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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寒蝉(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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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晚亭和周邮臣匆匆错开,后头的楼梯她走得稳而慢。再没出过这样的事故,至于昏沉的脑袋经了这么一遭,瞬时清醒了不少。

直至踩下了最后一级台阶,她吁了一口气。

底楼的大厅里排着长队,两台电梯满满当当的人,选择爬楼梯的到底还是少数。林晚亭心头一跳,周邮臣赶着从南城回来,不知是为了什么事。已是下班的时间,他却往景南赶。

她微回头,正见楼梯上他手插着腰,瞧着随意身形却板正,面目在背光处看不太清晰,但应该不是什么好表情,大概又是皱着眉。他立了一会儿,又重起步往楼梯上去。

林晚亭莫名,直至出了公司门外,夕阳余晖一照,她才有些恍神。

该不会……是特地跑下来确认一下她无事吧?

林晚亭心跳快了一瞬,情感告诉她不太可能,理智却背道而离。

若是真的,周总可真是一个……好人啊,林晚亭想。

当晚,林晚亭再顾不得揣摩周邮臣是不是一个好人,感冒来势汹汹,到了深夜竟发起烧来。这是连着几日作息不规律积攒下的恶果,林晚亭思及周邮臣爬了二十来层,气不喘人不虚,后头见他又下了楼,也半点感觉不到他累。

一时心情微妙,如果身体素质亦是从事这个行业的必须项,她的评分大概是不合格。

确实该抽时间锻炼一下了。

翌日,林晚亭借着生病的由头请了假,煮锅在燃气灶上扑扑腾腾地沸着,厚重的窗帘拉上,只几盏灯开着,她窝在沙发上将做好的PPT邮件发给沈经理,沈经理很快回复,紧随其后发来徐州玻璃的PPT让她完善。

林晚亭面无表情,举止轻松,语气却是战战兢兢地邮件回复道:沈经理,我请了病假,现在正在医院,您如果不急,我之后再给您。

沈经理那儿顿了一会儿,语气亲和:不用了,小林。你好好休息。

林晚亭看完消息,一笑。她心安理得地阖上电脑,开始看CFA的资料。还有一个月就要考试了,她实在是没有多余的时间浪费。

连着几天,病情反复,白日里还好,到晚上时常便突然发起烧来。如此几回,林晚亭也不急,她有些讳疾忌医,从小便没有去医院的习惯,一个小感冒在她眼里更是不值得费心。生病是身体给与的提醒,她正需借这个机会调整和耐心等待一场好戏。

吞了药,她继续做题。电脑和手机全被她关了机,因而她也错过了曹志远的问候和带来的……消息。

周邮臣今日忙碌,交易室、办公间和会议室之间来回地跑,从他结束了路演之后,工作便没停下来过。好不容易歇下来可以喘一口气,才发现嗓子干哑得厉害。他从实习生桌前路过,微一皱眉,若有所思,转身拐进了茶水间。

待沁凉的茶水浸润过喉咙,流淌进胃里,他才觉得好受一些。

周邮臣拿着茶杯,对曹志远随口一问,“其他的实习生呢?”

曹志远一愣,顿住,磕巴道,“赵濛和梁总去调研了,李东奕刚刚还在呢。林晚亭生病请假了。”

周邮臣微一挑眉,没说什么。

那天她瞧着好像是有些不舒服,鼻头微红,额头上沁着几滴汗,极力克制却还是透露出喘意。

周邮臣不妨自己记得这么清楚,仿佛历历在目。

原来是生病了啊,难怪。

不过这身体也太差了吧,请假了这么多天还不见好?

他凝眉转开眼去,见曹志远在整理材料,出声问道,“这是什么?”

曹志远受宠若惊,他不知今日周总怎么好像对实习生的工作很感兴趣,他答道,“是景南的内部数据库,将之前的一些调研数据录入进去。”

周邮臣来了一些兴趣,他转过电脑,见数据库信息一条一条整整齐齐,信息齐全一目了然,是个好东西。

“这全是你做的?”他问。

曹志远不敢居功,他诚实道,“纸质版的材料都是我录进去的,至于电子版的原文档,是晚亭之前做好的……”

周邮臣不妨听到这个,他实在是有些诧异。

他划拉着鼠标,里头少说也有几万条数据,他仍不确定,脱口道,“就你们两人?”

曹志远有些不好意思,“景南无纸化做的好,电子版材料是大头,主要是晚亭在做,我就是把库里的几柜子纸质的录入进去。”

他倒也没有过分贬低自己的劳动,几柜子纸质材料也是不小的工作量。

周邮臣明白他的意思,只还是有些震惊。

林晚亭?

他掩饰住面上的情绪,勉励了曹志远几句,抬步往回走。

曹志远愈发情志高昂,前所未有的雄心从心底涌现出来,周总随口的勉励远比林晚亭的一句什么功不唐捐有奇效的多。那日下午切实存在的种种迷茫、失落煞那间都化为烟云,转瞬即空,只剩下满腔的豪情壮志。

不过,这事还需得感谢林晚亭,若不是她提及,他怎么会做这事。果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曹志远有心想要令林晚亭知晓这一桩缘故,斟酌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按捺不住劈里啪啦在信息里打了一堆话。末了,还不忘感叹周总可真随和啊。

随和的周总正在办公室里被迫看笑话。

程潜原皱着眉,抽着烟,抱怨道,“这个张裴山是越来越不会做事了,我看他这几年的研究功力都是喂了狗。”这样说着,犹不解恨。他继续骂骂咧咧道,“这么大的一个会,当着人家董秘的面,这么基本的数据都搞不清楚。PPT上全是错的,他丢人就算了,不知道别人怎么看我们景南。妈的。刚给他擦完屁股回来,他再这样迟早给我走人。”

程潜原这两年的压力大,国内私募不好做,本就憋着一股气,这回是彻底被点燃,成了个炮仗。

张裴山不靠谱就算了,偏偏碰上个头铁的!

徐州玻璃的董秘可不是个好糊弄的,往大了说,这下景南资产的专业度都要被人质疑,程潜原都懒得看各个微信群的消息,八成这事早就传了出去,丢人丢大发了。

周邮臣任他抱怨,并不搭话。

程潜原抱怨道,“你倒是说句话呀!”

周邮臣青筋一跳,只觉这人聒噪得厉害,“事已至此,还能说什么。张总这么多年的研究功力,不至于搞不清楚这么关键的数据。”

程潜原抱怨一通牢骚,终于平复了大半,叹道:“张裴山底下做事的不就是那个沈城?也是一个蠢货。说是之前司里调研记录上的数据,和人家审计出来的年报差了十万八千里,也不知道这种数据怎么会有人信。”

调研记录?

周邮臣瞥了一眼方才打开的数据库,顺手输入徐州玻璃,数据库里尚没有记录。

他微一挑眉,若有所思。

“邮臣?”程潜原唤道,“还好咱们景南有你,张裴山给我丢脸,你给我挣脸,勉强算拉平。”

周邮臣回过神来,听他瞎扯。

林晚亭病假回来时司里已是一派平静,只曹志远很是八卦地围过来压低声音和她说,“你都不知道你不在的这几天发生了什么。”

林晚亭转眼看他。

他道,“张总在大会上用的PPT数据错了好几处,连带着测算的模型和结论都不能看,被徐州玻璃的董秘当场指了出来。”他偷偷瞄了一眼旁周,确定没有人,继续道,“程总的脸色当场就不好看了。”

林晚亭瞧着不是很感兴趣,曹志远讲得都有些没趣。

不过他还是想讲完,“张总回来对沈经理发了好大一顿脾气,一顿劈头盖脸。”

林晚亭听到了想听的,面上更是不感兴趣了。

曹志远讲得讪讪然,终于闭嘴。

林晚亭笑着开口,道,“你上回给我发的信息说周总知道了数据库的事,到底是怎么一个过程?我当时正生病没能回你。”

这又是另一桩曹志远有说头的事,“当时我在做事,正好给周总瞧见了,他顺口一问,便知道我们在做的事了。”

他特地强调了“我们”。

林晚亭心领神会,“这回多亏了你,不然别人只当我是混日子的。”

曹志远确实是想卖个好,但林晚亭这么上道,他又有些赧然,忙摆手道,“哪里哪里。”

沈经理今日估计仍有些焦头烂额,一直没顾得上给林晚亭派活,林晚亭乐得安然。

到了中午,她郑重地点了一份还算丰厚的晚餐,放在周总的桌上。

另附一张便签,

[谢谢。]

她一笔一划地写全了自己的名字。

她并非不知感恩的人,上回若非周邮臣相助,她就怕不是只得个感冒了,脑袋估计也得破。

周邮臣从交易室出来,见到久违的办公桌上的午餐,他眉头轻皱,走过去。

他拿起便签,薄薄的一张纸,区区几个字,字体隽逸。

直至看清上头的留言,他微抿了一下嘴,轻声笑开。

倒也不算完全没有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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