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大制片厂都不肯借片场，乔越也不慌。
《白蛇》的场景少，大部分都是白书、许仙和小青在杭州医馆后宅的故事，乔越随便租个大点的办公室，照样可以搭景拍摄。
肖柏舟读完整个剧本还吐槽过，乔越怎么不直接去拍部情景喜剧。
反正乔越的这部《白蛇》看上去跟情景喜剧也没差多少了——演员少，投资小，宴饮、聚会之类的大场面全靠嘴说，两个场景就能拍完全片。
听到肖柏舟的嘲笑，乔越直接无语。
乔越说句实话，肖柏舟是个好经纪人，但是这人就不懂电影这回事。
乔越跟严皓景聊电影，能聊出来的东西都比跟肖柏舟聊，能聊出来的东西多。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你就帮我租办公室就得了。”
乔越从肖柏舟手上夺回装订好的剧本，边跟肖柏舟说让他帮自己租办公室，边把剧本递给小陈，然后带着小陈往外面走。
他现在就准备去敲定导演了。
因贺明哲使的坏，现在香港本地那些小导演已经没人敢接乔越的offer，而大导演们根本就看不上乔越的剧本。
这部电影的导演人选，居然一时还敲定不下来。
这几天乔越登门拜访几位熟悉的导演，结果都被对方婉拒。乔越也不是没脾气的人，连着在几位大导那里碰壁，他本来对这个剧本的五分在意，这下直接变成了十分上心。
既然这些大导都瞧不上他的剧本，那他就干脆把梦做大一些，直接去找本地最大牌的明旌导演。
明旌导演是香港本土导演，大约有六十五岁。别看人年纪大，但人家可是早些年香港电影的先锋人物，国内的奖早就拿了个遍，国际上也拿了好几个有分量的大奖，现在虽然已经退休颐养天年了，但是在国内的名气却仍旧很大。
要是乔越能请到明旌导演出山指导这部电影，那他这个剧本不用开拍，就已经可以水涨船高，受众人追捧了。
肖柏舟当然觉得乔越在异想天开，不过他也知道乔越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格，也没有多做阻拦。
——等到乔越被明旌导演拒绝，他就有理由嘲笑乔越了，他反而求之不得呢。
乔越没从自己的工作伙伴那里得到很多支持，却从严皓景那里得到许多鼓励。
他知道乔越想找明旌来导演新片，不仅不觉得乔越在异想天开，反而还觉得乔越终于在电影这条道路上有些开窍，直言乔越就是该多找这些正统导演拍戏。
不要老是拍那些情情爱爱、脱脱穿穿的擦边戏，简直没有半点内涵。
他重点拉踩了一下乔越前段时间拍的《半截青春》，虽然宋岩秋拍盲眼少年小乔的时候，真的把这个故事拍出了点意思。
但是小乔一上来就脱了衣服，那不就是为了搞擦边，想用乔越的□□多吸引点粉丝吗？
作为被吸引的粉丝，私下偷偷包了好几场《半截青春》回顾小乔出场的主要观影人体，严皓景觉得他很有资格对《半截青春》这部电影没有任何内涵发言。
他认定明旌导演是乔越新电影道路的开始，十分鼓励乔越登门拜访明旌导演，甚至想带着礼物跟着乔越一起来，以示诚意。
乔越听了他的话给乐到不行，但还是拒绝了严皓景要跟着一起来的提议。
乔越怎么想都觉得这事成不了，只是不试试又有点不甘心，所以才有今日一行。
但是让严皓景亲眼看着自己被明旌导演拒绝，他还是觉得有些掉面子，所以才没让严皓景跟来。
只是明旌退出电影界的时候，乔越还在学校里被曹谈欺负，等到乔越出道，明旌已经久不出山，两人确实没什么交情。
乔越托了几个朋友约见明旌也没约到，只能另寻他法，与这位大导演见面。
这位明旌导演爱收藏古砚、爱听粤剧，日常出现的两个地方，不是拍卖行，就是香港戏曲中心。
听说过年的时候，这位导演在拍卖行因与人争一方古砚，闹得很不愉快，还闹到了医院里，但是最后也没争到那方古砚，等到出院以后他便再没往拍卖行去过。
乔越打听到这件事以后，干脆每天带着小陈去香港戏曲中心碰运气。
明旌导演也是真爱听戏，他们才在香港戏曲中心门口蹲了两天，居然真的就被他们蹲到了人。
乔越跟着明旌导演买票进了大剧院。
今天剧院演经典粤剧《客途秋恨》，乔越怕坏了导演的兴致，特意等到演出结束众人散场时，才摸到了明旌身边。
明旌端详着手里的宣传单，宣传单上面列着这周剧院曲目的排演时间，明旌正在找自己感兴趣的剧目，忽然听见身旁传来一个清越的男声。
“明导打扰您了，我是皓月的乔越，之前跟你联系过想要跟您聊聊一个电影项目，但是一直也没约到合适的时间，没想到今天居然在这里碰见您，真是有缘。”
明旌抬头，却见一位身穿薄荷色衬衫的青年站在自己的座位旁，笑脸盈盈地跟自己打着招呼。
这张脸明旌并不算陌生，不说电视屏幕上，光是在香港大街小巷的广告牌上，明旌就见过无数次。
但不得不说，每次见到这张脸，明旌心里的第一想法永远是——真是好漂亮的一个人。
若是再让他年轻十岁，他一定会让这人做自己电影的男主角。
但现在……他却没那个精力了。
明旌抬手打断乔越要继续说的话，叹息道：“我知道你的来意，不用多说，等我先吃药。”
乔越的话一下被噎在了喉咙里，明旌招他到自己身边坐下，乔越也只得老实听话。
眼见明旌从挂在提手上的袋子里摸出一个白色的药瓶和一瓶矿泉水，乔越忙上手接过矿泉水瓶，帮他拧开了瓶盖。
明旌也是被人伺候惯的，见乔越动手也不阻止。
等到乔越把水递给他，明旌才从药瓶里倒出一把药片，囫囵吞下。
吃完药，明旌转头看了乔越一眼。他向来爱拍美人，遇到乔越这样漂亮的男孩，不将其纳入自己镜头中，总是会有一些遗憾在。
“我年前才因为脑梗进医院，”明旌开口解释，“医生让我不要劳累，每天要睡足八个小时，不能抽烟，不能喝酒，连打牌因为会让情绪激动，医生也让我少打。”
“我拍一部戏要起码要抽两条烟，在片场日常会情绪激动到骂演员，白日里拍完戏，夜里又要剪片子改剧本，一天只睡两三个小时也是常有的事。年轻的时候倒不在意，觉得自己可以熬，但是现在年纪大了，就算我想熬儿女也不同意。”
听明旌导演都这样说了，乔越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幸好这件事，他本来也没抱多少希望，所以此时也不算失望，只是想到回去肖柏舟怕又要冷嘲热讽，有些无奈。
“明导还是要多多保重身体才是，您这个年纪正是该享清福的时候，有空打打太极，来戏曲中心听听戏，其他的什么都不要去管才是对的。”
乔越一句话把自己的来意化解，他抬眼看了看明旌手里的宣传单，指着其中《白蛇传》的剧目笑道。
“我们的新戏也是改编的《白蛇传》的故事，正巧我从小也爱听这出戏，所以特地来找找回忆。”
明旌看了一眼宣传单上《白蛇传》周四上午九点演出的字眼，眼神瞟向乔越，忽然开口说道：“既然这样，不如你来唱一段。”
“……哈？”
乔越尴尬地愣在原地，他就随口那么一说，怎么可能真的会唱。
这就一场面话，谁会真的当真嘛？乔越真是欲哭无泪。
明旌摇了摇头：“年轻人还是脚踏实地的好，别老说大话，叫人听了笑话。”
说着明旌又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一尺来宽包装好的礼盒，他将礼盒递给乔越说道。
“告诉你相好，君子不夺人所好，这方古砚既然已经归他人所有，我明旌也不好再取。”
相好？
乔越接过明旌递过来的礼盒，打开后看见里面装着的那方古砚，乔越忽然想起这不就是年前严文昌送给严老爷子的那方古砚。
这下不用猜也知道，明旌导演嘴里那位相好说的是谁了。
明旌说道：“砚台我不能要，但是我还是感谢严生帮我孙子找的好工作，我自己是不能拍了，我给你推荐一位导演，你留个地址和联系方式，明天我直接叫他去找你。”
乔越拿着古砚，怔怔地望着明旌导演，心里涌现出些许复杂的情绪。
作者有话要说：更得有点晚，本来想写到严总的至暗时刻，但是眼睛受伤去了一趟医院，回来就只能躺平了。
之前写越仔眼睛受伤包纱布，结果转头我自己眼睛受伤包纱布了，感觉上天在暗示我不要虐越仔，那就只能……
严总，你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