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战！冷静冷静冷静！！”说时迟那时快。沈惊阙双手“啪”地一下拍上他的双颊，“不可动怒不可鲁莽！”
“……”
沈战闭上了眼睛，过了片刻再度睁开时里头已是一片风平浪静：“姐姐，我就是……太担心你了。”
“嗯嗯，乖，我没事的。就是这些日子……暗处的危险比较多，不过你来了就没事啦！”沈惊阙摸摸他的脑袋，沈战的眼里反而担忧更甚。
“姐姐，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他眸光坚定，这时候又很像……突然有了猎物目标的狼。
“不过，目前还需要做些改变。”沈惊阙单手托着下颚看着眼前的男人，若有所思，“……虽然这里少有人认得你，但顾长明应当对你有印象。”
“我才不怕那个……不是，姐姐，我是说，云是给我准备了人.皮.面具，我还能改变声音，保证没人能认得出我。”
沈惊阙满意点头：“乖。”
沈战看她没生气，悄悄松了一口气：“那接下来的日子，就由我来保护姐姐啦！”
“最重要的不是保护我。”沈惊阙曲指轻轻弹了一下他的额头，“给你的身份可不是摆设，你要尽量接近和端王相关的人，还有暗中调查程予祝……我时间抽不开，很多东西都顾不上。当然，阿战，我们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进入去缙国的使臣队伍。”
“我明白了，姐姐。”沈战乖顺低头。
“好啦，时候不早，我得走了。”沈惊阙又替他理了理衣襟，“给云是捎句话。‘做得很好，保护好陛下，秋日见’。”
“姐姐，”沈战略弯了腰，将下颌轻轻靠在她肩膀上，闭着眼在她耳边小声问，“怎么不给阿战捎话？”
沈惊阙笑着伸手覆上他后背抚了抚：“阿战也很厉害，做得很好了，我们一起努力。”
走出客栈时，已近日暮时分，快到晚饭的时间了。沈惊阙拢紧外袍往回走，好歹及时赶回了将军府。
她刚关上门，便听见身后传来带着凉意的声音：“都伤成这样了还能乱跑，你挺能啊。”
沈惊阙回过头，果不其然，顾长明这厮正双手抱臂靠在前庭的树下看着她，一双眼盛着凉凉的笑意，显得有些瘆人。
沈惊阙一直觉得自己不怕顾长明的。
她有什么好怕顾长明的，不就是现在武力值不如他么！就算偶尔会有那么一点点怂，那也一定是因为寄人篱下怕被发现。
“有事。”她清了清嗓子，言简意赅回了俩字。
“做什么去了？”他问。
沈惊阙看他一眼，往廊道走去：“……和你没什么关系吧。”
“没关系？”顾长明挑眉，忽地伸手扣住她的手腕，沈惊阙挣了挣，没能挣开。
正当沈惊阙以为他势必要问到底时，他却道：“我不管你去做什么，但是……沈棠，你是不是真不知道自己的身体什么情况？”
原来……他是在关心自己？
沈惊阙摸了摸鼻子，一时有些心虚。她斟酌了措辞，才小声道：“……真有些事，我出去的时间不久，很快就回来啦。”
不等顾长明说话，她又很小声地补充上一句：“下次不会啦。”
顾长明眸光微暗，没有说话，只是握着她手腕的手莫名紧了紧，又猛地松开。
“吃饭。”他又只丢下这两个字便甩下她转头就走，步履匆匆，好像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后面追似的。
沈惊阙摇了摇头，表示不理解。
最近的顾长明很奇怪。
根据她对他多年的了解，这货很有可能……
……思，思春了？
接下来几天，很少看见顾长明的身影……确切来说，顾长明一看见扭头就走。
沈惊阙好几次都摸了摸自己的脸，又把暗处的锋喊出来反复确认自己脸上是不是有什么恶心的东西，得到否定的答复后她愈发感到奇怪。
既然没什么东西，那为什么顾长明躲着她？
对，就是躲着。
很不对劲。
沈惊阙也懒得理他，躲着就躲着吧，反正她想找顾长明时让锋去告诉他就好了。目前为止，她还没出现过“想找”这样的念头。
暂且养好了身子就能上朝了，大理寺内，霍黥依旧每日在她身边转悠，一副勤学好问的模样。沈惊阙面上不动声色，一一应付下来。
如她所料一般，几日后霍黥便等不住了：“沈大人，其实……下官有一事想问很久了。”
“问吧。”沈惊阙语气不咸不淡。
“沈大人为何与顾将军同住？”
“……？”
这是什么问题？
沈惊阙一脸茫然：“呃……因为……他……好看？”
霍黥：？
原本酝酿许久的话一时竟全被堵回去，霍黥默了默，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沈惊阙挠了挠头，有些疑惑。
就这？就这样？
她等了许久的大招，就是这样的问题？
有一说一，随心所欲畅所欲言胡言乱语之后似乎真的可以解决许多麻烦。
“沈大人有没有想过，你们这般于情于理都不合适呢。”霍黥不甘，继续开口，“沈大人知道……外头关于你们的传言么？”
“哦哦，知道啊。”沈惊阙眯起眼笑，“还挺贴切真相的。”
霍黥：？！
他又道：“那你可知，顾将军……已有心上人了？”
啊……那这个真的不知道。
沈惊阙轻笑一声：“这么关心顾将军？霍大人，你该不会……”
“我怎么会！”霍黥瞪大双眼，“沈大人您可别打趣我了，我在为沈大人考虑呢！”
“嚯，您可别打趣我了。”沈惊阙的语气沉冷下来，面上仍带着笑意，“真是为我考虑么？”
“那，那是自然……”他显然有些底气不足。
“那你觉得，我该如何做呢？”
霍黥低下头，诚恳道：“沈大人如今是少卿之位，自当有一座府邸。若长久居在顾将军府上，怕是很不妥啊……这话我本不该说，但几日下来大人待我很好，这才斗胆冒犯……”
“既然知道是冒犯，那下回就别说了。”沈惊阙打断了他的话，“别人讲闲话是别人的事，我又管不了别人的嘴，但往后我不希望听见你说这般的话。”
她顿了顿，忽而露出个很微妙的笑容，掌心支着下颌，缓缓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住在顾将军府上吗？”
“为，为什么？”
“因为……我想得到他。”的位子。
霍黥大惊。
“你还不知道吧？我见到顾长明的第一眼就喜欢他啦。”沈惊阙笑眯眯地胡扯八道，不过“沈棠”确实是在十四岁时见他的第一眼便沉沦了进去，这么说也不为过。
霍黥却好似听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面部表情一时间难以形容：“可，可顾将军已经有了心上人……”
“哎，淡定。”沈惊阙抿了一口热茶，气定神闲，“有就有呗，我又不是什么不通情达理的人，是吧？”
霍黥：？？！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沈惊阙很好心地安慰他，“百八十年后，我可以自己走的。”
霍黥一副备受打击的模样。
沈惊阙的心情莫名好上许多。
原来这就是胡扯的魅力所在啊！
云是，我终于懂你了！！
她拍拍衣角皱褶，站起身来，嘴边笑容莫测：“今日便到此为止了，你一定要……替我保守秘密噢。”
没再看霍黥，她转身离去。
没想到，霍黥竟是想从这个点来突破。怎么，将军府戒备森严，杀不了她……就想让她搬个家？
沈惊阙差点没笑出声。
回到将军府时，顾长明和枭筠正巧都在前院。她没多想，顺口打了声招呼。
枭筠表情有些微妙，他侧过头一阵咳嗽。顾长明倒应了声，手中握着杯热茶：“再过几日，皇宫有场宴会，你准备一下。”
“准备什么？礼物？衣服？”沈惊阙走到顾长明身边坐了下来，枭筠似乎咳得更大声了。
“礼物我命人准备好了，衣服你也不用准备。”顾长明慢条斯理，“我是说，准备准备动手吧。”
“动手？动谁？”
她先是一愣，而后很快反应过来：“你是说……”
他抬起手，食指轻轻抵在了她的唇边：“嘘——”
顾长明的意思是……对端王动手？！
可是，为什么？
他的指尖轻轻挲过她唇角，沈惊阙后知后觉抬眼看他，枭筠猛地站起身：“属下先行一步！”
沈惊阙：？
“他……怎么了？”
顾长明耸耸肩，表示不知道。
沈惊阙想了想，突然问：“顾长明，你最近是不是在躲着我？”
直球被拍到脸上，顾长明有些不自然：“……有吗？”
他低下头喝着茶，不再看她。
“就是有。”沈惊阙思索着，又突然想到霍黥今日和自己说的那些话，虽然她听听就算了，但有些事还是有些好奇的，“哎，你最近是不是有喜欢的人啦？”
“噗！”顾长明一口热水喷出，咳个不停。
“我就随口问问，你那么激动做什么。”沈惊阙给他拍拍背，“不会吧，真有哇？”
这她就要好奇了，和顾长明打了十年的仗，她虽对他了解，倒还真没见过他有过喜欢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