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

在北京地下剧院讨生活的日子，回忆起来好像只剩方铭租的那个总是漏水的小地下室里潮湿的空气，糊了整墙的就报纸也挡不住渗出墙面的水汽。

北方也会这么潮湿吗？第一次来北方的南方人乔越心里隐隐出现这样的疑惑。

忽明忽暗的灯泡，超过三分钟就会变成冷水的热水器，还有走廊那两只总是偷乔越早餐的大老鼠。

他在综艺里说起这些的时候，好像这一桩桩一件件都一段有趣的回忆，但实际上里面的心酸只有他和方铭清楚。而那时宋岩秋早已经出现在方铭身边，他们才是那个陪着彼此挤在地下室里做梦的有情人，而乔越只是一个孤独的异乡人。

好像唯一能够让他得到喘息的机会，就是严皓景的五星级酒店套房。

他们会在那里相见，互相道声你好，然后做数不尽的爱。

当然算不上恩爱缠绵，因为严老板的技术真的差到离谱，他又不知从哪些小电影里面学了些招数，想要用来扮经验丰富，结果就是两人第一回做的时候，乔越差点没给他搞死在床上。

事后，乔越趴在沙发上，眼角瞥过一片狼藉的床面，认真地向严老板请教。

“您……不会是第一次吧？”

严皓景净白的一张脸霎时间便染满了五颜六色，真是好看极了。乔越暗自在心里说道，看来真是第一次，算他自己倒霉。

正在收拾床面的严皓景顿了顿，用余光关注着乔越，闷声闷气地说道：“不是。”

乔越嗤笑出声，严皓景的脸当即就黑了下来：“如果不信，就不要问。”

“我可没说我不信。”乔越无所谓地向他耸耸肩。

看着他的表情，严皓景沉默了几秒，忽然问道：“那你呢？”

“什么？”乔越没反应过来。

“你，是不是第一次？”严皓景转身看着他，表情认真地问道。

那人的双眸像要望进乔越的脑海里，亲自把这个问题的答案翻找出来。

乔越含笑咬着下唇，说道：“是。”

严皓景回以嗤笑，当然是蹩脚的、企图模仿刚才的乔越的表情失败的那一版本的嗤笑。

乔越头回觉得这个人好像也不是那么无聊。

他笑起来，用严皓景的话回击他：“如果不信，就不要问。”

严皓景抿起嘴角，动作僵硬地回身把床上弄脏的被套折起来，抱到了另外一个沙发上。

乔越乐得看他这个大少爷自己干活，轻轻哼着歌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入了迷，脱口而出。

“不如你包养我吧。”

严皓景手头的东西全部滚落在地面上。

【现实】

严皓景的脚步顿住，状似淡定从容地从地上捡起刚才滑落在地的钥匙，抬头看向屋中赤脚坐着的乔越。

“你怎么来了？”

乔越赤脚靠坐在沙发上，晃了晃手里的啤酒罐，用下巴向严皓景示意桌上敞开的笔记本电脑。

“我用了一下你的电脑。”

桌上零散地倒着几个啤酒罐，也不知他已经喝了多少。

严皓景皱起眉头，便将脱下的外套挂在门后，边说道：“怎么喝这么多酒？”

他的语气中藏着些许怒气：“就为了一个曹谈？”

乔越抬眸，微微眯起双眼看着严皓景。他仔细看了十来秒，看得严皓景都察觉到不对劲了，他才移开视线慢吞吞地抬手喝了一口酒。

乔越望着天花板沉思了许久，忽然开口问道：“你是不是知道我这几天都在蹲曹谈？”

严皓景没有回答他。乔越保持着原先的姿势，望着天花板弯唇笑了起来。

他说道：“也对，你什么不知道？”

说着乔越起身把啤酒罐放在了茶几上，然后晃晃悠悠地撞到严皓锦怀里。严皓锦以为他没站稳，伸手搂住他以后才发现他在装模作样，抬手想要推开他。

乔越用双手箍住严皓锦的脖子，歪头对着他的脸喷吐着热气：“你的那些跟班告诉了你什么？我这几天一直跟在曹谈的屁股后面跑？我半个小时前还跟曹谈在一起？还是……我昨晚其实就在你的床上，和曹谈在偷.情。”

他最后一句话几乎贴着严皓锦的耳朵说出。

严皓景骤然升起的怒火，让他想要推开身上的人，对这人怒目而视。但是乔越湿濡的舌尖擦过他的耳廓，他的身子颤了颤，忽然就失去了全部力气。

在乔越面前，他总是这样，总是轻而易举地就丢盔卸甲，输得一败涂地，所以他必须尽快……

尽快在全军覆没前，将乔越推开。

严皓锦抬头稳住乔越，他伸手用力握住乔越的肩膀，用实际行动制止住敌人的进犯。

乔越的气息混着淡淡的酒香从四面八方涌进严皓景的鼻腔，闻着近在咫尺的诱人气息，严皓锦闭上眼眸深呼吸道。

“别胡说！”

确实是胡说，乔越这几天蹲点曹谈的消息早就被发送到严皓景的电子邮箱里，连带他这几天跟谁见过几面说过什么话，都有一份专门的档案记录着，严皓景清楚地知道这几天乔越虽然在蹲点曹谈，但除了今天的一个意外以外，两人没有说过一句话。

当然严皓景不可能跟乔越说自己有一份他的档案，并且这份档案目前还在持续更新中，且会继续更新下去。

严皓景别过头去：“我知道你看不上他。”

乔越轻声笑着：“这句话倒是说出了几分道理。”

他因笑声而颤动的胸膛不断拍击着严皓锦的胸口。乔越说道：“我忘记我们现在已经离婚，我跟曹谈睡觉，确实不能算是偷.情。不过——”

乔越像是想起什么一般，忽然兴奋地一拍掌，向严皓景说道：“你现在有男朋友了，我跟你睡觉才可以叫做……偷情。”

乔越用气声在严皓锦耳边说出最后两个字，轻轻舔过严皓景的耳侧，一只手不安分地向下摸去。严皓锦忽的用力地推开几乎已经靠在自己身上的人，猛地往后退了几步，瞪大双眼看着乔越。

乔越被推开也不生气，仍旧含笑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