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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第 3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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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杀死舟胄邪尊,一战成名。浊光与雨鱼声名大噪,同时封了君。

邪尊死后三个月,各派仙尊联手将北沧境封印,埋葬蛊尸。

浊光作为邪尊的诛杀者,也应邀参加了仪式。他回到孤临庄的时候,天上正下着小雨,山川草木都湿漉漉的,连孤临庄的木头房子都被水沁得发了黑。

仓遗在庄外的亭子里迎他回来。没打伞,身上也是湿漉漉的。

浊光问他:“你怎么不念避雨咒?”

仓遗说:“太麻烦了。”

浊光还想问,却发现仓遗摸过的桌子上留下了一道血手印。仓遗替他挡了邪尊那一掌,从此后,他的手便一直是焦黑的,时不时渗血,怎么治也治不好。但他那时伤的是右手,为什么这个掌印却是左手呢?

浊光猛地捉住他的左手,一看,发现手上断了三个指甲,掌心也是血肉模糊的。忙问:“怎么回事?”

仓遗道:“非鸣君让我给他喂招,一失手给打着了,没事。”

浊光没说话,想探仓遗的灵脉,仓遗却把手给缩回去了。

他低头想了想,便飞入孤临庄。

庄里的弟子见他回来,连声叫道:“天健君回来了,天健君回来了。”

他却直直飞入了非鸣君的院落。非鸣君出来迎他,他却道:“二叔,仓遗是客,你这么做不合礼数。”

非鸣君本想恭喜他,没想到他开口说这些,冷笑一声,“这小子身上发着邪气,我只是略加责问,你倒是怪起我来了?”

“责问?”浊光的脸色愈加难看,“亏他还说是你让他喂招,没想到你居然真的想伤他。”

非鸣君道:“你带回来的这小子有问题,我替你查探清楚不对吗?”

浊光道:“仓遗手上的伤是替我受的,是他替我挡了邪尊那一掌,有救命之恩。二叔若要为难他,便是在为难我。”

非鸣君气道:“异阳府被邪尊灭了门,但我差人上白虎岭查过了,这小子是博劳君捡回来的遗孤,原先是别人家的死士。来历不明,路子不正,你别被他欺骗了。”

浊光面不改色,道:“我不管他是谁,他救过我的命,我必得报答。况且仓遗他无父无母,没有亲人,二叔你一个仙君,不可这般欺凌孤弱。”

“弱者没资格对人说教。”非鸣君一掌挥出,连带十道剑气。

浊光一剑一剑化去,最后反手一剑,竟逼退了非鸣君一步。

非鸣君脸色发青,他知道浊光从小天赋异禀,他的气是所有仙门仙君中最为精纯的,但他没想到他修为精进居然如此之快,如今甚至能动手逼退他。他道:“封君了你就长进了?”

“是。”浊光随口答道,飞出非鸣君的院落。

庄外的凉亭里,仓遗已经不在。浊光想了想,去了庄外的小河边。那河里飘着一艘乌篷小船,原是庄中捞水草用的。浊光进去,果然见仓遗在里头。

他说:“二叔再为难你,你就告诉我,我必为你出头。”

仓遗躺在船舱里,神色悠然,喉咙却发紧,“阿季,要是我能像你一样,有一个身为仙尊的爹,有一群关心自己的亲人,还有一整个山庄作为依靠,那该多好啊。”

浊光默了一会儿,道:“我在仪式上见到了雨鱼,他说最近南屿的夜光鱼要洄游,可以捕好多来吃,他说这个鱼特别好吃,邀请我们两个一起去。”

仓遗道:“雨鱼也封君了吧?”

“嗯,封了四海君。”

“妚霜和贯献也是真人了?”

“嗯。”

仓遗长叹一口气,道:“真好。”

浊光走到他身边,坐下,“仙尊提请,仙盟上议过,才有封号,才可封君。我和雨鱼商量过了,我们两个拼命修炼,有一天封了尊,一定给你加封号。”

“罢了,身外物罢了。”

“或者,我们再想办法,你去哪个仙尊座下拜师,这样你师父也能给你挣个封号。等你有了封号,就谁都不能再随便拿捏你了。”

仓遗道:“我童子功太差,就算修为高,也是虚高,很难长进,没人会要我的。”

“你当时在不老山上出手果断,为杀邪尊不畏生死,我下次一定在仙盟上为你陈情,你立下如此大功,必然有仙门收你。等你有了仙门,你相信我,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了。”浊光说着取出怀里的药瓶,抓过仓遗的手开始上药,“如果有一天,我出去开山立派,我绝不允许派内之人凭着身份地位欺压弱小。”

仓遗笑道:“那你这门派恐怕会被人欺负。”

“你等着。”浊光把仓遗的袖子卷起来了些,忽然发现他手臂上都是伤痕,而且都是陈年旧伤,“这是怎么回事?”

仓遗道:“博劳君严厉,法术不上进便喜欢用鞭子抽。我修行晚,很难跟上进度。”

浊光皱起了眉,非鸣君说他是博劳君捡回来的遗孤,恐怕在异阳府日子并不好过。他给仓遗的左手上完药,又抓过右手,那手上有着黑色的裂纹,隐约可见红色的血肉。他道:“我这次探听到一个消息,当年附属于不老山的几个门派在邪尊死后脱离了邪尊的威胁,自成了一个门派,叫明苍宫,就在惊蛰山上。他们或许有解邪尊咒术的方法。你这手一直流血,一定是中了邪尊的诅咒。这……也是为了我,我得想办法给你治好。”

仓遗道:“别给自己这么大压力。不如我们先去南屿吃了夜光鱼,再去惊蛰山看看吧。”

浊光便笑道:“雨鱼说好吃的,一定好吃。”

两人便出了孤临庄,一路往南去。

南边有许多集市小镇,上头卖着仓遗从未见过的东西。仓遗便停了脚步,“阿季,你带钱了吗?”

浊光道:“出门时带了些。”

“那我们买些稀奇古怪的吃食给雨鱼,雨鱼一定喜欢。”

“他是喜欢,”浊光一顿,“我看你也想吃吧?”

仓遗嘿嘿一笑,“对呀,想尝尝。”

“买吧。”

两人一路看,一路买,日头也逐渐下去,暮色昏昏。买到最后的扬花粉团时,浊光的钱袋空了。仓遗只好叹口气,把粉团放下。

店家道:“两位是修行的吗?”

浊光点头。

“最近店中一到子时就有奇怪的响声,若是两位能帮我把这问题解决了,这些粉团就都送给你们了。”

仓遗一看天,道:“反正天色也不早了,就在店家这里借宿一宿吧。”

“欸好,二位仙家来来来,里边请。”店家便领着仓遗和浊光往店铺里头领。

扬花粉团铺子里头是个狭窄的院落,住着店家一家人。仓遗和浊光两人在院子里歇下。浊光道:“不必招呼我们,我们在这里呆着就行。”

店家问:“仙家不需要个遮风的地方吗?”

仓遗答:“修行嘛。”

“那不需要准备些吃食吗?”

“辟谷嘛。”

“这里晚上可凉呢。”

仓遗笑道:“我们要真冻死了,就直接飞升了,不用管我们。”

店家被他这一说,才没再搭话。

到了晚间,店家一家收铺睡下。浊光在院子里正襟打坐,而仓遗便躺着看星星。

“阿季,以后你封了尊,可一定要收我入你座下,我给你当狗腿子,你就封我个仙君做做,我也好荫庇子孙。”

“嗯,我努力。”

“你呢,去惩强扶弱,我就狐假虎威。没人敢小看你,自然也没人会小看我。”

“你修为又不比我低,为何总小看自己?”

“我和你不一样,我只有一个人。我一个人再厉害也打不过一群人。但是你不是一个人,你身后有一整个孤临庄,还有各种成了仙的叔叔伯伯。”

“仓遗,你不必这么在意出身地位。你为凡人出头,凡人自会爱戴你,你若顶天立地,那便无人可小觑你,你若隐世贪欢,也可自得其乐。”

仓遗看着天上缓缓调转的星盘,道:“只有你们高门子弟才会这么想。”

“别人可以这么想,为何你不能这么想?”

“你们什么都见过了,自然豁达,做什么都是有理的。但我没见过,我想见一见。”

“那我带你见见。”

仓遗转头看浊光,他还是面无表情地在打坐,仿佛一尊石像。

这时,一些奇怪的响声从院子的某个角落传来。浊光迅速起身,奔至那角落一看,声音已经没了,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仓遗悠悠地凑上来,看到杂物堆满的角落,露出一笑,便搬起瓦瓮,一个黑色的影子窜了出来,往墙角跑去。

浊光用手一指,墙角的缝隙顿时坍塌,把小洞给补上了。那东西大约是吓着了,立在墙角不动。

浊光道:“原来是只老鼠。”

仓遗摇头,“你有见过老鼠尾巴有这么大一疙瘩吗?”他说着举瓮罩住了老鼠,那老鼠在瓮里乱窜,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便是那奇怪的声音。“原来是鼠尾巴打的。”

浊光道:“老鼠都会长这么大的尾巴吗?”

“不会。”仓遗答,忽然想起了什么,“这老鼠尾巴上沾的什么?为什么有股……有股……”

“长生宫的味道。”浊光替他答了。然后用剑拨开墙缝,放出了老鼠。受了惊的老鼠猛地朝墙缝里钻去,瞬间没了踪影。

“追。”

那老鼠穿过街巷,溜过水沟,钻到了桥洞下。浊光和仓遗追过去一看,那里爬满了老鼠,黑压压的一片,两人一下去就忽地散开。

随着老鼠的散去,那股味道更浓烈了。仓遗捡来树枝往淤泥里翻了翻,便翻出一只只剩白骨的手来。

忽然,那白骨猛地捏住了树枝。仓遗一惊,往那树枝里一灌真气,便将白骨打得稀碎。

浊光一怔,“蛊尸?”

仓遗道:“我琢磨过那邪尊的法术。这玩意儿不是蛊尸,这是变尸。蛊尸的魂灵还在□□上,这玩意儿已经没魂魄了,只会吓你一跳而已。”

“那这变尸怎么来的?”

仓遗想了想,道:“以前邪尊风头盛的时候,民间常有人祭祀他,也会装模作样地学他做蛊尸。但都做不成,只做成了变尸。”

闻到尸骨的味道,老鼠又慢慢聚集回来。浊光凝出一道真火,将吃了尸体的老鼠通通点燃。老鼠开始乱窜,仓遗急忙挥泥下阵,将老鼠困住,直至焚烧殆尽。

“把老鼠杀了就好,店家那边应该没有怪声了。我们明天拿了粉团就可以走了。”

浊光道:“不行,这里有人在祭祀邪尊,在做变尸,在害人。”

“变尸而已,成不了气候。”

“害人的事,我得管。”

仓遗便不说话了。浊光取出符咒,贴在腐烂的尸身上,一念咒,噗地燃起了一团磷火。

浊光道:“究竟谁人害你,我带你去申冤。”

那火光晃晃悠悠地动起来,缓缓往西边去。

镇子的西边是个大宅院,门边守着不少家丁,一看便是有权势的大户人家。两人本想念咒隐身而入,却发现这宅子周围布了阵,竟是防御术法的。

也是个修仙人家?

仓遗便扯着浊光到侧墙边,在墙上画了一个阵,这才穿墙而入。

刚进去,便看见两个家丁抬着一卷草席从祠堂中出来,里头散发着一股馊臭味。仓遗甩出两张定身咒将人定住。浊光这才上前查看。

那草席里裹着的是个浑身脏污的乞丐,已经死了。馊味中隐隐透着腐臭味。

两人对视了一眼,便往祠堂里去。

那祠堂里点满了蜡烛,有个身穿道袍的人坐在烛火中央念念有词:“祭品献上,上尊保佑,保佑我得道成仙,护佑我家宅财宝。”

在他对面的神龛上,赫然是周胄邪尊的牌位。

浊光道:“你那位邪尊已经被我等诛灭,受不得你的香火和祭祀。”说完便凌空一剑,碎了邪尊的牌位。

那人一惊,转身从道袍里掏出一堆纸符向浊光扔去。浊光一发气,瞬间火光大盛,焚尽纸符。长剑一拔,直指对方。

那人吓得赶紧跪地求饶,“仙家饶命,你这次放过我,我保证以后只供奉你,给你香火,给你祭祀,饶命啊仙家。”

仓遗便一句千里传音给浊光,“多要点香火。”

那人见浊光一愣,又赶紧道:“不知仙家封号什么?我这家大业大,一年的香火也是不少呢。仙家若是比那个邪尊更厉害,我还能让全镇的人都祭祀膜拜你。”

仓遗扯了扯浊光,“封地多一个镇也好。”

浊光道:“我受你香火,那谁来为这些无辜死去的人讨回公道?”说完,一剑洞穿了那人心脉。

那人瞪着眼睛看他,不可思议。

仓遗阻拦不及,道:“你疯了吗?你看看这神龛上,还有赤背堂和皇曲海的牌位,他们少了香火必然是要找你算账的。”

浊光道:“难道修仙之人只保佑供给香火的人?无权无势的可怜人就只能任人宰割了吗?”

“是,就是如此,没有供奉的人说不了话,说了仙家也不会听。”

“那就我来听。”

仓遗看着浊光,看着他的眼睛仿若天上的星辰,他的周身仿若围着一道光,他有那么一瞬间目眩神迷,“你真的愿意听?那些千千万万的话,可不一定都是真的。”

“我知道。”浊光点头,“谁都要说话的,我能听到,就够了。”

仓遗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尸体,突然露出一笑,“阿季,世上多些你这样的人便好了。”

浊光没有接话,拉着他便离开。宅院周边的阵法被他们撞碎,引得一道天雷落下。

但那天雷准头不好,轰隆一声,打碎了祠堂。

动静太大,镇子里一下骚动起来。

这时,天也亮了。两人不敢久留,便从店家那里拿了些扬花粉团继续往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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