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福于严皓景、贺明哲和荀绍远这场横跨了两个世纪的豪门三角恋的绯闻影响力，至少乔越在家人这边暂时洗清了（可能成为）渣男的名声。

现在所有人都拿他当弃妇哄，他远在大屿山的姨婆，还特意打电话来说，明天要拄着拐杖坐巴士上来，用拐杖给严皓景两棍。

乔越好说歹说，承诺了下次有假去大屿山陪她住几个月，才把她哄安生。

但是老太太好哄，老板娘就不好哄了。

乔记粥铺老板娘，也就是他老妈兰姐在国外旅游都看见严皓景的绯闻报道，直接一个电话打来问乔越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们两母子从小相依为命，乔越能瞒其他人却不好瞒她，也只能将一切如实托出包括他和严皓景已经签字离婚只是还没有对外公布的事。

兰姐原先恐怕还是想问清事情真相，然后想法子劝一劝他们两个，毕竟老一辈信奉家和万事兴嘛。

但是听到他们已经签字离婚的时候，电话那头的兰姐许久没有说话，乔越没敢插科打诨，跟个乖孩子一样老老实实坐在沙发上等待兰姐的审判。

小黄狗从狗房跑出来蹭他的膝盖，乔越低头揉着它的狗头，向它比个苦脸。

“你奶奶在酝酿着骂我。”他用嘴型向小黄说道，小黄像是感同身受一般对着他呜咽了两声，乔越当即大受感动。

还是‘狗儿子好’！乔越怀着这种心情把小黄抱入怀中。小黄却从他的怀中挣脱，用牙齿扯着他的裤脚，把他往狗房牵，还不时向着已经被它推到房门口的狗盆叫上两声。

合着它是饿了。乔越无语，什么样的人捡什么样的狗，严皓景捡回来的狗也跟他一样没心没肺。

乔越用力地在小黄头上撸了一把，认命地夹着手机去狗房给他的狗儿子开罐头。

等到小黄开吃，电话那头的兰姐才幽幽开口说道：“怪不得你去年非要给我报这个什么富婆全球旅行团，合着是不想我在香港碍事。”

诶诶诶，这可是天大的误会了，那旅行团可是他这个做儿子的孝心，想让辛苦了半辈子的兰姐放松一下……当然他也不能否认，他当时确实有一点私心。

去年荀绍远还没回国时，严皓景去了一趟英国，回来以后人就怪怪的。

乔越作为他的枕边人当然不可能没发现，找人查了查知道他到英国是去看住院的荀绍远，心里也说不出什么滋味，但是他当时多少能估计到自己的婚姻恐怕要出问题，便先斩后奏给兰姐报了旅行团，把老板娘送出去溜达一年，免得之后的事影响她的心情。

他是指望着能在兰姐回来前，就把事情解决掉，不过那时他想的是解决荀绍远，谁知道严皓景先帮荀绍远把他自己给解决了。

这件事乔越想起来也觉得好笑，不过考虑到老板娘这两年心脏不太好，乔越还是没用玩笑来气他。

他想了想，有些无奈地向兰姐说道：“妈，其实严皓景虽然是个闷葫芦，但我跟他在一起真的挺开心的，但是妈……只有我一个人开心好像是不行的。”

他的声音仍带了淡淡的笑意，像是在说一件他无可奈何又令他觉得有些好笑的趣事，听得兰姐狠狠一心酸。

她有时也会怨恨自己为什么会把儿子生成这副德性，好像所有的委屈和痛苦对于他来说都能变成一件趣事，一件不值当他要拿出来跟家长抱怨的事。

她想起乔越在中学时被人欺负，校服衬衫也被人剪破，每天因为衣着不得体被老师罚写毛笔字，被她瞧见他还会笑呵呵地拿起写着大字的白纸向她炫耀。

“再练几个月就比楼上的黄师傅写得好了，到时候过年楼里的春联我来写。”

乔越从来没有跟她说过有人在学校里欺负他。

直到他被送进医院，满脸青肿地躺在床上，兰姐才知道原来从中三开始，有人在学校欺负了她的儿子整整两年。

她在医院里抱着乔越哭得不成人样，乔越居然还敢笑着抬手搂着她，轻声在她耳边说：“妈，你是不知道那个姓曹的被我整得有多惨！”

惨的到底是谁？人家有钱有势，在警局待了不到两个小时就原模原样地走了出来，乔越却在病床上躺了躺整整两天才彻底苏醒。

只是病床上的乔越完全当自己是赢家，他得意洋洋地向兰姐说道。

“妈，以后不会再有人欺负我了。”

遥远的记忆在某个尘封的角落被唤醒，兰姐长吐出一口气，对电话那头的乔越说道：“你们都处理好了，我又还能说什么，只是……”

兰姐似乎想说什么，但是犹豫了半晌最终还是没有开口，只是叮嘱道：“你好好照顾自己，妈妈很快就回来了。”

乔越笑着应允了，又说了几句讨巧的笑话，总算把这茬沉重的气氛给揭过去，才跟兰姐说有事处理，有空再给兰姐去电话。

兰姐让他去忙，在挂断前又想起什么急急补了一句：“越仔，帮我跟皓景说一句生日快乐。”

乔越挂断电话的动作顿了顿：“……好。”

彻底挂断电话后，乔越看着手机叹了口气，最后还是忍不住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你看吧，其实他的心思很好猜，兰姐甚至不用多问，也能猜到他为什么拖到今天还不愿意公布离婚的消息。

乔越摇了摇头，弯腰又撸了把狗头，起身走到客厅拿起沙发上放着的外套，走出了大门。小陈已经停着车在外面等着他有一会儿了，待他上车后，小陈问他：“越哥，是不是直接去酒店？”

乔越本来想点头，又突然想起今早手机收到的那条陌生号码传来的短信——曹谈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他的电话号码，发了条短信告诉乔越他今天就要被家里送回美国。

他把航班和起飞时间都发给了乔越，也不知道他在指望什么？

他难道觉得乔越会跟他一起私奔，还是会去送他？

当时收到这条短信的时候，乔越只是嗤笑一声，给对方回了个大便的表情便继续倒头睡觉，现在乔越又忽然觉得这像是命运的安排。

他的过去好像都决定在这一天向他挥手作别。

既然都这么巧合了，那就不妨让这个故事再戏剧性一些。乔越收回已经到喉咙里的‘直接去酒店’转而说道：“去机场。”

小陈只是看了他一眼，也没多问便发动汽车往机场方向开去。

已经提前到酒店的严皓景在进入电梯时，手机忽然响起。他只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他便退出了电梯，让其他人先上去，自己边接通电话边按下另外一部电梯。电梯里的人还以为他接到了什么重要的商务电话，也不敢打扰，便听他的话先行一步。

“喂？是出了什么事吗？”严皓景皱着眉头向电话那头发问，语气有些着急。

“没有出事，严先生不用着急。”电话那头的人急忙回答，他解释起这通电话的由来，“只是来接乔先生的车突然换了方向，我们跟了一段发现他们像是要去机场，但是乔先生最近没有机场那边的行程，我们觉得有些奇怪所以才想着打电话给您汇报一声。”

机场？严皓景捏紧了手机，想起曹谈好像就是今天的飞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