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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宽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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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鸢撑着脑袋看着桌上烛火跳跃,耷拉的眼睛在听见小厮说丞相府送粮食来了的时候精神了起来。

白玉打着马灯走在前面,墨玉搀扶着自家小姐,因为小姐辰起太早了,忙了一天,夜深了还未睡觉,刚才站起来的时候差点摔倒,她们两人又收拾完东西才得闲过来。

丞相府的三人站在门前台阶下,等着迟鸢来查验粮食。

迟鸢也丝毫不顾他们在行礼,自顾自的指挥着家中小厮将粮食搬到门前,白玉打灯给迟鸢照着,迟鸢把粮探子插出来的粮食倒在文直手里,文直点点头后迟鸢便示意小厮将粮食搬到门内屋檐下。

查验完后迟鸢看着比先前少了许多的粮食,走到了张普安面前问了起来,“张管家,这粮食就这么些?”

张普安点点头,“府内能吃的粮食没多少,眼下庄子里正往城里拉,也得明日一早城门开了才能送进来了,到时候又劳烦县主了。”

迟鸢对着张普安点点头,“那便请张管家在这名册上签个名吧,之后管家便可自行回去了,”说完让一旁的小厮递了纸笔过去,自己便转身走了,再不去休息她明日可真的赶不上渡船了。

迟珩让妹妹进去休息后安排好轮值的守卫后也进去休息了,迟府四处家丁一刻不停的巡逻着,就连粮房也栓了几条精壮的细犬。

御书房

李炀一脸疲态的处理好段琼以后,又安抚了一下迟靖泉,扶着额头批阅奏折,好不容易处理完,刚刚押送段琼去人牢的辜承平又折回来了,这次连走路步伐都透露着疲累。

“臣辜承平参见陛下,”

“辜爱卿请起,去而复返所谓何事?”李炀翻着奏折眼睛都没抬起来过。

“臣刚回到大营便听见巡逻的御龙军小队长禀报说,“看见了疑似盗贼的人,前去询问说是丞相府家丁……”还未说完便被李炀打断说,“长话短说,”

“属下遵命,那家丁原是把府里陈年旧粮,已经不能食用的粮食充当赈灾粮送去了迟府,却未曾想被怀仁县主发现,县主宽宏让几人取走了霉烂的粮食,换回新粮,却被御龙军当做了盗贼,”辜承平尽可能的将自己听到的话简短的叙述出来。

李炀也停住了自己的动作,看着辜承平说,“当真不是迟府让你来跟朕说的?”

辜承平单腿下跪行礼说道,“臣确实是回营的时候听手下叙述的,怀仁县主虽有不满,却并未有向陛下说丞相府用霉粮赈灾事情的想法,想必是觉得陛下整日操劳而丞相府又有意改之,便擅作主张让丞相府将功补过吧,”辜承平这话说的十分稳妥,既不得罪丞相府,也把自己听到的话给圆了过去。

李炀脸上表情阴晴不定,时而生气又时而高兴,辜承平半跪在地上也不敢动。

“辜爱卿请起,怀仁县主不愧怀仁称号,既然县主不想让朕忧烦,那便遂了她的意,不过丞相府那边,还要辜卿你去看看,这粮……”李炀话还没说完,便看着一脸正义的辜承平。

辜承平当然秒懂了李炀的意思,当即行礼义正言辞的说道,“臣遵命,陛下放心,臣自当竭尽全力,让丞相府为江州事宜多贡献一些力量。”

李炀点点头,摆摆手便让辜承平下去了,这一天,过得可真漫长。

夜色如墨,天空却无半点晴。

浮水殿

主仆四人坐在桌前,看着桌上写的歪歪扭扭的信,沉默了片刻。

瞳率先说道,“殿下,这中秋宴您作为齐国质子势必是要去的。”

“这信从何而来?”齐济川转头看向瞳,他可记得,自己从未在大周王室安插眼线,这信又如何而来。

瞳忽地跪在地上,抬头看向坐在圆凳上的齐济川的眼里满是倔强,“殿下不为自己考虑,那属下等人便替殿下考虑,这信是奴用了两个月时间接近了皇后宫中的小奴,略施小计便让他相信于我,他识字不多,但这宫宴名单是沈贵妃呈交给皇后的,他便照葫芦画瓢写了上去,所以殿下也该为自己打算,如何回到齐国,夺得大权!”说完便跪在了地上。

齐济川一只手放在桌上,一只手用竹片拨动着油灯的灯芯,长长的竹片被烛火烧的黝黑,隐隐约约冒出的火星,像是快燃起来了一般,忽明忽暗的烛光跳在他越发瘦削的脸上,眼里仍是毫无起伏。

直到竹片燃了起来,他慢慢的将火光吹灭后,才把跪在地上的瞳扶了起来,“我当然知道你的一片苦心,可你又何尝不知道,在大周的日子又是何等煎熬,我自会想办法让大周皇帝助我回齐国,在此之前,还多多指望各位了,”说完便低头行礼了起来,埋在阴影里的眼睛里满是淡漠。

长雨三人赶忙站起来,制止了齐济川,主仆四人又说着今日发生的事情。

“今日可真稀奇,那迟小姐当真一丝不苟的查着各达官显贵送去的粮食,全然不怕得罪他们,果真还被她查出来一个司库粮里掺土,这不,夜里便被抓去牢里了,”长雨在一旁兴致勃勃的说道,要不是他吃了饭觉得无聊,去找轮值的守卫唠嗑的时候,还不知道这些事情呢。

齐济川听完看了一眼长雨,又看向了烛火,“长雨以后小心些,切记不可露出破绽,与人交谈,三分真七分假,在齐国如此,在大周亦是如此,大周也要谨慎些。”

长雨在一旁点点头,不在开口多言。

一时间竟在无人说话,齐济川便让他们都先下去休息了,自己看着灯芯慢慢熄灭才从桌前离开。

月星隐曜,山岳潜形。

天刚蒙蒙亮,迟府便开始忙碌了起来,迟靖泉原想早早的把迟鸢叫起来,却被江妤制止了,说她昨晚睡得晚,让她多睡会。

迟鸢朦朦胧胧醒来以后,却没有着急起床,偷偷的隔着轻纱床帘,看着自家母亲轻声细语的指挥着红玉她们给自己收拾行李。

“红玉,多装方便的衣服,太繁琐的便不要了,头饰挑些金贵的,这可是皇家脸面,衬衣衬裤便多带些,听说山上晾晒不方便,鞋袜也是,”江妤看着一股脑将东西打包起来的红玉,便止住了她。

一旁的墨玉见状也过来跟着帮忙收拾了,“夫人,要不给小姐带些男装,小姐出行也方便些,”墨玉看着一堆衣裙提议道。

江妤也点点头,“只不过没有现成的男装,这样吧,红玉,你去二少爷院里找他借一些他少时穿的衣衫,两套足矣,快去吧。”

红玉便放下正在折叠的衣裙,开开心心的跑出去了。

过了一会,迟鸢看得都有些困了,快睡着时,却被江妤扯了耳朵,“还不快起床,都快用早膳了。”

迟鸢立马清醒了过来,捂着耳朵,“好好好,娘,我马上起床,疼疼疼,阿娘,轻些,我耳朵都快掉下来了。”

江妤这才松开手,“都还没使劲呢,快起床吧,衣裙都收拾好了,你带太多过去也不方便,就墨玉陪你过去,你自己也要上心些,刚刚藏冬来说,又有人送粮食过来了,你大哥替你看着了,你快些起床。”

迟鸢也不在墨迹,便快速的穿上了白玉放在床边长架上的衣衫,套上鞋子匆匆洗了把脸就往膳厅去了。

圆桌上迟靖泉还在喋喋不休的说道,“鸢儿,你此次出行代表的是皇家脸面,切不可任性妄为,虽说二皇子也去了,但是他去的是解决水患问题,你去的是赈济百姓,能做些什么就要尽力而为,你现在可是江陵县主,同其他人不一样,知道了吗?”

迟鸢挑起了一个小巧玲珑的小笼包,放在面前的小碟子里,用勺子喝了口粥,点点头,“我知道了,爹,你女儿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吗,放心好啦。”

迟靖泉喝了口粥又担心的看着她,虽说他女儿从小被教导的很好,虽说不是世家大族,该有的闺秀教养却一点也没有少学,对此他也是很骄傲的,但是这次却是她第一次独自出远门,难免会有一些担心。

江妤在一旁给他添粥,一边宽慰道,“放心好啦,鸢儿她大哥他们会去帮她的,到时候我们一家人在江陵团聚就好啦。”

兄妹几人又在饭桌上讨论了接下来这几日的流程以后,改成了等通往江陵的官道可以正常通行以后在把放在迟府内的粮食运去江州府,期间辜承平大人会派一小队人来替迟府保护这些粮食。

迟靖泉看着几个儿女心里止不住的担心和骄傲,担心的是此次运粮路途不明,安全得不到保障,骄傲的是都长成了可以独当一面的大人了。

一转眼便到了迟鸢该出发的时间,嘉海公公已经到了,是奉命送迟鸢出发的,眼下他也叮嘱自家徒弟要好好保护县主,切不可贪玩误事,又跟迟靖泉寒暄了几句,迟鸢拿着自家二哥赶去满福斋替她买的许多糕点,才坐上马车。

文直和嘉海坐在了前一辆马车上,迟鸢和墨玉坐在了后一辆马车上,墨玉看着自家小姐怀里的一堆糕点,连忙打开了旁边的食盒,却发现上下三层被装得满满的,只好让迟鸢把糕点给她。

“小姐这一身可是苏绣衣裙,万一弄上污渍就不好了,”边说着边把糕点系在了一起,“小姐,我们多久到长安渡呀?”

迟鸢想了想“估计下午吧,现在还早呢,你起的早,睡会吧,糕点放长凳下面的箱子就好了。”

墨玉点点头,放好糕点后给迟鸢盖了一个薄毯,放好了腰枕,才坐到了另一边。

迟鸢看着脑袋往下掉的墨玉,就把腿上的小毯子给她轻轻盖了上去,自己则打开了侧窗的窗帘,看着如掠影在眼前一晃而过的景色和人像,越来越少的人家,才意识到自己离长安越来越远了。

马车两侧跟着的是全副武装的禁军,随马蹄声而起的细尘,人走远后又归于平静。

迟鸢看得有些眼花,便以手做枕,趴在了长凳上的小桌上,睡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墨玉把她轻轻摇醒,“小姐,嘉海公公来叫咱们了。”

迟鸢坐了起来,扶了扶微微发皱的衣衫,听见了站在马车外的嘉海说道,“县主,咱们到了京畿了,县主下来用膳吧。”

迟鸢应了一声,小声问墨玉自己有何不妥的地方,让墨玉看了几眼,才起身下了马车,墨玉赶忙拿起了一旁的月白色幕篱戴在了迟鸢头上,因为她通过侧窗看了几眼,四周围着百姓。

马车停在了一处繁华的街道上,路旁的的百姓好奇的看着被官兵层层保护的人,都想要一睹为快。

迟鸢戴着的幕篱几乎遮住了一整个人,即使这样她也感觉到了周围传来的好奇的目光,下了马车后,一旁的文直细心的扶着迟鸢,从禁军开出的道里,迟鸢快步走进了酒楼里。

酒楼自迟鸢他们进门口便闭了门窗,宽敞的大厅里就坐了他们一行人,但也挤得满满当当,“县主代替陛下赈灾出行,不同以往,阵仗自然大了些,”嘉海在一旁笑着说道。

迟鸢在墨玉的帮助下取下了头上的幕篱,“有劳嘉海公公了,嘉海公公舟车劳顿,眼下菜已经备齐了,便开饭吧。“

嘉海点点头,走到了屏风外一旁的另一张桌前入座,文直才坐到她的旁边,迟鸢本想说些什么,可是想到皇家历来注重礼节,便不再多言,自己看着眼前这一桌珍馐美馔,想着自己吃不完也觉得可惜,便让墨玉端了几盘送去了护送他们到长安渡的卫兵桌上。

看见他们要起身,迟鸢点点头,便准备开始吃饭了,墨玉也坐回了其他桌。

迟鸢了几口后,突然想到了什么便小声问几句,“墨玉,运送粮食的可是迟固?”

墨玉点点头,“确实是迟固,大少爷不放心便让他来运送了。”

迟鸢绕过屏风看了看四周,看见大家正吃着饭,便说道,“你去找店家寻个食盒我桌上还有没动过的菜,都给迟固他们送去,怕饿着他们。”

墨玉一刻也不耽搁的连忙去找了店家,店家也不含糊的给了她食盒,还派了两个店小二来帮她装菜装饭。

一旁的禁军头领模样的人说,“既然县主替几个运送粮食的兄弟准备好了食物,那咱们兄弟几个就不去替换了,免得浪费了县主一片苦心。”

迟鸢浅浅笑着点了下头以示回应,并未说话。

迟固抱着剑在几辆装满粮食的马车间走来走去,旁边也站着几个迟家的家丁,也都配着刀。

看见墨玉提着两个食盒过来,他们眼里一喜,以为今天要啃馒头了,没想到还是自家小姐想得周到,那禁军首领自从看见是他们运送粮食,跟在后面特意把马鞭甩得飞响,几次吓了马儿惊蹄。

还多亏了他们几个平时也喂马训马,才不至于翻车,想着便忍不住跟迟固吐槽了起来,墨玉也在一旁听着,迟家人自然是护短的,墨玉便说道,“迟固也没法呀,还不如跟大少爷说呢。”

那几个家丁蹲坐在地上觉得有道理,便点点头,迟固夹了几块肉分别放在他们碗里,“快吃吧,小姐此时在等着我们呢,墨玉你进去也没多久,想必也没吃饭,和我们一起吃吧。”

墨玉摇摇头,“我还得去伺候小姐呢,免得别人说我们迟家不懂礼节,你们快些吃吧,我回去了,”说着便转身往回走去。

迟鸢看见轻手轻脚从后门回来的墨玉,便点点头,墨玉便落了座,端起先前的碗吃了起来。

约莫两刻钟过后,嘉海看见小侍送了擦手巾过来,等迟鸢擦了手,才走上前来问,“县主是想要在京畿休息一会,还是?”

迟鸢摇摇头,“早些出发好,若大家都吃好了,便出发吧。”

嘉海也点点头,转身对着众人说道,“即刻启程。”

迟鸢走到屏风后,墨玉将幕篱戴在了她的头上,才走了出去,出去时仍是迟鸢走在前面,走上马车,禁军拦住了看热闹的众人,等迟鸢她们走后,剩下的护卫才骑马跟了上去,留下了一群好奇探究的百姓。

日头渐渐大了起来,坐在马车上的迟鸢把侧窗都给打开了,倒也不觉得热,墨玉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迟鸢拿起了江州府志看了起来,时不时喝两口茶。

马车一刻不停的从正午跑到了下午,经过了山林,又经过了村落城镇,终于到了繁华的长安渡,一路上来来往往的人们,挑夫马车络绎不绝,都是赶着去长安做生意的,从南方运来的特产蔬果,每个人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

长安县的县衙昨日便接到了通知,所以便早早派出了衙役和力夫,在商贩中间开了一条道,渡口边早已停好了一艘两层半的客运双用船舫,船腹不像普通客船那般规整,而是略微突出,用来装更多的货物,船身也更高大些,下层装货,上层便是运客。

站在一旁绿色官服的县令略带歉意的说道,“下官见过县主,这船也是尽我所能,找到的最大的船了,简陋了些,还望县主海涵。”

迟鸢行礼道,“有劳县令了,此船甚好,赈济百姓重要,谈不上简陋。”

迟鸢说完便行礼道别,站在了两边,江风带着略微暖暖的湿气吹了过来,风中有淡淡的水草气,迟鸢隔着幕篱看着搬运粮食的力夫们和站在船头清点粮食的迟固和另一个家丁。

“小姐,江边风大,要去长安亭里歇息一下吗?”墨玉看着迟鸢被风吹起来猎猎作响的衣裙,担心她感染风寒。

迟鸢看着远处的长安亭摇摇头,离开长安城,走水路人们便会在这长安亭告别,走官道便是那长安碑旁,也有个长安亭,不过存于林中,很少有人去了。

在江边站了不过一会,这天就完全暗了下来,渡口两侧的半人高的火把已经被点亮了,除了这一片明亮的地方,远处的江也是完全笼罩在黑暗里,除了抵达渡口的船头挂着的灯笼,犹如一只只归巢的萤火虫,在江水里晃晃悠悠的。

“县主,已经装好了,该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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