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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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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非常可爱的人,真应该遇到最好的人,我也真希望我就是。

——王小波《爱你就像爱生命》

三星局势彻底稳定下来的时候已经是三月底了,李健熙兑现承诺,给了李元雪整整五个月的超长豪华假期让她休整。换而言之,就是从现在到开学前的时间李元雪都可以自由支配了。

事实上,李元雪的身体从二月中旬就开始扛不住了,先是头疼脑热,紧接着就是感冒发烧,光二月份她就因为低血糖昏过去了好几次,到后面完全是靠着一口气强行硬撑。

一放假,她整个人彻底松弛下来,很快就大病一场。在昏昏沉沉断断续续的感冒发烧中,她还要与安眠药的戒断反应做抵抗,她开始经常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点点小事就会让她烦躁暴怒,每次睡醒都是浑身发软冷汗涔涔。雪上加霜的是她的大姨妈来了,虽然李元雪并没有痛经的糟糕习惯,但这种时候她还是不可避免的感到腰酸背痛,这更加剧了她情绪的恶化。

她整个四月份都闭门不出,拒绝了所有人的探望,也不肯去医院,近乎自虐的在家独自忍受病痛的折磨。来自各方的关心信息很快就填满了信息箱,但是李元雪一条都没回。她偶尔打开手机也只是瞥一眼发件人姓名,信息内容她连打开看看的想法都没有,工作手机她更是直接交给了金善媛来保管使用。

在养病的这一个多月里,她有时会花上一天在影音室里昏昏沉沉的看那些老电影,有时又会懒懒散散的坐在书房里有一搭没一搭的翻着书,偶尔心情好一点的时候也会去露天花园里晒会太阳。但是无一例外,权志龙送她的那本日记本一直作为她的快乐源泉贴身带在身边,每当她感到烦躁时就会打开看上一小段,以此来获得情绪的安抚。

没错,日记本。

李元雪刚开始以为这个硬壳厚本子会是歌词本,或者情书合集之类的东西,谁想到权志龙神奇的送了本自己的日记本给她当生日礼物。日期是从十一月二十,他们停止联系的第二天开始的,一直到一月八号她生日当天结束,他在日记本里把自己每天干了什么事无巨细的通通记录了下来,中间偶尔夹杂一些他突然来了灵感写给她的歌词片段。

在这个安慰对她无用,乐观对她无益,陪伴令她反感的时刻,李元雪只想一个人静静呆着整理思绪。她像一只沉默的短笛,毫无抵抗的任由病痛和爱情的苦涩将她高高举起,把她的生命吹成满载思念的悲怆笛音。

五月初的时候,李元雪的戒断反应已经好了很多,她的情绪也逐渐平稳下来,虽然睡得不沉也不久,但是好歹也能断断续续的睡着了。

五月中旬一天的凌晨三点,李元雪突然冷汗涔涔的从睡梦中惊醒,因为长时间没有进食,她的胃一抽一抽的绞痛。她强撑着从床上爬起来去了厨房,从冰箱里拿了一大块提拉米苏勉强垫了垫肚子,又倒了一杯牛奶放进微波炉里,设置好了加热时长,之后就去浴室痛痛快快的洗了个热水澡。

李元雪洗澡洗了半个多小时,出来的时候尽管身上热气腾腾,她却感觉浑身一阵阵的发冷。她用毛巾随意的擦了擦头发,在桌子上找到遥控器把空调温度调高。本来热气腾腾的牛奶这会已经变成温热了,李元雪往杯里舀了两勺枫糖浆,拿勺子搅拌均匀之后一边喝一边蹲下来翻找客厅的柜子。

没一会她就在最下面的柜子里找到了金善媛之前放进去的银色医药箱,医药箱虽然不大,但是可以说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金善媛在里面整整齐齐的收纳了几乎所有家庭常备药和应急药品。

李元雪拿了个温度计放在腋下,盘腿坐在客厅松软的羊毛地毯上,边喝牛奶边等待结果。过了五分钟她取出来温度计看了一眼,38.3摄氏度,果然又发烧了。万幸金善媛有定期检查药物是否过期并及时补充更新的习惯,李元雪在所剩无几的退烧药里拿了两片就着牛奶送入口中,决定等会给金善媛发个信息让她过几天过来一趟。

吃完药,她把牛奶喝完,浑身疲软的在地上又坐了一会,才站起来又给自己热了杯牛奶,在等待间隙又吃了一盒蓝莓。因为睡了太久,这个点她大脑一片清醒,毫无困意,李元雪想了想打算看会书打发时间。等牛奶热好之后,她去冰箱里拿了两个草莓大福和一盒手工寿司,找了个托盘把这些跟热牛奶一起放了进去,然后端起托盘起身去了书房。

李元雪的书房作为她在家除了卧室待的最久的地方,理所当然的占了整个房子几乎一半的面积,上下两层由木制回旋楼梯连接,数以万计的书籍按照作者和内容整整齐齐的分类归置在胡桃木书架上。因为她一直在一楼处理公务、接待客人,所以整个一楼书房的装潢以大气简洁为主,此时却难免显得有些冷硬。

李元雪如今浑身酸软,实在不想坐在一楼冷冰冰硬邦邦的木椅子上,干脆端着托盘径直上了二楼休息区。她弯腰把托盘放在低矮木桌上后,起身去法语书那边的书架挑了一本她去法国出差带回来的《包法利夫人》,把书拿回来以后她曲腿坐下,向后一靠,把自己整个人都陷进了软绵舒适的沙发里。

因为这难得的独处闲暇时刻,李元雪最近一直带着倦怠冷漠的脸上难得透出了几分愉悦。她在自己的秘密天堂,神秘伊甸中好整以暇的翻开烫金硬壳封面,开始逐字逐句的看起了书,她阅读速度极快,没多久就看到了福楼拜写包法利夫人的那句“她爱海只爱海的惊涛骇浪,爱青草仅爱青草遍生于废墟之间。她必须从事物中得到一种切身的利益,凡不能直接有助于她感情发泄的,她就看成无用之物,弃之不顾。”

这句话如闪电般瞬间击中了她的心,李元雪有些烦躁的合上书放到一旁,伸手拿起桌子上的牛奶抿了一口,思绪漫无边际的蔓延开来。

在爱上权志龙和李尹馨出事之前,尽管李健熙一直对她有些过于严苛了,但李元雪对自己的人生大体还算是满意。

不同于兄长旺盛的权力欲,李元雪天性擅长随遇而安,比起外在因素更追求内心的平和满足和逻辑自洽。相比于其他富二代,她的物质需求完全可以用朴素来形容,对权力也一直持可有可无的态度。她完全是持着不做抵抗的消极态度被李健熙一步一步推着走到今天,走向李在镕的对立面的。

自从李健熙发现李元雪的天资之后,就开始想尽办法培养她,从幼时起,她就察觉到了自己和其他姐妹之间的不同,和三姐之间的差别更是尤为明显。三姐可以想玩什么就玩什么,想穿什么颜色就穿什么颜色,喜欢吃什么东西,喜欢看什么电影她都可以一口气吃个够看个够。而这些她通通不可以,她要是想玩就会被批评玩物丧志,游戏机更是被李健熙明令禁止在她的生活里出现。

李健熙完全把她当成男孩子教养,不准她有任何软弱哭泣、逃避后退的表现,她小时候特别皮的那会罚跪挨打更是家常便饭。他给她安排西洋剑、柔道课程,比起跟没有实权的财团大小姐当闺蜜挽手逛街做指甲,他更希望看到她跟握有实权的财阀继承人们交际往来。

她的喜欢也不能太强烈,李健熙认为过于强烈的喜好会成为她的弱点,让她失去判断力,从而被人牵制。她从小就被教导再喜欢也要学会克制,只能不露声色的浅尝辄止,她擅长忍耐和克制的性格就是这样被迫养成的。

李健熙爱李元雪正如花匠爱自己修剪的花木;画家爱自己的画作;作家爱自己的著作。他爱她,因为她一切都符合他的期待,因为她是他所有心血的结晶,因为她是他一切理想的化身。

本来这样按部就班,一切听从李健熙的安排也没什么不好,反正李健熙的所有期待她都能做到,她朴素的物质欲望李健熙也都能满足。但是她突然在李健熙给她铺好的坦荡通途上看到了一条小小的岔路,她生平第一次,开始如此渴望得到一个人。

李元雪捻起桌子上的草莓大福轻轻咬了一口,香甜的草莓气息像极了权志龙的那个吻——她的初吻,淡淡的绯色悄无声息的漫上了李元雪的耳根。

所有人都以为她忤逆李健熙也要飞往纽约,哪怕明知会受到惊吓也要去看李尹馨最后一面,都是出于姐妹情深。但是实际上,李元雪这么做有不少一部分是为了提醒警告她自己。

毋庸置疑,李健熙爱着儿女们,但是他的爱简直就像包法利夫人爱海爱青草,他爱子女只爱他们有用顺从。李尹馨的死把李健熙的慈爱茧房撕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李元雪突然之间就看到了之前一直未曾设想和遇见过的真实而残酷的世界。

只因为谈了场不体面的恋爱,李健熙就可以对捧在手心千依百顺疼爱二十多年的三女翻脸。只说了一句话,李健熙就可以让所有人弃相处了二十多年的胞妹于不顾。

在停尸间里,看着李尹馨苍白狰狞的面容,李元雪生平第一次如此清晰的认知到了权力和财富的重要性,第一次直观的了解了她如果想要有权志龙的未来到底需要面对什么。

从权志龙追金真儿那会李元雪就发现了他有点恋爱脑,或者说这是感性思维不可避免的通病,比起物质他更在意感受。他追求人谈恋爱时全情投入不管不顾,爱的声势浩大气势磅礴,不管过程中遇到什么困难,他总以为只要两个人相爱,就可以努力一下通通克服。

但是并不是这样的啊,只凭爱的话,做不到的事情太多了啊。李元雪翻开手边权志龙的日记本,垂眸看着权志龙的字迹,低低的叹了口气。没有足够的权势财富作为支撑,他们的爱情只能像罗密欧与朱丽叶,梁山伯与祝英台,以及赵文虞和李尹馨那样,注定以悲剧收尾。

就算他们现在在一起,这段注定很长时间都不能公开的异国恋又能持续多久呢?在无法见面联络的日子里他们还会相爱吗?等权志龙出道,在娱乐圈的大染缸里待着,他还能保持初心吗?还会是她喜欢的样子吗?而她自己,又是否真的能够不变心永远爱他呢?

这些天来,李元雪已经快把日记看完了,她扫了没多久就看到了最后一页,权志龙在最后给她写了封信,行文是他一贯的说话风格。李元雪仿佛能想象到他叽叽喳喳在耳边说话的样子,她嘴角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向后靠了靠,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继续看了下去。

【元雪,在交谈的所有英文表达里,我最喜欢catch up with,这个词真的完美的说出了我的心情。catch up,赶上,追上,多么贴切的说出了每次我们见面聊天的时候,我是怎样迫切的想通过交谈,来了解我未出现时候你的所有啊。走路已经满足不了我的渴求了,为了能追上你的脚步,我急的甚至跑了起来。】

……

【但是权志龙的人生,你永远不用追赶,我们未曾谋面的日子里我所经历的所有,我所感受、思考的所有,事无巨细,我通通都会告诉你。】

【从遇见你开始,我的人生就成了一本日记,只毫无保留的供你一人翻阅、探索和了解。我起誓,我对你绝不会有任何隐瞒和欺骗,我会是一个对你没有任何秘密的人。】

【我爱你。】

李元雪伸手按在胸口,感受着自己滚烫肌肤下加速跃动的心跳。权志龙真的是拿捏住了她,她对这种极度坦白和依赖简直毫无抵抗之力。

李家女人的偏执可能真的是扎根在血脉里一脉相承,虽然她一直表现的冷漠理智,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隐藏在对权志龙的保护欲和细心体贴之下,那如休眠火山般滚烫可怖的控制欲和占有欲。她深知如果彻底放纵自己的感情,那么权志龙一旦真的变了或者不爱她了,她绝不可能好聚好散让他好过。

李元雪低低的叹了口气,她是真心希望权志龙能碰到一个温柔善良的女孩谈场平平淡淡的恋爱的。他真的值得普通甜蜜的美好爱情,而非跟她一起折腾,她的爱情要不然一起升入天堂,要不然同归于尽都下地狱,除此之外根本没有第三条路可以选。

“我给过你机会走了,你干嘛还要往上撞呢。”

金善媛来送文件的时候,正是下午三点多太阳正好的那会,最近这个点的时候李元雪一般都会待在露天花园里,边喝下午茶边看书。虽然金善媛知道李元雪的房门密码,但是她根本不敢输密码直接进门。

李元雪个人领地意识极强,她不在家的时候除了清洁阿姨定时来打扫基本不允许任何人进家门,在家的时候更是极其厌恶别人不打招呼直接输密码进门,哪怕是她亲哥亲姐都不行。(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她二姐去年的时候干过一次不请自来,那之后李元雪就直接换了密码,还把她二姐的电梯权限给停了。)

偏偏私人助理这个从给boss买内衣穿衣服,到为她处理文件拿她手机回复信息,不管公私,啥事都干的岗位,最容易让人产生和boss很亲密的幻觉了。金善媛的前任就曾仗着自己照顾李元雪一年已经很熟了,不打招呼就直接输密码进门送文件,事实证明她的熟只是自己单方面的错觉,因为她这么干的当天下午就直接被李元雪请回家吃自己了。

充分吸取前辈教训的金善媛从入职第一天起,就把“认清自己打工人身份”这一金规玉律吸烟刻肺。虽然已经跟了李元雪整整四年,她也只敢把自己定位成随时可能被拉出去砍头的大内总管,而非可以恃宠而骄的宠妃。为了这次见面,她提前两天就给李元雪发信息预约了时间,今天快到楼下时又给李元雪发了条信息,她乘坐电梯上楼之后在门口等了差不多五分钟,直到收到李元雪肯定回复后才敢输密码进门。

定期有专人照料打理的花园漂亮极了,五月份正值玫瑰蔷薇和栀子的花季,金善媛穿过一片片绯红玉白,就看到了花丛深处懒散地支着长腿,正靠坐在藤椅上看书的李元雪。她一身简简单单的墨绿色薄毛衣配米白色休闲裤,眉宇间还带着大病初愈的憔悴,淡白的皮肤在阳光的照射下浅淡的近乎透明,头发在脑后低低的扎了个马尾,手腕和脖颈纤细的仿佛一折就断,整个人都透着股脆弱易碎的病弱感。

听到金善媛刻意放重的脚步声,李元雪懒懒散散的掀起眼皮瞥了一眼过去,抬了抬下巴示意她随意,就低下头继续看书。金善媛熟门熟路的在她对面坐下,拿起桌子上来自wedgwood的金边玫瑰印花骨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红茶。这个成立于1759年的瓷器品牌,作为英国皇室的御用瓷器提供商,以品质优良、设计精美的创作风格风行全世界。它家生产的瓷器一直是李元雪的心头好之一。

作为一个资深级的瓷器收藏家,李元雪对于购买各种精致漂亮的瓷器餐具一直乐此不疲,身为私人助理的金善媛也因此不得不恶补了不少相关知识。前些年她陪李元雪去丹麦旅游的时候,李元雪旅程的大半时间基本都花在了在Royal Copenhagen瓷器店里疯狂购物上了。

不得不说,在这种春暖乍寒的天气,置身暖洋洋的阳光之中,闻着空气中暗香浮动的玫瑰花香,看着色泽鲜亮的红茶茶汤缓缓注入与茶壶配套的精致漂亮的茶杯中,世界仿佛都沉静了下来。金善媛心情肉眼可见的变得愉悦起来,她端起茶杯慢条斯理的轻轻抿了一口红茶,又在旁边的瓷盘里拿了个巧克力可颂送入口中,甜蜜醇厚的可可味在嘴里绽开,绝佳的口感让她幸福的眯起了眼。

美食美景还有美人,简直不能够更享受。她对面正在用纤长手指给书翻页的boss,不同于前几个月生日晚宴上的光彩照人艳光四射,这会低着头,眼角眉梢都是弱不禁风的娇柔,侧脸轮廓精致的几可入画,不愧是被媒体誉为大韩民国国宝级别的美貌。

吃完一个可颂后,金智媛用纸巾擦干净嘴,恋恋不舍的拔回了恨不得在boss脸上生根的眼神,转身从随身带着的公文包里掏出一大摞需要李元雪签字的文件,重新变回了没有感情的工作机器。

“看够了?”李元雪随手把书放在一边,伸手接过了金善媛递过来的厚厚一沓文件,睇过来的眼神似笑非笑。

“boss您的美貌常看常新,看够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看够的。”金善媛嬉皮笑脸的回话,成功收获了李元雪无语的白眼一枚。

交谈中她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被李元雪随意放在左手边的书,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本她上个月买回来后亲自归类进李元雪书房一楼左数第二个书架第三排的《Cellular and Molecular Immunology》,这会上面已经被李元雪勾勾画画做了不少笔记了。

看到这本书,金善媛瞬间就联想到她那次进书房整理时看到的那个狮子玩偶,做工简陋走线粗糙,却被李元雪珍而重之的摆在了书桌上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她低下头借着翻找公文包的动作遮住了自己若有所思的眸色。

身为李元雪身边最亲近的那波人之一,金善媛自然知道自家boss去年开始就和一个男生一直过从甚密。虽然李元雪极力掩饰,但是她还是看出来李元雪生活里被那个男生侵占的痕迹好像有些过深了。她本来以为只是玩玩罢了,但是boss这个架势好像是真的动了心……这可不太妙啊。

“这些是一定要您亲自签字的文件,其他不太重要的我已经处理好了。截止到刚刚三点为止,给您发关心问候信息的共有八十七个人,我已经挨个回复完了,具体哪些人我已经分类整理成名单了,稍晚就发给您过目一下。”金善媛一边从包里翻出来钢笔拧开笔盖递给李元雪,一边语速飞快的向她汇报,“其他人倒是还好,但是我说了您最近不想见客之后,刘舜宇xi还邀请了您三次,希望能在您去美国之前为您办个小型聚会,正式告别一下。”

“三次?”李元雪一边在文件上龙飞凤舞的签下大名,一边蹙眉沉思了片刻,“肯定是金暄让他约的,你不用理,他下次再约我,你就说我短期内都没时间,七月份之后我一定抽时间做东请他们吃饭赔罪。”因为金善媛事先已经电话汇报过具体内容,所以李元雪现在处理文件的速度极快,她大概翻了一下文件,心里有数之后就直接在后面签名,一会儿功夫一沓文件就已经被签好了一小半。

“nei”,金善媛恭敬应声,她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香醇顺滑的红茶熨帖的滑过喉道,美妙的滋味让人满足的想叹气。她透过茶杯的袅袅热气看向李元雪,李元雪的字遒劲有力,犀利笔锋带着十足的桀骜不驯。字如其人,李元雪表面看着冷淡理智,其实遇事上头起来谁都拉不住。

李元雪没多久就把一沓文件都签完了,她把钢笔盖上笔帽递还给金善媛,“你要是喜欢就去厨房拿个袋子装几个可颂带走,我记得柜子里有几个保温杯,你去找一下,拿一个装杯红茶带着路上喝。”

金善媛笑眯眯的点头道谢,“那我就不客气了boss。”

然而她一向礼节周到的boss却没有立刻回话,金善媛奇怪的抬头,就看到李元雪正盯着桌子上摆盘精致的下午茶点怔怔出神。

李元雪其实不太喜欢出门,她的三餐基本都是在家里吃的,偶尔有推不掉的应酬她也就直接在外面吃了,自然也没有什么外带的意识和需求。厨房里的食品包装袋和保温杯,都是为了给权志龙带饭特意准备的。下午茶也是,虽然嗜甜如命,但是为了身体和牙齿健康,李元雪一直都严格的控制自己的糖分摄入量,唯一的放纵可能就是当天会比标准摄入量多吃两颗糖。甜点师知道她的习惯,做下午茶的时候永远都是刚好一人份的量,会像现在这样做满满当当的一大桌,好像也是认识权志龙之后。

这些天以来,她从露台望远镜前经过时总会想到那个两人相拥的夏日夜晚,一个人吃饭时总会幻觉他就叽叽喳喳的坐在旁边,每晚入睡前总会习惯性的拿起手机查看有没有他的信息……不知道从何时起,她的生活里好像已经到处都是他的痕迹了。

明明从未拥有过他,却难过的好像已经失去过他千万次。

李元雪沉默的看了半天茶点,一直看到金善媛开始提心吊胆是不是自己连吃带拿太不拿自己当外人,惹的boss生气了的时候,她才慢吞吞的抬起了头,“不用谢,去拿袋子打包吧。”

等金善媛连吃带喝的打包完毕,李元雪起身亲自送她到门口,金善媛一路上过会就抬起头看一眼李元雪,扭扭捏捏欲言又止。她维持这个姿态别别扭扭的和李元雪一路穿过花园、客厅和走廊玄关,直到她换完鞋打算出门了,李元雪仍然没有张口的迹象,金善媛终于忍不住开了口,“那个……”

“嗯?”李元雪淡淡瞥了一眼过来,“憋到现在终于舍得说了?”

“boss您知道您现在像什么吗?独守空闺的怨妇,老是盯着家里那口子留下的痕迹睹物思人的那种。”金善媛敏锐察觉到了自家boss瞬间变得不善的眼神,她努力的挤出一个真诚的的笑容,本来温柔雅致的五官硬是被她挤眉弄眼出了几分莫名的猥琐出来。

李元雪一脸嫌弃的拧紧了眉,伸手盖住了金善媛那张蠢不拉几的脸,“想死吗你?”

“其实您完全可以跟那位地下恋或者包养他的,”金善媛挣扎着摆脱了自家boss的魔爪,继续一脸狗腿的设法为她排忧解难,“毕竟李会长介意的不是您谈恋爱,而是您是否会对对方太上心这件事,只要您表现的渣一点,别当simp就没问题了。”

然而她亲爱的boss却并未对她的这个提议表达任何肯定与赞赏,李元雪明显愣了一下,然后就勾起了一抹完全可以称得上是狰狞的笑容,看向金善媛的眼神里杀气腾腾,声音都带上了十足的羞恼,“包养?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吗?英文学的很好啊金善媛,都敢拐着弯骂我了!我看你最近真的是有点飘了!”

所以说做人永远不要心疼资本家。你为她勤勤恳恳鞍前马后献言献策,她却冷酷无情地只想榨干你的剩余劳动力。

金助理双眼无神的看着眼前快半人高的文件,默默的在与资本家相处的100条必要原则里又加上了一条:拍错了的马屁不如不拍。

作者有话要说:我发现我最近真的一章更比两章多了救命……

simp:俚语里是舔狗的意思嘻嘻嘻~

唐山那个视频大家看了没?这个事发生以后我的朋友圈里到现在为止发声的基本都是女生,只有一个男生,真的是girls help girls。

我的读者们应该基本都是女孩子吧,不管是不是,都想跟大家说:

We should all be feminists.

为什么我们更多强调女权而非男权, 因为女性相较于男性,在社会中承受了更多的歧视,缺失了更多的权益。

好多人污名化女权,说拳师、女拳,不可否认确实有人披着女权的皮挑动情绪、党同伐异。但是我想说的是,其实女生比谁都不想说女权这个词,因为我们越强调它越说明我们缺失它。我们希望的是有一天,社会真的能进步平等到我们说起权益时,再也没有女权和男权,而是人权。不是强调性别,而是强调我们作为平等的人理所当然平等享有的权利!

严惩加害者,让这个社会真的能做到所有女生都能享有穿衣、出行自由而无需战战兢兢提心吊胆,这不仅是我们作为女性,也是我们作为一个人,一个有血有肉、会笑会痛的人理所当然的诉求啊。

微博上好多都在说什么女拳啊、不完美受害者之类的话,一直在强调受害者身上的女性标签,而非她作为一个人的社会属性。

但是哪怕她不是女孩子,这个事也不应该发生啊。

没有任何一个人应该在平常的一次与朋友聚餐中遭受这样的暴行!!!

视频看的我气死了!!说他们是畜牲行为畜牲都会耻于与其为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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