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是你温柔的脸

苏瑀辰别过头不理他，谢奕帆喉间溢出一声轻笑，纵容地揉了下苏瑀辰的脑袋，又看下时间，已经六点多了，于是起身去浴室。

至于苏瑀辰，说是要算题，算着算着却有些出神。都怪谢奕帆，让他回想起了那年夏日发生的事。

没错，那年修学旅行是在六月举办的，时间刚好是初夏，地点就在Ｋ市。

修学旅行在日本是一项传统的中小学活动，由教职员带领学生在外住宿的团体活动，目的是促进学生更深入了解家乡的文化及历史，以及增进同学之间的情感交流。

虽然不是在日本，但他们读的私立小学背后的校董是日本企业，所以也有这项活动。

而那年Ｋ市举办了一场为期一个月的夏日祭典，因为日期刚好撞上，于是他们也将之排入行程中。

苏瑀辰还记得，夏日祭典夜空里绽放的璀璨炫丽的烟火，还有水池里游动着宛如水上烟五彩缤纷的金鱼。

闪烁、绚烂，却稍纵即逝。

×××

对于修学旅行，有些孤僻的苏瑀辰本来是不想参加的。

哪怕他已经在新班级待了快一年，他在班里熟识的人还是不多，而他自己也不是很喜欢户外活动。

但记忆中，谢奕帆笑着问自己：

“修学旅行的分组啊……辰辰，要不要和我同一组？ ”

于是苏瑀辰答应了。

“这样就凑齐八个人了。”谢奕帆清爽地笑着说。

同组的还有六个人，苏瑀辰都不是很熟，但是无所谓，他知道有谢奕帆就够了。

于是当天一大早，学校就聚集了不少台游览车。

相较于多数又背又提许多东西过来的同学，苏瑀辰跟谢奕帆只背了一个双肩包，里面放了少量零食和两套换洗衣服，很是轻巧。除此之外苏瑀辰的脖子上还挂着一台小相机。

“你们怎么带这么少？够吃吗？”有同学纳闷问。

谢奕帆答道：“不够吃的话到那边在买就行了。”

旅游景点一定有不少小吃摊和纪念品店，与其一开始就将背包塞满，不如到那边再买，这样不只省力，还能预留放纪念品的空间。

老师很快过来让他们上车。四十人的巴士很宽敞，车上坐位四座一排，两两一边，中间是走廊。

“你先进去。”谢奕帆让苏瑀辰坐在靠车窗的位置，自己坐在靠走廊的。

苏瑀辰也不客气，捧着小背包就坐了进去。

游览车很快缓缓开了起来，行驶出校园。苏瑀辰看着窗外熟悉的街景，本来因为起太早有些困而不太高兴的他也不由得兴奋起来。

谢奕帆笑了笑，拿出牛奶饼干递给苏瑀辰，苏瑀辰也从包里拿出巧克力“回礼”给谢奕帆，只是这样的愉快没有多久。

当车上了高速公路，车里气氛喧闹，女生抢着唱歌、男生互相分享零食，欢笑声不断；苏瑀辰却因为晕车而感到身体不适。

“讨厌。”苏瑀辰闷闷地抱怨着，有些苍白的小脸令人怜惜。

谢奕帆有些愧疚：“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会晕车，早知道我就选前排的位置了。”

车子的后排颠簸大，比起前排更加容易晕车。

谢奕帆想了想说：“还是辰辰你先躺下？这样或许可以好一点？”

或许是真的难受，苏瑀辰只犹豫了一瞬，就蔫蔫地蜷缩起身子，趴到谢奕帆的腿上。

谢奕帆一手固定着苏瑀辰，一手揉了揉那头柔顺而稠密的头发，安慰道：“先睡一下吧，到了我再叫你。”

躺着的人儿闷闷地“嗯”了声。

到达目的地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了。苏瑀辰睁开朦胧的双眼，乖顺地被谢奕帆牵着下车。太阳有些刺眼，谢奕帆帮苏瑀辰拿出放在背包里的帽子并戴到他头上。

老师简单交代几句话，约定好下午四点要回车站集合后，就放他们自由活动。

谢奕帆于是领着小组成员们来到捷运站，开始一天的行程。

从美丽岛站的光之穹顶开始，再到驳二艺术特区的车站彩绘及装置艺术，一路走马看花，就连本来兴致缺缺的苏瑀辰也来了兴致，拿着相机东拍西拍。

他从小就对具有美感的事物感兴趣，一件小小的艺术品都能让他看上许久。

下午他们又去了中央公园的绿篱迷宫，一天的时间在玩乐下很快度过，到了下午四点，回到集合地点的他们被载到饭店放行李，等放完行李，他们这组就迎来此次修学旅行的重头大戏──夏日祭典。

一到祭典的入口，这群小朋友就忍不住兴奋地“哇”了出声。

夏季的白昼很长，虽然已经过了六点，太阳却仍没落山，人也不多，但祭典已经准备就绪。

祭典的摊位沿着街边一字排开，仿佛要将长长的街道都填满般，场面十分盛大。

各式各样的摊位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商品，五彩斑斓的灯色交相辉映，映亮了苏瑀辰的脸。

已经熟记旅游手册的谢奕帆说：“八点后会放烟花，我们可以先逛祭典再到河堤边。”

于是一行人进到会场，在四名女孩的提议下，他们先在入口处租了浴衣。

而苏瑀辰也在谢奕帆的建议下，选了件白色、有樱花图案的浴衣。毕竟还是小孩子，穿着樱花的浴衣并不突兀。

“果然辰辰跟樱花很配呢。”谢奕帆说。

谢奕帆曾与家人去隔壁市赏樱，满排的樱花树粉樱飘扬，落了一地柔软。谢奕帆当下就莫名联想到苏瑀辰，苏瑀辰性子虽然别扭，但偶尔也会弯起一抹如落樱ㄧ般的柔软笑容。

“对呀，真的好好看。”其他女同学也附和：“果然夏日祭典就是要穿浴衣呢！”

被夸赞，苏瑀辰有些不自在地别过脸：“还好吧，我觉得这衣服也没有很好看。”

谢奕帆微微一笑。

×××

八人一起在祭典里游逛着。

祭典的摊位很多，前段都是各式各样的美食小吃，章鱼烧的香味与棉花糖的甜味弥漫了整个街道。

走了一整天，小朋友早已是饥肠辘辘，此刻闻到扑鼻的食物香气，眼睛都直了。尤其是苏瑀辰，今天还带着相机到处拍照，肚子更是饿的咕咕直响。

于是没多久，苏瑀辰左手拿着章鱼小丸子，右手端着奶茶，走在后头的谢奕帆则帮他提着关东煮和炸鸡排。

“还想吃什么吗？”谢奕帆问。

苏瑀辰想了想，摇头：“这样就够了。”

其他人也都买好自己要吃的食物了，边走边吃不方便，谢奕帆于是提议先到前方的“休息区”慢慢吃。

所谓休息区，就是搭着简易凉棚，下面摆放桌椅的地方，这是为了方便游客饮食而修建的。

苏瑀辰买了一大盒章鱼烧，关东煮也叫了很多，刚好和光顾着帮他提东西的谢奕帆两人分着吃。两人你一口我一口，不争不抢。

等他们吃完晚餐，嫣红的晚霞已经徐徐消散，远方的天空被铺染上大半漆黑，仅西落的一隅仍燃烧着，而祭典的人潮也多了起来，霓虹逐渐亮起，五彩斑斓。

一行人游逛到中段，中段都是各种游戏摊，像是射击、捞水球、打弹珠和造型雕刻。

谢奕帆本来与苏瑀辰牵着手，只是到了中途，有几个同学凑过来要与谢奕帆说话，聊得热络之际，谢奕帆松开了原本握着苏瑀辰的手。

苏瑀辰正有些怏怏不乐，就看到旁边捞金鱼的摊位，五颜六色的金鱼，在水池里游来游去，就像水上的烟火。

而这些金鱼明明看起来小小的、没什么力气，却能在网子接近时轻巧逃离。

苏瑀辰转身，想喊谢奕帆一起捞金鱼，却发现谢奕帆跟同学们都不见了。

“谢奕帆？”

没有回应。

苏瑀辰脸霎地刷白，眼神里全是害怕和无助，紧接着他就嚎啕大哭起来。

或许是哭得太大声，引起了附近群众的关注，有人关心地上前来询问怎么了，可是他只是哭，没有回答。

“是跟父母走失了吗？”有人这么猜测着。

几个好心的行人围着他，有的打电话联络警局，有的安慰他“别哭别哭”，可是不管别人怎么安抚，吓坏的他都没有止住哭泣。

“辰辰！”

就在这时，熟悉的声音响起，苏瑀辰止住哭声，愣愣地看过去。

“你怎么乱跑呀！”因为焦急，谢奕帆的语气有些责备。

听到这话，苏瑀辰却是一阵委屈，这还是谢奕帆第一次对他这么凶，而且明明就是谢奕帆自己先松开他的手的。

小苏瑀辰愈想愈委屈，他抽了抽鼻子，眼泪再次涌了出来。

谢奕帆眼见不对，有些慌乱：“你别哭呀……”

苏瑀辰配合地放声大哭起来。

谢奕帆哑口无言。

看苏瑀辰这样，谢奕帆也心软了，正想着该如何安慰，苏瑀辰就猛地扑进他的怀里，撞得谢奕帆差点跌倒。

谢奕帆有些无奈，迟疑了一会儿后，也伸手抱住苏瑀辰，一下一下地轻拍他的后背：“乖啦，不怕不怕。”

接下来发生了什么苏瑀辰已经有些记不清了，他只记得后来谢奕帆牵着他来到河堤边，他们刚好看到一个又一个璀璨的烟花“砰”地在对岸的夜空中绽开，流光溢彩，斑驳的颜色铺辰在墨色的夜穹上，绚烂不已。

而在光芒中令人目眩神迷的，是谢奕帆温柔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大冢爱《金鱼烟花》歌词：“光芒中令人目眩神迷，一瞬间映照出的，是你温柔的脸”

要让美人投怀送抱是有代价的，看看谢奕帆都承受了什么：口水、眼泪、鼻涕

就问谢奕帆你敢嫌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