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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二十七章 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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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那算命女子背后头顶出现一个宛如手镯一般的银环,银环轻震,发出轻微鸣响。

算命女子听见那轻微振鸣,脸色霎时一白,头也不敢回,颤颤巍巍地问向诸烟:“我的头顶,是不是有一个银环?”

还没等诸烟说些什么,那银环突然将那算命女子紧紧缚住,算命女子呲牙咧嘴拍打银环:“师父师父松一点松一点最近吃的要点多这么紧真是要了老命了……”

随着一张禁言符贴在其背上,那算命女子眼睛长得大大的,半点声音吐不出来,像是那金鱼吐泡泡一般,终于算是安静了下来。

一蒙眼少女搀着拐杖站于算命女子身后,看起来年龄不大至多二十岁,她无视了那无声吵闹抗议的算命女子,对着诸烟轻轻行礼,抱歉笑道:“老身名为蔺苓,姑且算是这个剑舟的主人,小浔是我的弟子,她比较……冒失,如果方才有什么冒犯,老身先在此向您道歉了。”

明明蒙眼少女外貌看起来很是年轻,像是藏于深闺的大家闺秀,语气却是老气横秋,像是什么白发苍苍的长者般慈和。银环飞回那蒙眼少女手腕,看起来就与简朴至极的装饰没什么区别。

她轻轻捂嘴小声惊呼一声,像是想起了起来,担忧地问道:“她是否骗了您什么钱财?如果有的话,我先替她把钱还给阁下。”

那算命女子听到此言,更加用力焦急地扭动起来,眼睛湿漉漉地看向诸烟,像是什么可怜小兽一般诚恳卖惨。

要了老命了,师父说过骗一钱就要一天没饭吃,诸烟要是说出了先前自己开的五钱价,怕不是接下来一周都要饿着肚子在小黑屋里悲惨度过了!

看着那算命女子的眼神,诸烟摇了摇头:“我们只是聊了聊天,并没有什么冒犯一说。她还告诉了我眼前这是万重山。”

算命女子热泪盈眶,看样子如果没这银环她都能给诸烟磕两个。蔺苓得知浔没有骗钱,便是松了口气,轻声笑道:“是的,这里便是万重山。”

诸烟点了点头。

“阁下似乎心里有疑问?”看着诸烟沉默,蔺苓伸出五指,掐点着手指的坎,“老身对阴阳术还是略知一二的,倘若需要,也能为你算上一算,就当是赔礼了。”

诸烟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不必劳烦前辈。”

蒙眼少女蔺苓见诸烟不愿问出,也不强求,只是再度行了一个礼,将那被叫做浔的算命女子拎起,转身离开了。

待到那蒙眼少女离去后,诸烟回到那房间内,看见那夏藉坐于桌椅前,点着油灯,诸烟走到桌边,挽起袖子,将那墨块石砚取出,放置于那桌面之上,准备帮夏藉研墨。

墨虽然是最普通的墨,但是这石砚可不是普通的石砚,是那清如石切至而成,将那墨水研墨至其中,便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无论是多么昂贵珍重的墨水,只要接触到那清如石,便能源源不断地涌出提供墨汁。

清如石对于那符修而言,地位就如同飞剑一般,但凡上得了牌面的符修,几乎都是人手一块,珍惜其如同珍惜自己的孩子一般。毕竟许多符咒所用的墨汁都很是昂贵,倘若没画成还会直接打水漂,有了清如石,可以说是省下不少冤枉钱,省钱就是那最大的神通。

可诸烟只是将那市坊里最常见的墨块取出,在其上细细研磨。倘若有那符修在场,看见诸烟此时举动,怕不是心疼的想要吐血!当真是暴殄天物,就好比是用那最昂贵的符咒纸张去擦拭廉价布鞋一般。

随着那墨块接触石砚,墨水涌出,诸烟安安静静地看着夏藉一撇一划地写着,待到夏藉将那最后一句话写完了之后,诸烟有些好奇地问道:“写的是什么?”

这一大段话,她当真只能看懂最开头两三个字,一个是香,这个字她有时候在清乐的店里帮忙时,时常会看见的字,如熏香,香料等等。夏藉也与她拆解讲意过,说是这样更容易记住如何写,说是那太阳下的禾苗,带着米粒的香味。

连同着“香”字一起,她也学会了禾与日二字。

另一个则是画,夏藉将那琴棋书画四字,一同教授于她,并且告诉她,这便是那所谓的文人四友。山下人都如此认为,如果要作为一个文人,必然要精通这四样才能。

“除了琴棋书画,笔墨纸砚,梅兰竹菊以外,还有很多这样有关联的字词哦,比如白云端的街道,谷雨,大暑,这些则是二十四气节而命名。所谓的二十四气节,便是一年的春夏秋冬。”

“对于山下人来说,这些都是人人皆知,人人皆晓的知识。”

夏藉将那纸张铺开,圈出第一句:“香墨弯弯画。”

再是圈出第二句:“燕脂淡淡匀。”

“揉蓝衫子杏黄裙,独倚玉阑无语点檀唇。”

“人去空流水,花飞半掩门。”

“乱山何处觅行云?又是一钩新月照黄昏。”

随着最后一句话念完,因为许久没有如此念诗出声了,夏藉感到有些不好意思,轻笑道:“这是一个山下文人写出来的,说是形容女子化妆,像是用那胭脂墨水涂画脸颊,穿着那蓝衣裳杏黄裙,在家里倚靠在栏杆上涂抹着那唇脂,等待着情郎归家。但情郎像是那天边云朵一般不回家,月亮是新月,月亮不圆,人也不能团圆。”

诸烟听着夏藉念诗讲解,仿佛眼前都能出现那般画面来,由衷说道:“真厉害。”

她并非是敷衍或是奉承,而是真的觉得这件事情很厉害,很了不起。她前世里全然不知道这些事情,从未知晓过这些东西的存在,什么风花雪月琴棋书画,她此来都没听说过。

她所知道的人,所见到的事,好像从来都只有剑与剑修,活着的唯一目的,好像就只有竭尽全力去靠近大道那般多一点。

人人皆是如此,就好像是倘若没了那柄剑,人人都不知道该如何活下去了一般。

这么看来,夏藉真的很不像剑修,但也不像是那山下人。她真的就如同那青衣天道所说一般,如同天上掉下的谪仙人。

一种莫名的悸动从诸烟的心底传来,她的所有事物,她的新生,她的一切,好像都与夏藉息息相关,好像都与夏藉密切相连。

她有些感觉昏暗房间似乎有些安静过头了。

在油灯的昏黄灯光下,她看向夏藉,眼帘低垂,令人看不清她的眼神,轻声问道:“师尊很喜欢山下的诗词吗?”

夏藉轻点头:“诗词真的很厉害。明明只是代表着不同意思的图形符号,放在了一起,居然能呈现出一个画面意境出来,这真的是一种很不可思议的奇迹。”

诸烟端正坐下,提起羊毫,但又犹豫着不知道写什么。

她看向夏藉,小声问道:“师尊,你的名字是怎么写?”

夏藉在那宣纸上写下“夏藉”二字,然后又在一旁写下“左诸烟”三字。

“夏,是夏天的夏,这是我的姓氏。而藉,是我的名,声名狼藉的藉,”夏藉一边写着,一边耐心讲解道,“你的名字,左诸烟,左是姓氏,诸字的含义有众多的意思,烟则是云烟或是狼烟。诸烟二字,可以理解为是诸多狼烟,像是那战场上的景色一般。但是我更喜欢另一种释意,说是诸烟反过来,读作烟诸。移舟泊烟渚,日暮客愁新。烟诸其意同烟渚,意思是烟雾缭绕的小洲……”

讲着讲着,她的手便又是钻进了诸烟的后脖颈,揉捏了一下脊梁,中断了讲解,虽然皱着眉,但是语气依旧是温柔地说道:“头抬高一点。”

诸烟只得停下手中的笔,重新调整了一下坐姿。

夏藉虽然讲解速度并不快,但是因为读的书着实少的缘故,她举的那些例子诸烟都从未听说过,令她听的头有些绕绕晕晕,只能先暂且不去思考那些解意,先去记住临摹这五个字。

她端坐于木桌前,在那宣纸上一遍遍临摹着那两个名字,夏藉侧身坐于桌上,长发垂于桌面,温热手指摩挲着她的后脖颈。在这不算空旷的房间里,只剩下了宣纸的摩挲声和夏藉温柔的嗓音。诸烟看向了那地面,昏黄的灯光下,两人的影子呈现在地面,重叠在了一起。

在她前世的时候,她曾经疑惑过一件事情,那所谓的动情,究竟是什么感觉?

她全然无法理解这个事情,好像动情是一个极度古怪且难以用言语去形容描述的事物一般,是极其罕见珍贵,唯有那绘卷涂本之中,才会存在的事物,

她轻轻伸出手,向前伸去。

影子随着她的动作,看起来就像是她的影子摸了摸女人影子的脸颊一般。

占了好大的便宜。

哪怕她的手没有触及夏藉,但是她的灵魂已经触及到夏藉。

夏藉突然停住了讲解,看向了诸烟,看见诸烟脸色有些红晕,将诸烟前额发丝撩起,摸着她额头的热度,眼神里满是担忧:“发烧了吗?”

脸贴的很近,仿佛呼吸可闻。

诸烟突然感觉全世界的河流海洋都在她心中迸流不息,仿佛所有的寺庙钟楼都在她的耳边齐齐鸣响,所有春夏秋冬风花雪月一切她所能想象到美好的词都在她的脑子里横冲直撞,飞扬跋扈地宣示着其存在感。

诸烟轻轻闭上眼睛,她不知道这种心情是什么,也从未拥有过这种心情。也许她的确书读少了,因为她着实找不到言语去形容描述这种奇特心情,只能将其称之为动情。

周围也不再是那狭小的屋子房间,而是一片最纯净的白色。天地之间,只剩下她和夏藉,也只剩下她和夏藉。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

她的心湖清澄荡漾,潮水满溢,万剑齐鸣。

自己,原来是喜欢师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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