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哪里了？”

电话那头传来严皓景极有质感的声音，能听出严老板的情绪十分平静，像真的只是顺便打电话过来问乔越此刻在何处。

机场咖啡厅里坐着的乔越听到严皓景的话，忍不住挑起眉头，冲着电话那头反问道：“跟你有关系吗？”

严皓锦一下被哽住，沉默了好几秒，才声音干涩地说道：“你说过要跟我一起开宴的。”

他的话让乔越捡起一点久远的回忆，好吧其实也不久远，就是去年的事。

去年严皓锦的生日，他老妈关怡记错了时间，生日当天跑去国外陪情人玩，等她想起来的时候人都已经在飞机上，最后也没赶回来陪严皓锦过生日。

而严皓锦的老爸严文昌，他是日常不会出席这种活动的，更何况在严家老爷子越过他直接把严氏交给严皓锦管理过后，他对这个儿子心里更是不喜，更不可能来给他庆祝生日。

由此去年严皓锦的生日，只有乔越和乔家的一众亲朋陪严皓锦过，严皓锦面上表现得不在意，但是乔越还是看出他心里有些失落，在关怡一通跨国电话承诺今年一定好好帮严皓锦过生日以后，乔越为了哄他，又对他撒娇卖痴说今年生日要盛装打扮陪严皓锦开宴，好让大家都知道严老板家里藏着个什么样的宝贝。

严皓锦被他逗乐了，抚着他的头发说道：“如果是宝贝，那不是更应该藏在家里不让别人知道吗？”

他长臂一展，将乔越揽入怀中，在他耳边喃喃问道：“我把你藏起来好不好？”

乔越枕在他胸膛上，玩着他胸口的纽扣，笑吟吟地说道：“也可以呀，你把我藏起来，到时候我每天只能见你一个人，一定会很依赖你，那你就可以对我为所欲为了。”

“为所欲为？”严皓锦低低笑了起来，胸膛也跟着震动起来。他翻身把乔越压在身下，慢慢俯身压近他：“我可以怎么对你为所欲为？你教教我好不好？”

乔越大方地向他笑着，伸手揽上他的肩膀，借力起身凑到他耳边说道：“你可以把我关在一个小别墅里，别墅里面只有我一个人，你也不用担心别人会看见我，既然没有可以看见我，你可以把别墅里的衣服全部收走……没有衣服……我就只能……”

乔越的声音越来越低，说到最后只有他们两个人听见他在说什么。

他说完以后还在严皓锦的脸颊烙下一吻，邀功似的问道：“是不是个好主意？”

严皓的呼吸早就沉重起来，他微微起身目光深沉地看着乔越，欲望和挫败交缠在一起，让他忍不住叹了口气。

“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问乔越。

乔越当然知道，他是在示爱，他是在邀欢，他是在笑盈盈地将自己胸膛揭开，主动迎上严皓锦的刀尖。

他伸手右手抚上严皓锦的侧脸，慢慢起身吻了吻严老板挺拔的鼻梁，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了一句。

“严大佬，你今年的生日，你明年的生日，你以后的很多个生日，我都会陪你一起过的。”

他用近似玩笑的语气，说出自己真心的告白，那时候他真的以为自己会陪严皓锦过很多个生日，谁知道转头就什么也不剩了。

乔越从回忆中醒过来，向电话那头的严皓锦问道：“还有意义吗？”

陪他进场，跟他一起开宴，以丈夫的身份站在他身边，蒙骗着所有人享受这最后一天‘严太太’的生活，还有意义吗？

以后的生日，陪在严皓锦身边的那一个都不会再是他了，那今天的那一个又何必是他？

严皓锦不知道怎么回答他这个问题，他可以去做一个优柔寡断的傻瓜，但是他没办法腆着良心对乔越说这一切是有意义的。

因为他们都知道，这一切对乔越来说本来就没有任何意义，它们取悦的从来只有严皓锦一个，但是现在他都已经抛弃乔越了，乔越又凭什么要来取悦他？

“我、我……”

严皓锦嗫嚅道，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他跟乔越相处了这么多年，也没有学得半点巧舌如簧，只能怀着满心的醋意酸涩问道。

“你宁愿去找曹谈，也不来陪我过生日？”

乔越闻言抬头看了一眼坐在自己对面的曹谈，曹家公子显然正因自己对他冷落不满，此时正抱胸看着自己。

乔越冷淡地扫了他一眼，视线移开向他身后看去，离两人好几桌之外的座位上正坐着两个戴着帽子和墨镜的鬼祟人物，见乔越望过来，那两人立即移开偷窥的视线。

乔越望着那两人冷笑几声，拖长声音向电话那头的严皓锦问道：“所以——只能是方铭，不能是曹谈，对吧？我跟你分开，你还要帮我定好我下一任男朋友的人选，严老板你会不会太热心了一点。”

“曹谈……方铭……”

严皓锦想提醒乔越曹谈不是良配，方铭才是个好人，却被乔越出声打断。

“你明知道方铭不会跟我在一起的——严皓锦你有没有想过，你其实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大方。”

说罢他挂断电话，随手把手机扔在桌上，歪头看着对面的曹谈。这厮正因为听见了乔越刚才的话，面上露出狂喜。

“你跟姓严的已经分开了？”曹谈问道。

乔越抬眸，眼神中只剩下冷淡：“跟你有关系吗？”

看见他这种态度，曹谈心里的火气当即就冒了出来，差点就站起来冲乔越大呼小叫。

但他记起自己和乔越每一次的交流，几乎都是因为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而以失败告终。

他想起在中学时期，他和乔越那段短暂和平相处的日子。

那时，他还没有很多怒火，可以和乔越平心静气地交流，偶尔说出几个笑话来，还能逗得乔越眉眼弯弯地对着他笑。

即便他现在已经明白，那笑容恐怕都是假的，只是为了引诱他动心的陷阱，但是……

他想要乔越像以前那样对着他笑。

曹谈在心里告诫自己要有耐心，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向乔越说道：“你可以跟我一起去美国。”

曹谈向乔越说出自己的建议，他这十年都在想这件事——和乔越一起在美国生活。

他跟乔越有太多不堪的过去，在香港在这片承载着他们痛苦的土壤里，他们几乎没有可能在一起，但是他们可以去一个新的地方重新开始。

他可以不在意曹家的家产，也不在意乔越曾经欺骗过他的事实，忘记一切重新开始，只要乔越能够在他身边，只要乔越能够再对他笑。

他仿佛做出极大的牺牲一样，对乔越说出自己内心的挣扎。

听到他的话，乔越吃惊地瞪大了双眼，脸上的表情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我有时候其实挺弄不懂你们有钱人的心理的。”乔越无奈道，“你因为欺负了我整整两年，你家里害得我差点连大学都没得上，你到底是凭什么认为我会喜欢你？会想要跟你去一个新的地方重新开始？”

就因为他们有钱，受万人瞩目，所以乔越的目光就也要跟着一起停在他们身上吗？

“什么大学？”曹谈被乔越突然抛出的新信息打得措手不及，“我从来没有插手过你大学的事。”

“你不知道？”

乔越失笑地摇了摇头，对造成自己苦痛过往的源头，甚至不知道自己造成过什么苦痛，而感到可笑。

“很正常，我把你在香港的名声都弄臭了，你家里人只是让我不能上我理想的大学，而不是打断我的手手脚脚，已经很仁慈了。”

曹谈惊讶道：“我、我不知道……”

“那看来你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关心我，那么对我念念不忘。”

乔越一言诛心，曹谈再也说不出话来。

乔越轻轻笑了起来，他今天来就是为了这件事，他怎么可能让曹谈轻轻松松地回美国，只沉浸在他对乔越的怨恨中，还敢把他自己当做是受害者。

他要曹谈清醒过来，明白乔越才是那个受害者，或许这个恶霸并不会产生愧疚这种情绪，但是乔越有法子让他痛苦。

乔越双眸望向曹谈，眼中盛满了无奈：“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你中学时期是不是因为喜欢我，才会欺负我？”

曹谈猛地睁大了眼睛，像是被人戳破了什么心事，他即便承认了自己动心，也只敢承认自己是被引诱的。

是恶魔将他引下地狱，而不是他自己堕入地狱的。

可是乔越的话戳破了他的伪装。

原来早在乔越靠近他以前，他就已经动心。只是他不敢承认，所以选择了用暴躁和愤怒掩盖自己的感情。

看着他的表情，乔越摇了摇头，用一种早已经知道答案的表情说道：“你喜欢人的方式真是烂透了。”

曹谈说不出话来，乔越祭出自己准备的杀手锏。

“如果你换一种方式，我或许会喜欢你。一路顺风，希望我们以后不会再见了。”

乔越说完，便拿起桌上的手机和墨镜向外面走，留下呆滞在原地的曹谈，想着他们可能会拥有的曾经。

作者有话要说：真是被新冠整死了，怎么会有人二阳比一阳还严重。

晚上应该还有一更，我努力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