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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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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被顾陆之下属押送回家,与卡拉米交待不许她出门,愈发叫安娜有身处华丽牢笼恐惧。向来顾天之病倒,都是她日夜照料,今日她被赶回,若她连这做贴身佣人的作用都唔,顾家会待她几何?

她惶惶不安至入夜,又听浴室窗响,她几乎奔去探出窗外!

阿才一把稳住险些栽出窗的她,“顾家不给饭?你十年不涨份量。”

安娜的忐忑都被这一撞撞飞,羞恼离他怀,自己扶住窗框站好,“男人都是嘴上讲得好听,虚虚假假念心疼BB食如金雀,内里哪个不钟意女仔身轻如燕?我若真膀大腰圆,才哥今日会在窗下等我?”

安俊才倒也不掩自己见色起意,毕竟她若长得似当年鱼蛋美霞姐一般,他也不会惦念几多年,“安娜姐这张俏脸就算发福也叫珠圆玉润。”

安娜被他讲得脸颊飞红,“倒是不知才哥学得花言巧语。”

“不止,还学得花前月下。我带你去赏维港夜景?”

夜风吹得安娜冷静下来,她不知今日她若真跳出这窗外,阿才还会不会送她返来。她在顾家如今虽讲前路不明,可顾天之对她的依赖与维护是真,她与阿才讲是识得经年,可相处时日林林总总加起不过数日。

阿才看她手指握窗框发白,也知自己冒进,幸好他留有一手,他转身从车内拿了牛肉三文治与她,“订婚宴上你不过啜两口甜水。”

安娜拿着三文治,本就动摇的她眼前婆娑,“我其实……不钟意食三文治。”

“我知,少爷仔钟意嘛。”阿才装作满不在意,“但你未与我讲你钟意乜,我也只好买它。”

一句讲得安娜眼眶打转的眼泪大颗大颗落,她知自己没乜大智慧,在顾家她最怕与顾威、顾陆之两父子讲话,这两精明人可不是阿天那种靠她小聪明能唬住的。她每次同顾陆之同处一室,都能感觉到他识破又不屑戳穿她。阿才全然不在乎她不过为了能过好点耍点小聪明的包容,暖她这多年间的如履薄冰。

“食过就去睡,想吃乜?我下次带来。”阿才扯着袖口帮她抹脸。

“红豆冰。”

“哇!”阿才夸张惊呼,“别个讲鱼翅海参,你讲红豆冰?怕吃穷我?”

安娜白他一样,“才哥非要显摆阔绰,那拿金碗装来喽!”

第二日夜,安娜还真收到窗台镶嵌宝石的金碗装的红豆冰!安娜甜甜蜜蜜食过几口便洗了碗,劝自己谁知金器可否盛吃食,实际不过她为了维持顾天之钟意的窈窕身姿,再嗜甜也难得食。

安俊才毕竟赫赫有名拾陆K双花红棍,难得夜夜做贼哄女仔笑颜。他连着来了几夜,突然不来倒叫安娜一夜疑梦。幸而第二日早起,便见窗台大捧红艳玫瑰,夹张卡解释昨夜事急,怕扰她清梦,只好留花表相思。

卡片上字歪歪扭扭,仿佛防伪标志,证明未假他人之手。

安娜连收三日花,纵使卡上文字贴心,最初欣喜渐渐变得不安,按开无限台便见报道兰桂坊附近火拼,疑似拾陆K与合盛合抢马栏。她安稳日子过惯,之前只见安俊才着衬衫、西裤皮鞋,与贵公子唔差,今日直面他会挥砍刀、耍黑星,往日九龙砦城破屋烂衫历历在目,前几日冒出的钟意又缩了头。

安娜已习惯每日与卡拉米相对无言,无聊度日。不知是不是她敏感,她总觉卡拉米见过她最落魄时,待她总有几分不屑。她不钟意见卡拉米,自己书房读书时间也消磨极快。

今日卡拉米却敲了书房门,“安小姐,少爷送了靓裙来,试一下?”

“衣帽间挂咗就好。”安娜正看得入迷,头也不抬。

“要试一下的,后日要穿,万一哪里不合适还来得及改。”卡拉米语气恭敬但又带些强制。

安娜夹好书签,抬头看她,想起后日便是香港小姐比赛正式赛程第一日。她起身去看那条裙,竟是件镂空菱格纹红裙,看了这条裙不是顾天之送来,是顾威那只老狐狸。

卡拉米为安娜着好,这裙不知有意设计还是无意凑巧好似纸牌方块图案。她在伦敦时常去教会,信倒是唔真情实感,不过是种难得阿天认可的社交活动。她与教友打牌时听得纸牌方块Q是圣经中的拉结,拉结原本要嫁给雅各,却被姐姐利亚穿上嫁衣冒充嫁给了心上人,后尽管做小嫁得雅各,又因无法生育,不得不把丈夫让给婢女。

不规则的裙边落在她身后,卡拉米又跪地为她穿好钻链高跟,夸她美艳,但她看着这件红裙实在觉得讽刺。她是拉结,抑或利亚?

录像吃妆,因这第一次正式录影,化妆师为佳丽们浓妆艳抹。阿才到时,安娜已换好装,安娜被他看毛,看镜中自己又上下检查,“哪里不妥?领口果然太低?”

阿才看她被妆品描绘得更立体的五官与浓眉大眼,身裹镂空红裙,拉她手:“别上台了。”

“你放手,阿天带了顾威在台下看。”

“崇生也在台下,”阿才不放手,“只要我同他讲你今日不上台,就不用上。”

安娜想把手抽出来,无奈他抓得实在太紧,“瞧你说的好似龙潭虎穴,霜霜还在我前面。”

“崇生待她,与我待你不同。”崇生拿黎霜投资当赚钱工具,她花光他全副身家他也在一旁鼓掌讲花得好。

苗峰来后台找他与崇生落座,撞见安娜匆匆上台,“我以为你不会让她上台?”

阿才手指摩擦她刚刚靠的椅背,“她还没懂顾威推她下悬崖,我再等等便是。”

苗峰大为不懂,他老婆心怡偷渡客,第一天被阿兄领进丽池就被他看上,心疼她年纪轻轻父兄无良,一卷大金牛他就把人接回家养,再不让她受苦。这难道不是讨老婆的正经套路?

“就算安妹仔现在在顾天之手中,顾威总要卖崇生几分薄面,总有价钱可谈,你搞这些弯弯绕作甚!早晚顾家要——”他做了个割脖手势。

阿才嫌他大老粗,“我强抢不是更显少爷仔无辜?她现在已发觉顾天之不是良人,是牢笼,有逃离顾家念头,我自然要叫她不疑我这里陷阱,自己飞来。”

“呵!”苗峰好一个白眼!“你还陷阱?还真瞧得起自己!要我讲,她给你下了降头还差唔多!”

安娜向来知道自己对于自己的生活没几多主动权,她闲适富裕的生活是用把自己套进顾天之钟意的模具换来。可走上台那刹,她实在觉得自己完全一只提线木偶,集体亮相时每个人都走着培训时学的台步,不论身体转向哪边脸都一直对着观众挂着弧度相同的微笑。

“大家好,我叫安娜,嗜好是阅读、烹饪,志向是成为一名教师,以积极的态度奉献社会。”她口上背出词,心里仿佛割裂成另一个人格耻笑她,耻笑台上每一位佳丽。台上个个讲要做医生、做教师,爱港爱社会,实际有几多不过像她与霜霜,不过钟意钱,摆出一副不识人间香火的仙女样。

公开介绍完毕便是问答环节,安娜刚在台上过于紧张未注意到评委样貌身份,下来台侧站好才意识到评委中竟有陆秉坤!不同苗峰发福,陆秉坤仍旧是一副高壮精瘦模样,比她记忆中整洁许多,油亮背头,发尾打卷,黑色西装挂金色怀表,带着斯文金丝边镜框,遮住他那双毒蛇眼。

“冷咗?你抖得厉害!披上先!”黎霜拿了件浴袍样式外套披在安娜肩膀,“你我号码靠后,不若回休息室?”

安娜点头,被她搀扶回后台。

坐定,黎霜又倒了热水给她,她知才哥不会准安娜赛到最后,与她唔竞争关系,倒也有几分真情实感的关心,“你手终于回暖,刚刚仿佛冰人!”

安娜尴尬笑笑:“我不比你出息,临危不乱!紧张嘛!”

“紧张乜啊!台上数你靓,我昨日在红裙与白裙中犹豫,幸好选了白裙。不然今日与你站一起,真立马比下去!”黎霜亲昵落座她身边,把玩她裙角方块吊坠,这件高定裙她识得,内心叹顾天之都已订婚,还如此舍得在安娜身上烧钱。

安娜知黎霜消息精通,“你知今日评委乜身份?”

“刚有介绍你未注意?统筹会委员与形象监督二位培训你都认得,另外两位是海天陆总,与往届港姐马敏仪。你未看明刊?洋洋洒洒大篇讲他二人旧事,是今日好大噱头!”

“你知我看得少,讲讲听?”

黎霜来了兴致,她最钟意讲八卦:“海天如今叫娱乐公司,再往前几年也直白些是夜总会,马敏仪便是出身此地。传讲她是北姑,陆总那一年想要捧的不是她,是海天中其他靓女,她砸了陆总平治房车,扭头与他讲她赔不起,他捧红她,她才有钱赔,还能为陆总赚更多,陆总才为她做了假身份包装。”

“怪不得陆秉坤选她。”安娜想起绑架时,陆秉坤一开始看她也不过是个无所谓的物件,直到她哄得顾天之出钱赎她,他才把她当作一个活生生的人看。“那今日是伯乐与千里马重会?”

“不,今日是冤家聚头!”黎霜凑她更近,“马敏仪胜出后签了陆总公司一年五部大爆片爆红!但你知乜片成本低又赚吧?”黎霜见她反应不到,拨了拨她肩膀细带,看她脸红,又笑着继续讲:“陆总捧她演了大导名作,甚至影后都捧回,她自然不想再演烂片,陪笑饮酒,据讲她搭上一家国际公司想要跳槽,陆总自然不想放手摇钱树。”

安娜手指在膝盖画圈,想笑马敏仪傻,背靠金主享受一步登天,自然要被敲骨吸髓赚回千百万倍,毕竟做生意讲一本万利。听话就是华服美食,不听话就——

安娜实在未想到,马敏仪不听话的结局来得如此快,第二日便见报她车祸重伤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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