异常,一眼就看出来了。”

罗望长舒一口气,“还好,是人。”

“我们继续讨论境界的问题。如果你生前境界已超脱凡人,那至少在十二重天以上,现在的你……”风玦不笑了,好奇地看着罗望。

罗望想了想,“这样吧,我们出去比一场,你也好掂量下我的修为。”

“可以。”

两人便走出了厢房,在小院里运了会儿气,然后互对一掌。一股狂风卷过,风声炸裂,落叶化为粉尘,尘土散成硝烟。两人还是站在原地,谁也没有挪动一步。

平手?

风玦却不这么认为,在他出掌的那一刻,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便不由自主地以双手抵上,这才勉强站住。反观罗望,还是一派淡然,说是对一掌就是对一掌,和拍个手一样简单。

单手与双手,那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风玦这次肯定了,罗望的修为远在他之上,只是他还是不能判断这修为出自哪门哪派。因为这修为太奇怪了,似乎与任何一派相关,又与任何一派不同。

两人重新回了屋,风玦道:“我们还是继续境界的话题吧。像我们这样往上修炼的,到达十二重天之后,就可能会提升境界,一般是进入臻化境,如果真气走岔,有时会进入别的境界,比如鬼境和妖境。能进入臻化境的仙尊虽然少,但都差不多,但是进入岔境的人却各有不同。一百多年前,有人进入岔境,聚集鬼气,给世间带来瘟疫,曾经灭绝了一个境域,后来被修真界联手讨伐,他的境界就叫做鬼境。一千多年前,有人驱使仙灵,大肆豢养妖魔,号称妖君,适逢乱世独霸一方,他的境界就又称为妖境。所以,如果你生前进入了岔境,死后埋入轮回境,还真不好说需要多少年才能醒来。”

罗望若有所思,“我竟然这么厉害。”

“不过,”风玦道,“像你这么年轻就达到十二重天的,这百年来都不曾出现过。”

罗望又失望了,“所以,最后你得出什么结论了?”

风玦认真道:“你要么不是人,要么从来不曾出现在明面的谱系中。”

罗望一愣。

风玦敲敲扇子,又推翻了自己的结论,“可是养暗人也不可能养修为高于六重天的暗人,门派多一个仙君不比养一个暗人强?昊阳宫的利见君以前就做那见不得人的事,如今不也封了仙君?”

罗望见他反反复复的,一时得不出什么结论,便道:“算了算了,反正都要上昊阳宫,去看一看也不亏。”

风玦不置可否。

罗望又道:“我总觉得那笑言君在暗示什么,事不宜迟,要不今晚就夜探惊鼓堂?”

风玦道:“要探你自己去,你要是被抓了我还能试着捞你。万一我去了被发现,那可就是两大门派之间的交恶了。”

罗望见他不想去,也不勉强,又问:“那笑言君会不会给惊鼓堂通风报信?惊鼓堂会不会提前做了准备?”

风玦道:“要是惊鼓堂得到风声,设计埋伏你,那萧勉与此事就脱不了干系,如果惊鼓堂没有准备,要么萧勉便与此事无关,至少没有直接相关。”

罗望点点头。

这时,有人在外头喊道:“纷若君,笑言君命在下送来饭菜,又嘱咐不许扰了您清静,在下就将饭菜放在门口,请您自取。”

风玦便开门出去,只是这时间,院门口送饭的弟子已经离去,只留下一个食盒。他便将食盒取过,提回屋里去。

食盒中的饭菜精美又清淡,全是按着风玦的喜好而做。风玦将碟子一个个取出,忽然发觉有个东西沾在碟子底下,他摸出一看,是个纸条,上头写着“四三”。

罗望探头一看,道:“看来这鸣惕帮中的确有些什么,这个人想法很贼,想把这棘手的事交给你去做。”

风玦便把纸条塞到罗望手里,道:“是你去做。”说完便坐下吃饭,一派悠然自得。

罗望看着纸条上的两个字,心思全然不在吃食上,便匆匆扒拉了两口饭,眉头紧皱。来时钱嫂给他们画了个简易的惊鼓堂地图,是从山门到惊鼓堂的路径。可是如今他们所在的地方和山门相去甚远,要怎么才能找到去惊鼓堂的路呢?

罗望出了屋子,找了处平坦的泥地,然后双脚一踏,泥土一沉,他便高高跃起,一丈,十丈,百丈……地面逐渐远离,整个惊蛰山顶尽收眼底,夕阳余晖下的鸣惕帮楼群仿佛上了道金灿灿的漆,在绿荫密林中犹为显眼,而最显眼的当属那个蜘蛛网般散发金光的山门。

在东南方向偏两个手指头左右,罗望举手量了量,再根据钱嫂的地图往惊鼓堂看去,便看到一座形似香炉的阁楼,外绕着八个小楼,看着相当匀称。在东北方偏五个手指。罗望又用手指比了比,大约确定了方向。

浮空的时间到了,罗望便向下落,稳稳当当着地,泥土却是四溅,压出一个大坑。

风玦听见声响,出门去看,便见半个院子的泥土都翻了起来,草木摧折,而罗望正站在大坑中央。

“你这是干嘛?”

罗望拍拍手,道:“搞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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