浊光与仓遗下凡时,人间正是乱世。叛军从北边来,平叛的从南边来,匪过如梳,兵过如篦,百姓们只能往东西山里跑。
浊光有些痛心,“我只听说我孤临庄在和皇曲海争这块地方,却没想到战祸烧得如此厉害。”
仓遗道:“从来都这样,不是这边乱就是那边乱。”
两人又走了几步,看到一个松软的土坯,那土堆抖动了几下,钻出一个浑身脏污的小孩子。那孩子瘦得皮包骨头,怀里却紧紧抱着一个婴儿。他抓住浊光的衣摆要水。浊光便蹲下身子喂他喝了些水。
他喝了水,又说:“大爷行行好,奴家把身子卖给你,求大爷给一口吃的。”
浊光一惊,原来是个姑娘。
仓遗也蹲下身子,问她:“这孩子是你的吗?”
她摇头,“路边捡的。”
“你自己都要饿死了,为什么还捡一个孩子养?留着吃吗?”
她拼命摇头,“不是的,要是我不捡他,他一定会死掉,万一我能活下来,他也就有希望活了。”
浊光和仓遗面面相觑,仓遗噗嗤笑出声,“和你一个样。你要不收个义女吧?”他说着又从怀里掏出吃食,递给那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那姑娘抓着吃食又对着两人磕头,“义父,义父,我这条命是你的了。”
浊光忙扶过她,“别多想了,快吃些东西。”
那姑娘便狼吞虎咽起来。
她吃了几口,想起怀里的婴儿来,便又喂那小婴儿吃。但那孩子闭着眼睛,不哭也不闹,也不张口喝水,看样子是不行了。
“这孩子太小了,像是生了之后直接就扔了的。”仓遗抱过那孩子,发现心脉已经很微弱了。他便提起灵力给孩子输了些。
浊光本想阻止,但又缩回了手,“你这不合规矩。”
“这有什么?”仓遗道,“难道修行一定要拜山门才行吗?仙盟不许个人收徒传功,那是为了维护门派间的平衡。关我们什么事啊?”他说着还拍拍那小姑娘的肩膀,“我还要教你保命的法子呢。”
那姑娘千恩万谢。
仓遗再问:“你叫什么名字?”
那姑娘想了一会儿,“我娘叫我南南。”
浊光插话道:“你家人呢?”
姑娘摇头,“我们往京城去避难的时候被一群匪徒打劫,就跑散了。”
仓遗抱着孩子问她:“那这孩子叫什么?”
她摇头,“不知道。”
“那就叫北北吧。”
浊光又问:“你原本家在何处?”
南南道:“我家原在渡舟城,但城被匪徒占了。”
浊光想了想,“要不我们送你去京城找找家人?”
仓遗猛地站起身,拉着浊光到一旁,轻声道:“你给她算了吗?”
浊光摇头,“我不擅这些。”
“我算了,她现在是孤星一个,所以家人应该都已不在了。”
浊光一愣。
两人再回到南南那处时,又有几个逃难的人聚过来,扯着衣着洁净的两人要吃食。
浊光指着身后的那座山,道:“如果你们要避难,就随我入这座山,我庇佑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