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约一愣，心想都这样了还不动于衷？

梁约神色为难，他这段时日有心留意那些本不在他认知范围内的东西，好不容易将自己说服了，结果杨咎来这一出，多少有点给人当头一棒了。

那能怎么办呢？实在不行同城加急一个保密快递，前半小时我来，后半小时他来，这样既人性化又个性化，简直就是上上之策。

倒也不是梁约瞎着急，只不过一段关系永远停留在若有若无，或近或远的暧昧时间一长了就特容易没意思，难道人就每天对着情话研究百八十来种说法？

那也太没劲了。

这边梁约在对着衣柜心里惊涛骇浪，那边杨咎翻箱倒柜才找出来一条旧内裤，他原本想着马上洗了用吹风机吹干给梁约用，但随手一比划还是小，他都没辙了。

但凡他此刻扒拉一下梁约，就能从他简单易懂的微表情中读出惊天讯息，我好心好意收留你，你自己多想了不知道多少个下限，当然也不是不行，但这不太好吧？

“没你能穿的内衣，一天晚上不换行不行？”，杨咎问他。

梁约说：“可是我不想，不换的话我晚上睡不着觉的。”

杨咎哑然，几次想从薄唇中挤出些什么都失败了，于是乎从未在他的大脑中枢神经中有过一席之地的想法轰然诞生了。

——梁约洗澡的时候，杨咎当场帮他洗了内裤再吹干，整个过程共耗时二十分钟，严丝合缝，配合完美。

老房子的通风做的挺好，奶白色的雾气四散，由浴室到已经开了空调降下温度的主卧有大约十步距离，梁约将门推开一个缝隙伸手勾到挂在门把手上干燥的衣物，满脸通红的穿上了。

早知道...早知道就说将就一下了，谁知道他还能贤妻良母到这个地步？

是最近达到了事业的小高峰觉得有物质条件能跟我更上一层楼了吗？

TVB伦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要不还是早点问问他愿不愿意搬到我家那住吧，这样半夜爬墙也方便啊。

“我可以进来吗？”梁约探出半个脑袋，对着有些沉默的，正拿着水果刀对付眼前四分五裂西瓜的杨咎乖巧一笑。

“至于么？”杨咎瞥他一眼，“你是被我拐过来的？看看自己什么样子。”

“这叫伸手不打笑脸人。”

梁约觉得在做人的艺术这方面杨咎任重而道远。

“说的比唱的好听，你的内裤都是我洗的，是不是得叫声爸爸？”

梁约都想掐死他，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原本他心目中无形的《杨咎攻略手册》觉得今晚紫薇星亮，差不多适合先将□□关系绑定一下，但看来是马失前蹄了。

这有什么的呀？梁约原本想，那是骡子是马还得牵出来溜溜呢，他不觉得像喜欢的人求爱是间多羞耻多难为情的事。但问题就是名不正言不顺，只能看看今晚他的贼心有多大。

但是......

看向正晾着漂亮肉，手上还在熟稔地处理冰西瓜的杨咎，他总觉得多不可言说的氛围都破灭了。

这应当是十来个打赤膊的铁男人结拜喝酒的场合才对吧？

“别看了，你吃不了，我吃一半剩下的放厨房榨汁了明天喝。”杨咎得意洋洋地拎着西瓜皮炫耀，“到时候说不定能分你这个小狗一口。”

语言也是有一定心理暗示的功能的。

等梁约反应过来，他已经下意识地做了个龇牙的动作。

“你真烦人。”他嘀嘀咕咕道。

杨咎挑眉，很是不解的样子：“怎么，我还说错你了？你来一口今晚上我们都别睡觉了，就看着你跑厕所，实在不行还得深夜叫120来，是不是这个道理？”

梁约不甘示弱道：“你不觉得自己有的时候应该保持沉默吗，有时候不说话别人不把你当哑巴！”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好吧。”

杨咎轻飘飘地瞟了几乎可以算得上在战栗的某人，从衣柜里拿出换洗衣服，随后妈见打的左手拿着半个西瓜，右手拿着毛巾和干净衣物坦坦荡荡地出了门。

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了，梁约想。

他身上只穿了件过大的短袖——并没有别的意思而是杨咎的大尺码裤子真的会顺着腰线滑下来。

于是乎梁约就像刨猫砂似的找到了件长的凑合穿，很快洗澡时孕育而生的热气就散尽了，梁约开始觉得冷，钻进了被窝占山为王。

杨咎放好西瓜，随后拧开水龙头冲了冲黏乎的手指，巨大的温差让他后背已然泛起了汗，似乎就像是一个“汗珠制造机”，他能感觉到汗水逐渐凝成水珠的过程，逐渐洇湿了后背的衣衫。

他发愣俨然是在回想梁约方才的背影——梁约丝毫没注意到过长的短袖在背后被卷起，露出一截腰，很白，同烟灰色的短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刚才到底在我的浴室里干什么了？

杨咎打开花洒，下一秒就低声骂了句今晚的水温这么热是要烫死谁。

几分钟后，他伸手够沐浴露的动作一滞，像是忍无可忍一般咬牙低头，半晌他沉默着将水温调下一些，把花洒搁置在滚烫的水管交错处。

杨咎没出去的时候，能听见外头的声从猫和老鼠配音到上世纪TVB家庭伦理剧锐评再到动物百科，一开门就戛然而止，其手速堪比独自一人在家写作业的未成年小孩听闻家长旋开家门的反应。

杨咎扯了扯嘴角，没说话，倒了杯热水放在床头柜上，后对床上可疑的凸起是视而不见，气定神闲地拉开了被子躺进去。

梁约团成小虾米，对杨咎的到来导致身边被褥一陷的灾难性后果很不满，但他心下紧张，只要一张口就是虚的，只能轻声道：“你怎么那么大一个？”

“？”

“我是说块头！”梁约欲哭无泪，眨巴着眼睛说。

明明看上去很机灵的长相，怎么内里截然相反，杨咎每每看他那样都觉得暴殄天物。

“要不要关灯？”

梁约闻言将手机再往枕头后面推了推，说：“关吧。”

黑暗如期降临，窗帘的不透光性不是很好，隐约能窥见月光和街上暖光色的灯光。

梁约忍不住咳嗽了一声，下一瞬就明显地感觉到被子往自己这边来了点。

这个几乎不算个事的小动作让原本已经要偃旗息鼓的梁大帅重振雄风，杨咎正半眯着眼平稳呼吸，也没什么睡意，因而对周边一切的感触都极为敏感，他恍惚间感到自己的背心被掀起来了一块。

“你干什么！”

杨咎使了狠劲抓着梁约的手腕，颇有些狼狈地坐起身，深色的睡衣将异状掩饰的恰到好处。

梁约在漆黑中对上杨咎盛满了无奈与恼怒的眼睛，一是无言，讷讷道：“对不起。”

杨咎摁了摁眉心，心如乱麻：“你到底憋着什么劲呢？一点不肯消停，我哪里得罪你了？”

四下寂静了，除却两人凌乱的喘息声之外几乎只能听见窗外时不时的蝉鸣，一声响一声歇。

梁约说：“就是...想试探试探你呗”

杨咎怀疑自己听错了，但他第一反应不是打开灯，也正亏了他没将晦涩难言的情愫暴露在光下，他摸索着捉住梁约瘦弱的肩膀，觉得两只手握着也只有这么一点。

“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梁约坐正，两人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倾倒情意，“你想拒绝我吗？没关系...我就是觉得，就是...可以了，所以试一试。”

“你昏头了？”

梁约耷拉着眉眼，瞧着可怜兮兮的，但听闻这句话却很不服地抬起头说：“你不要这样评价我好不容易聚集的勇气好不好？”

他说，我只是觉得我们之间能做这个事了，你可以不愿意，不想，但不能说我不清醒，打不了我们也先婚后爱不行吗？

杨咎觉得真是见了鬼了。

哪里有人将这事正儿八经搬到台面上讲的？

自己还委屈上了。

杨咎没有非要自己当柳下惠的想法，更何况这是梁约，某种意义上也算是他近阶段的性幻想对象的，但他对于深夜打的去医院处理肛裂说不定还要上社会新闻还是敬而远之的。

但，杨咎定睛看向梁约穿着自己的大号短袖一脸不服的模样，思绪飘忽到不知多少年前曾拜读过的宫斗剧，觉得他跟那个可怜兮兮的侍寝小娘子像得没边。

杨咎一阵语塞，掐着鼻梁骨陷入了沉默。

作者有话要说：受伤，放了定时更新之后我就美滋滋去追番了，隔天上来才看到没通过审核，呜呜，我为了卡点而失败的一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