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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七】此去远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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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第一流的权势敦促,茅姬的案子办得极为顺畅迅速。

一并将她提及的,其余乡人状告地方官吏豪强强占土地、强掳女色贿赂上峰等事,也提上日程。

不出三日,去往郢县拿人办案的钦差业已出发。京里尾随劫诉的强人也被翻出,自有衙役锁了投牢问罪。

到此歌姬一事,便告一段落。

那歌姬近来日日在外边的屋子陪伴陆真,两三日里已得了亲近。如今恩义正浓,感佩正深。

陆真也为她打点妥帖,备了路引荐书,不拘是去楚州还是回郢县,都托人看顾。

那歌姬买了一个丫头跟从,雇了卫士,这日辞别陆真,离京启程。

出京的车驾颠簸,她买来的小丫头与她一道坐在车中,替她打扇。

“还以为娘子会在京里住下,陆夫人待娘子多好呀。”

歌姬靠坐车中,窈窕身姿随车身上下不稳,恍然思及几日的香汗描眉,不觉脸热。

这些奢靡混乱事宜,不过贵族间常见私景罢了,连小丫头也不觉得有什么。

她拿帕子擦了擦脸道:“夫人虽好,却不是我能长久托身之处。”

她将包袱里的几分文书取出摆开,细细查看。

一边道:“我们这样的,猫猫狗狗一样。有的贵人养个猫狗,看个开心,我不过是不掉毛、皮相略好些罢。”

小丫头听不大懂,只学舌道:“也是,毕竟常言道,露水姻缘不能长久。”

歌姬闻言一笑,什么露水姻缘。贵族夫人确有几分惜才之心,只是于女色上混账起来,与那些小姐夫人揉猫亲狗一般无二。

作弄起人来,倒比男人们好些。她在楼里船间见得多了,年老者猥琐不堪,毛头小子不知轻重。也只有陆夫人这样有几分好心的得意人,爱美惜美,才事事从她意愿,不必在女色上逞风头。

*

她将几份荐书路引摊开,心道,郢县是不回去的了,旧日姐妹也嫁的嫁,逃的逃。

这楚州是陆家娘子本家所在,去了定是能安稳度日,可是惜才之情哪经得住时间消磨,她如今爱护,若有一日因为什么缘故翻出来,当件事处置,少不得要舍了萍水薄情。便是她心里不忍,她家族里人又会下手不下呢。

她思量道:“我听闻有个地方,人进出城不必凭着路引,也没有太作奸犯科的混迹其中。”

不想这却问到了小丫头会的,只听她答道:“确实有这么个地方,说是好大地方呢,也不知道边界在哪里。我来时买卖的拐子想从越城取道处州混到京郊来,正是因为越城不查路引。不过后来听闻城门虽然不查路引,却对拐子一类极为警惕,这才没有从那里走。娘子说的可是那里?”

“想来是不差的了。莫非那里虽有朝廷衙门,却自另有一套规矩么。”

“这却也不清楚。”

歌姬按着桌上文书想了想,下定决心道:“我们过了前面城池,便折道去越城。路上若有人问,仍说是去楚州或去郢县的。”

*

她收起文书,就着小丫头的手喝了水。

前面到了长亭送别处,轮毂渐缓,有送客别友的,都在道旁停车叙话。

茅姬无可无不可掀窗往外眺望,她是没有什么旧友来送的。在京中看顾过她的玉郎、老板等人都已话别过,陆娘子,更是好好谢过。

她抬眼扫过道边柳树,细枝繁叶,也不知多少人攀折过。

忽然美目一顿,见着个眼熟的身影倚马而立。

她犹豫一瞬,不知是不是来送她的,到底叫车暂停,戴了幂篱,下车到那人近旁,轻声问道:

“陆公子?”

*

转过身来的正是陆美。

小公子一见她,先笑了:“茅姑娘!我正想不知你的车架什么模样,今日恐怕等不到。”

他从惊风背上解下好大一个包裹,道:“这大概是些衣物食粮,我请府里朝露姐姐准备的,不知道她挑的你爱不爱,你且收着,路上或许用得上。”

陆真来找茅姬时,朝露是贴身侍候的侍女,茅姬乍闻这个名字,倒先脸红起来,不知她受托替小公子采买时,在想些什么。

一时又想,她许是见惯了的,她自己不也同……

茅姬收了心思,拜谢接过。

陆美问了她案子进程,茅姬大约讲过,与陆美所知也大差不差。

二人说话间移步到静处,却见陆美翻了翻袖中,翻出些银票碎钱,拿小旧布袋装了,塞给她道:“茅姑娘,这是我一些心意,也不值什么,谢过你从前陪我说话。”他笑了笑道,“还从未有人将我那些涂鸦之作唱得那么好听,你真是我见过的第一人。”

茅姬推却,被他拉过手塞到手里,又自然而然放开。

陆美笑道:“我从前说浑话,要娶你什么的,也不能自己做主,倒是耽误你的名声。”

他侧过身顿了顿,笑道:“今日原本兄长也要来送,只是他这人没有我皮实,这样的天怕热,这便只有我来了,你莫觉得送你的人不够多。从前一起吃酒的那些混账东西也哭着喊着要来,被我赶回去了,我想你既然是为了案子来的,应当也不愿意见他们。”

“还有些游侠,自上次见过你,日日传诵你的风姿。”陆美说着坊间新闻,也不由笑,“若是知道你今日出京,定要聚堆前来的,只是这些人,好时很好,混时很混,你也莫要太在意。”

茅姬听得他言辞温柔,不由抬手撩开幂篱,从浮云薄纱间露出面来,仰目望他。

这样的小郎君,也只有他了。

她粉面尚含羞,眉眼间褪去了花楼席面间的追捧,多留下一分翻袖击鼓时的爽利,一双春水美目,褪去原本三分轻愁,又增两分新的情忧。这样的含情目默默将陆美望着,又将陆美看得出神。

柳枝拂过她肩头,蝉鸣曲曲折折。

系着的骏马踱步侧头。

茅姬低眉垂睫,道:“陆公子,谢过你,我这便走了。”

“好,好……”陆美看得痴了一般,只拉住她说了一句,“茅姑娘,你别怕,公理在你这边。”

*

这绝色美姬坐车行出很远,仍在默默垂泪。她揪着胸口襟衫,靠在车厢背上,初时暗暗啜泣,渐渐大出声来。小丫头在一旁为她拭泪,手足无措。

美人咬着帕子,躲脸捂嘴,她哭起来也是极美的,从未这样不顾涕泪淋漓,恨不得哭出个轰轰烈烈、哭出个城倒墙颓。

哭这样清清白白的小郎君,哭这样奢糜荒唐的京城泥潭。

哭她抓不住,恨她抓不得。

*

相府里,陆真接过侍从递上的近几日投帖。

有邀她饮宴的,有投诗求官的,还有些庄上铺面里的月帐孝敬。

她一一翻过,朝露替她捧水净手,又送上冰盏,将底下人的闲事禀知,也提到小公子送人的事。

陆真不以为意地听过,拿过扇子,扇柄一推其中一张请帖,叫人去应下。

“知道了,大公子呢,也不见他。”

“大公子前几日等夫人出宫回府,来问过几回,总碰不上,今日应是还在衙里,等日头低了再回府。”

陆真摇摇扇子笑:“他这个身板,记得再补补。走两步路还没有我脚程快。”

她吹着小风,数落儿子们:“太乖的不够能打,太皮实的上蹿下跳。”

*

紫宸殿里,日光透过竹帘,昏黄幽静。

王女官在殿外廊下坐着,见到远远有人走过,招了招手。

那人停下,王欢忙起身过去,向他行礼笑道:“小侯爷在看什么?”

来人正是瑞小侯爷,他扬了扬手里诗笺:“给云卿的稿子,我新得了几首,送去叫他看看是不是他说的言之有物。”

王欢作势拍手:“了不得,宫里又要出诗词大家了。”

瑞小侯爷拿稿子打她手,笑道:“几日不见,你倒促狭起来。”

他想到什么,从袖中掏了掏,掏出一对帕子包着的珍珠耳坠,道:“你前日托人采买远洋紫贝?他们哪晓得什么,求到内府叫我听见了,索性我这里就有现成的,你拿去顽罢。”

王欢一愣,推辞道:“哪是我要,是太后说紫色珠子配我那身新做的衣裳,别在衣襟上好看,只是许多年不曾见南海商人进来。我哪里分得出东海南海,太后也不过说说而已,不想被人当件事办。”

她推却道:“小侯爷快收回去,原也不是我能穿戴的。”

瑞小侯爷道:“这有什么,你叫人拿去做成别针就是,也罢,我去宫外找个好师傅,替你打了再送来。”

他又将那对耳坠用帕子折叠妥当,随口道:“南海东海,莫说你分不清,我也分不清。云卿说得不错,行文先行万里路,他从前倒是去采风过,我是懒得出京了。”

王欢替他拿着诗稿,一壁低头看,一壁笑。

瑞小侯爷将帕子塞回,见她偷笑,低下身凑到一起,也揶揄道:“这么好笑?陆美写的还不如这个呢。”

王欢将诗稿递回,捂嘴道:“对不住,哈哈。”

日光有些晃眼,她侧头躲到影子里,半边粉颊晒出薄红。

“云卿公子和陆小公子,品貌都是极佳的,这诗词造诣上,约莫确实风格有别。”

瑞小侯爷随她转了话题,道:“这也是云卿有多年楚州居住的经历缘故,陆美只小时候住过一阵,京里一安稳陆夫人就将他接回来了。”

王欢含笑点头:“原是如此,见得多自然更好些。”

*

她算着时辰,与瑞小侯爷说过话又回去当差,果然不多时,女帝歇过午起来。

宫女入殿,卷竹黄,垂珠翠,王欢陪着起身,另有手巧的上前替陛下梳头。

镜中人眉目慈和,正是盛年锦时。

一排钗金佩玉里,王女官替她拿起最玲珑剔透的那枚,女帝伸手摸了摸上边的云形镂刻,笑道:“你总知道我爱什么。”

王女官笑道:“陛下爱玲珑剔透清可见底的,这圣意揣摩得得当不得当。”

女帝笑向镜中点点她:“就你胆大。”

王女官娇俏一笑:“多谢陛下恩宠才是。”她捧着手里的簪子,赞美道,“璀璨耀目如金,晶莹透明如水,它真美。”

一如赤子之心。

经打磨雕琢,比璞玉浑金另有一番光景。

更说不上哪个更好些。

“是啊。”女帝抚上簪子,“那你知不知道它云形的由来。”

王欢心道,往来人事没有与云有关的,莫不是要与云卿二字有关?口中只答不知。

女帝对镜亲手将云簪簪入发间,道:“你不知也是应当。它是闲云野鹤。”

是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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