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虽也有日出日落,可一旦修炼打坐起来,日夜便再难分辨。山中不知节气,光阴如箭如梭。
风玦记挂着要到昊阳宫过中秋的事,便要下山。罗望不放心,也陪着去。两人商量了一阵,决定先到云华山附近的城镇落脚,后再上昊阳宫拜叩山门,才合礼数。
两人顺着山阴而下,寻了一个最近的小镇进入。遇到了个路人一问,才知道两天后就是中秋。风玦要上昊阳宫看他姐姐,顺便一同过中秋,自然要采买一番。罗望便陪着他逛街市。小镇上的东西不多,风玦便买了一堆干货吃食。
正买着,忽然听见一边茶摊上有人议论:
“听说灵岚阁的纷若君不久前失踪了。”
“也有人说是被邪魔袭击,尸骨无存。”
风玦便把货物交给罗望,打着扇子坐到茶摊上,问那两人:“两位兄台是哪里听说的消息?”
“现在到处都在传,灵岚阁和鸣惕帮的人到处都在找他。”
“多好的仙君啊,真是可惜了。”
……
风玦又问:“那最近还有什么劲爆的消息吗?”
“说到这个,我知道一个。”那人忽然变得神秘兮兮的,“你们知道吗?惊流派的九棘君疯了。”
风玦一愣,“怎么就疯了?”
“据说是走火入魔,要杀无功尊者,被尊者卸去手脚给关起来了。”
“九棘君本来就听不懂人话,怕是修炼歪门邪道没人劝。”
“一定是小时候生的那个病烧坏脑子了。”
……
风玦回头看了一眼罗望,罗望也正看着他,两人俱是默了一会儿。风玦便与茶摊上的路人告辞,领着罗望立刻去租马车。
罗望问他:“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风玦道:“先去找我姐姐,免得她担心。”
“然后呢?”
“传信师门,叫师父师兄们也不要担心。”
“然后呢?”
“昭告天下我还活着。”
“然后呢?我是说水寒呢?”
风玦想了一会儿,“惊流派好歹也是八大仙门之一,轮不到外人插手。中秋过后法广大会,各仙门都要来昊阳宫参加,到时候见机行事。”
“哦。”
风玦又花大价钱租了辆体面的马车,准备风风光光上昊阳宫,驾车的自然还是罗望。罗望把车开出小镇,在山道里奔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便把鞭子一丢,进了车厢。
风玦正在给礼物打包装,头也不抬地问:“什么事?”
罗望道:“你要是利用自己死了这个消息,或许能干些出其不意的事,但如果告诉天下你还活着,这不是引人来追杀吗?”
风玦道:“我想过了,所以等进了昊阳宫,我就先住下,还没人敢在昊阳宫闹事,至少明面上不敢。”
罗望道:“我也想过了,就你那修炼方式,修为时高时低的,我很不放心,所以我们结契吧。”
“你认真的?”
“对,你主死,我主生,只要我不死,你就不会死。”
风玦便把手里的礼物放下了,“为什么?你一个释人或许可以活上几十上百年,干嘛非要和我一个寿数有限的人绑在一起?”
罗望脱口而出:“打架还要顾着你,太麻烦了。”
“你……”风玦被他气得肝疼,他堂堂一个仙君,居然成了拖后腿的人。
“来吧,结契。”罗望抓住他的手。
“不不不,你别过来,我不和你结。”
“为什么不和我结?对你又没坏处。”
“你才是,我和你很熟吗?你要把命交给我?我可受不起。”
“你别躲啊,过来,是男人就痛痛快快结个契。”
“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就动手了。”
“有本事你动手啊。”
风玦无奈,“大哥,你行行好,我就剩下这点钱租这马车了,再打坏了,哪来的面子上昊阳宫?”
“那你别跑。”
话音未落,下一个瞬间风玦便跑出了车厢,罗望伸手一抓,把人又给抓了回来,拖回车厢里,然后他把衣服一脱。
风玦紧张地问:“你想干嘛?”
罗望拍了拍身上的肌肉,道:“你看看哪块肉好,挑个地方,在那上头画图腾。”
“你这人怎么不听人说话?”
“我都放心把命交给你了,你在别扭什么?”
“我已经和别人结过契了。”
倏然间,车内安静了一会儿。
罗望道:“我不信。”
“我给你看。”风玦便松开衣襟,将衣领扯开了些,撩起头发露出颈子,“图腾在我后脖子上。”
罗望看了一眼,果然看到一个类似牙印的东西,四周脉络纵横,在雪白的肌肤上尤为明显,确实是个有灵气的图腾,只是脉络不清晰,似乎是未完成的。
“这是什么契?看着好像只有一半。”
“你管得着吗?”
生死契一生只能结一次。罗望只好作罢,捡起地上的衣服又穿上,道:“那你就在昊阳宫好好呆着,还有,打架的时候记得自保。”他说完打算出去继续赶车,但按捺不住好奇心,回头又问:“我能不能问一句,主者是谁?”
“不能。”
罗望只好扫兴地出去赶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