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繁体版 简体版
笔趣阁 > 光翎同人:令法双无歇 > 第47章 七伤交错

第47章 七伤交错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魔蛛已经从体内吸出了,但两腕上各自开着一个小口,往里输送着药液,额上敷着矩形冰砖,嘴里还含着一颗不知道叫什么的苦丸子,好想送它出去啊。

她几度觉得死神想来带走她了。

胸前像有成千上万块钢板把她从床铺上往下压,喘不上气来。巨大的痛意牵扯着每一根神经、每一块肌肉,去了一阵,又来一阵,没有任何歇息下来的机会。

这算是她入世十三年以来,生的第一场大病吧?以往的绝对都是小病,不足挂齿。就算是不久前挨的南宫贯翱那顿打,不也是上药了、不用魂力了就好了吗?

不知道与外界失去感知了有多久。还记得意识刚步入正轨时,光翎摸了摸她的头,说是她被毒蜘蛛咬了,还没恢复,赶紧接着睡,先不要想别的。

可她……怎么睡得着?

对她来说,没有睡眠质量可言。每天最早凌晨一点半睡,最晚三点,而四点又必须起床,开启全天制的忙活。

不过,她也很难一觉睡到自然醒。

抽筋和梦魇,从不愿冷落她。

她怎么睡得着?

从三岁记事起,她就在天斗城鲍利昂太太的面料店学习各种纺纱织布、缝补刺绣等手艺,一遍就懂,一点就通,常被金师傅夸赞聪明灵巧,她喜欢教她本事的金师傅,也乐于欣赏她的每一样成品。

面料店不止她一个女孩,在专业人士决定后,每日需为鲍利昂太太打扫做饭、练习手艺之余,还要专门学习一样技艺。因此,她还要被逼练舞,达不到要求,就罚。

罚饿一顿,饿也不能饿太多次,否则影响身体发育,就让少吃:只吃点面包屑,舔点盘上酱油;罚打一顿,打也不能打脸,身上也不能留疤,否则将来卖不出好价钱,就用两块绑紧的木板夹住上身,一个壮汉用绳子往紧了勒,一次不过关,连着一周晚上,都要被夹;罚看,看什么?罚看鲍利昂太太用铁烙子烫、用沾了血水的鞭子打那些卖不出去的大姐姐,还要被洗脑:你练不好是吧?你练不好,我就打死她!

日复一日,她才在金师傅的隐藏话语中慢慢明白,她是被鲍利昂太太的狐朋老鸨相中了。

想来也可笑,鲍利昂太太都打算等那批女孩长大后,第一个高价卖她了,还要大量榨取她的劳动价值。那日,扮成鲍利昂太太教训了调酒师,她心里也没什么快意。那几年遭受的疾苦,是一生挥之不去的阴影。三到六岁,对每天的恐惧,她一刻也没减少过,越是想忘,越是记得牢固。她也不愿向任何人提起那段幼年时期的过往。

六岁那年,外婆的到来,让她喜出望外,以为往后都是好的。素未谋面的外婆花了大把魂币把她买回家,带她上马车,爱抚她、慰问她,还告诉她,她是有家的,要不是家道艰难,她不会来到鲍利昂太太的面料铺受苦。她和外婆舟车劳顿,花了几个月才到家。回家路上,她简单见识了很多城市的风土人情,每到一个休息站后,外婆会带她四处逛,品小吃、学手工、讲故事。送她到家后,她和爸爸妈妈初次碰头,外婆也和他们一起住了一年,她受到了疼爱,每天都充满了色彩,她当真欢喜,可仅仅一年,外婆就不住了。

九岁那年,妈妈也离她而去了,房子还不知道被谁收了,总之是不给她住了。天真地以为,她会等到外婆回来接她,可到最后,是所谓的姨爷爷和姨奶奶来接她去他们家住,却也真只是提供了住处——家门后垫了一张草席的蔬菜大棚。

入住后,她不但要帮着干活,还化身成了伺候姨奶奶的奴仆。一日,姨奶奶给她穿红衣服、戴小红花,带她去村外财主家,她有了在鲍利昂太太那儿的经验,一下就懂了姨奶奶用意,又是装结巴又是装排泄失禁,气得人家财主打消了纳小妾的念头,也气得姨奶奶狠狠打了她一顿。当天,她就立誓出走赚钱,在离她村最近的绰罗城找工作,四处碰壁后,几经周折,安顿在了黛芮亚夫人家做女佣。黛芮亚夫人又在剧院的日子极多,她得跟着伺候,那里人多生是非,尝受欺负和排挤,都是她的日常了。她不是不怒。

六到八岁时,还总有一件怪事。那就是有一位自称姓谢的叔叔,常常来她家给她送书、教她读书写字、讲新奇故事,每回临走前都对她说,除爸爸妈妈和外婆本就知道外,不要告诉别人,他找过她。后来,大概是她八岁生日后,谢叔叔就似人间蒸发了一样,不来了。

爸爸妈妈相继而亡,外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回来,谢叔叔也再也没来过。每一个与她有着情感羁绊的人,不在她身边,她不是不思。

回顾这十三年的辛酸,她竟不知道她的天性是如何的,可能是与生俱来的:不声不响,保平最好。她如今也快十四岁了,举目无亲、无家可归,就一点行囊、积攒的钱和一条好像没人在意是生是死的命,她不是不悲。

而今,听光翎说,武魂殿教皇比比东为建立帝国,已经做了不少准备,还有那像个不合格版墙头草的涥镭,随时有可能来一场每方受损的倒戈。他可是一把火,能烧毁一座城啊。光翎都被他伤过一次了,那次多危险啊。战争该多可怕啊,统治者的更换,可以不通过打仗吗?这一切,她不是不忧。

好奇怪啊,同个村落的人大多都是不喜欢她的,光翎作为堂堂供奉殿第五供奉,为什么对她那么好?这段时光的相处,她是快乐的,可光翎对她的态度,她惊异到了现在。

恐伤肾,喜、惊伤心,怒伤肝,思伤脾,悲、忧伤肺,她占全了,到底能不能活得长啊?活得长有用吗?她活着是来人间炼狱的吗?

……

“你算个东西吗?你从你老母肚子里钻出来时,她就该把你掐死!”

“一顿饭的功夫,你又和几个达官显贵的勾搭上了?下流种!”

“也就是会做点技术活,还卖弄起来了,有个尻用!”

……

明明骂她的人都不在,但耳边却充斥着她们的刺耳回音,那些年不受待见的场景,历历在目。

有时候,她总觉自己好不争气,命中有着不幸不假,身体和精神受着打压。然而,她的心却如槁木死灰,受着这种活在夹缝里的委屈,只求周全局面,偶有怒发冲冠、忍无可忍之际方会回辩,但好像那几次还是在帮别的女佣姐妹说话,她们未必当回事。

……

“你也是个没脾气的!”

……

受欺负时,她不是没脾气,她只想避免冲突,不管是手工艺术品还是做菜,都是她乐于付出精力的;她不是回击不了的主儿,她只是不喜欢拌嘴、吵架,更不想做一场矛盾冲突的发起人,事后收场,都难堪。

久而久之,她也知道,那样没用。

因为都不值得。

他们只拿她当挡风屏障,用过了就想扔,派上用场时又要拾回来,情绪不顺了还要踩几下撒气。甚至还有一群忌惮她攀高枝儿的,搞得她很久不主动和别人产生交往了。

现在,她不必周旋隐忍了,她再也不做女佣了。

流光易逝,天意弄人。父母不在了,外婆杳无音信四年了,谢叔叔也再没来找过她,都走得离她好远。

天亮了,疼痛感减少了。

那个名字,就在嘴边了,她好想喊出来,可是……又不太敢喊,人在不在不算,喊了还显得她轻薄。

……可她真的好想让他过来陪着,一小会儿也是行的。

“……光翎……”她咕哝着,“……光翎总在的吧?……不走的吧?”

“你说什么,小树荫?”潜罕已陪了她一宿,一听见她说话,立刻弯下腰,侧耳去听,“你有什么需要吗?”

“……没有。”嘉岚双眼一合,闷不吭声了。

她寄住在熠翎宗,基本的住吃穿喝已不用她操心,还要受人家照料,是不是太厚脸皮了?要受人闲话的吧……

十三年的光阴,她可真是没怎么虚度过一刻,做不完的事情太多了,忙前忙后是常态,但无论做什么,都容易受到诽谤。

“……潜姐姐你不困吗?”嘉岚想起睁眼时看到的潜罕的黑眼圈,忍不住要问候。

“困归困,可你身边不能没人陪着呀,毒性只是停止扩散了,还没怎么清除呢,需要慢慢治疗。”潜罕撑着下巴道,“你还没醒的时候都是舅舅陪你的,现在我来接班啦。”

“为什么会有毒蜘蛛咬我呢?”嘉岚神情迷茫道。

潜罕简单叙述了一遍鬼菊来北豫、逛展览、丢魔蛛、炼魔蛛、找魔蛛、挨斥骂的经过,听得嘉岚一愣一愣,心一揪一揪。

日头偏西时,雪花飞舞,光翎前来。

他慢慢推开嘉岚所住平房中、开成一条缝的门。探进头来,却见嘉岚不在床上,潜罕则趴在床头睡着了,床头柜上还摆放着两只输了一半的药液和化了一个小角的冰砖。

“小丫头片子还病着呢就往外跑,跟谁学的。”光翎替潜罕披上床边的小毛毯,嘴里叨咕着,跑出去找嘉岚了。

她身体状况不乐观,行动不便,去的地方肯定不会太远。

熠翎宗他也没带她好好逛过,只每次来他这吃饭时爱盯着他贴在墙上地图研究,很多地方都不认得,应该遵循的就近原则,还刚好和他来的方向是反着的?

光翎打定主意:去小平房北面的雨久花池找她。

果不其然,只着一身雪白色寝衣的披发小姑娘在坐在池边,一手抱膝,一手接雪。

光翎注意到,她手腕上的口子被她用纱布包扎起来了,没有失血风险。

“嘿!”光翎朝她后背击了一掌,“小病人一个,不好好养着,专门出来接雪花的?给老夫回去!”

嘉岚吓了一跳,知是光翎,头都没转,道:“北豫的雪花,接了不会化。”

光翎对于北豫的雪花自是司空见惯,见她仍坐着没动,加重语气道:“雪景什么时候看不好?快回房间,你体内毒素还有十分之九都没清除,时间久了还是会要你命的,不是说着玩的。哪有像你一样,输药液输一半、冰块敷一半,自己把麦秆拔了、冰块挪走的?”

嘉岚道:“也许我可以自行用魂力去毒?”

“你离封号斗罗还远,魂力也偏松软向,那除了会让你再晕一次,是没有什么大效果的。”

“那也是有效果的对吗?”

“……你搞清楚我这话重点了吗?还是你故意的?”光翎脾气骤起,覃思着小姑娘也没毒入大脑吧?这会子不听话,太不对劲。

“你之前有句话很对,和其他魂师比,我就是个娇生惯养的。”

“那话我开玩笑的,伤到你了?别放心上,气到了你想回嘴就回嘴吧。”光翎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梁,刚涨上来的脾气值呈直线下降,趋近于零。

“光翎……”嘉岚低了低头,问了一个藏了很久的问题,“我一个乡下人,与你之前也不认识,就算是武魂殿有意让我归属,你又为什么……”

“我怎么了吗……”光翎莫名心里不安。

嘉岚哽咽一阵,继续道:“做志愿者的大善人都不会和你似的,对救济对象那么的……关照有加。”

“……谁说我与你之前不认识了。”光翎耸了耸肩。

嘉岚不解道:“你下过乡?还是以前也去绰罗城玩过,混了个眼熟?”

“可你为什么不问鲍利昂面料铺呢?”

“你……”嘉岚怛然失色。

“你放心,我没去过那,也不是在那第一次见你的。”光翎半蹲向她伸手,“我知道你和我认为的所有小孩子一样,没有三岁前的记忆。不过没关系,我替你记着。一直瞒着你也怪对不起你的,你也有权什么都知道,但是这事情要长话长说。还是小病人一个呢,先回屋里躺着,我再告诉你。我如果没猜错的话,你大病一场,又是个心里话比嘴里话多的,现在心情挺糟糕的吧。算我先求你回去行不行?在冰雪严寒中待久了,你这小身板受不了。你潜姐姐睡醒后看不到你,准要怪自己没照看好你。”

嘉岚轻轻叹气,被搀扶着起身后,又松开手,一步一踟蹰着,向平房走去。

光翎见过三岁前的自己?

五供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好稀奇古怪啊。

她本就心力交瘁,这下大脑更运转不过来了。

“跟中了四哥的七伤交错掌似的……”光翎原地摇了摇几下头,心里不是滋味,“可怜得像棵小草似的……”

若是七宝琉璃宗没有罩出一个败类范璟,史莱克七怪没有赢那场全大陆高级魂师学院精英赛,玉小刚没有一炮发红,他没有和祝燮冷战,事后又早点行动,她童年会不会幸福点?

光翎望着那瘦削的背影,心抽痛起来:“是我对不住你,嘉岚。”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1234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