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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一梦惊长安 > 第42章 赊欠

第42章 赊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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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庸任由两人撕下了衣服上的布条,把脚给包了起来,中途两人暗自使了劲,把袁庸疼得掉下了眼泪,一边捂着脚,一边骂着,不过此时可没人在理会他了,都在人人自危。

县衙

迟昱才走近,便看到了老老实实坐在台阶上的挑夫们,是不是交头说这话,却没人不耐烦,看见迟昱走过来,都站了起来。

有人想要行礼,被迟昱止住了,迟昱对着领头的挑夫说道,“你们挑了多少趟?”

那挑夫拿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小竹板,竹板上穿了孔洞,用麻线系着的小碳条被布包裹着栓在上面,“大人,小的不识字,挑一趟就画了一条线,是十五趟。”

一旁站着的衙役也回答说,“小的跟着这些挑夫一趟又一趟,每一趟都在的,确实是十五趟。”

迟昱点点头,“我只记得挑一趟两文钱,一趟一文钱的,分别有几人?”

挑夫身后跟来了几人陆陆续续开口说道,“小的两文钱的,小的也是,小的也是,小的一文钱的,小的也是,”迟昱看了一眼,心中大概有了个数。

“你们四人,都是两文钱的,挑了十五趟,那么便是一百二十文钱,你们三人都是一文钱的,那么便是四十五文钱,加起来一百六十五文钱,也就是一贯多三文钱对吗?”迟昱算完以后准备掏出荷包付钱的时候被那挑夫打断了。

挑夫有些拘谨的说道,“多谢大人愿意给我们机会,既然是一百六十五文钱,那大人给我们一贯钱就好了,小的知道大人让我们挑的赈灾粮,虽然很想不要这份钱,但是小的兄弟们家中实在困难……”

迟昱看着这个支支吾吾的挑夫心里有些感触,无论如何这钱还是该付的,毕竟他们挣的也是血汗钱,于是便从沉甸甸的荷包里拿出了两贯钱来递给了他,“这是你们凭力气挣得,多的你们便分了吧,就当做我请诸位留在县衙搭粥棚的工钱,”迟昱把钱塞进了挑夫手里以后,指了指县衙旁堆放着工具的地方,便让一个衙役带着他们忙活去了。

“下官总算是知道中郎将为何费尽周章也要把银子换成沉甸甸的铜钱了,”胡连安跟在迟昱后面说道。

迟昱有些好奇的问,“为何?”

“因为大人是想换成铜钱给那些贫苦百姓的时候才方便些,对吧。”

迟昱在前面摇摇头,“对,也不对,铜钱他们总归不会一次性带太多,带着银子就不同了,怕丢了总会随身带着,突然暴富的贫苦百姓是容易招惹杀身之祸的。”

胡连安听完后才顿悟了,两人一齐又往荷月楼赶去,还没走多久,迟昱便叫住了胡连安,“胡大人此时不应该去县衙吗?作为监管,更应该去看着呀?”

胡连安嘿嘿的干笑两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说自己糊涂了,便转身就往后走了回去,没走几步,意识到自己好像还没有行礼,又跑到了迟昱面前拦住了他,给他行了礼才有跑回去。

他这一举动,让迟昱本就无奈的心情更为无语,蹙着眉头看他一系列的动作,忍住了想要踹他的心。

迟昱走了没一会,便看到荷月漏门口站满了看热闹的百姓,甚至挑着箩筐的商贩都放下了箩筐往里张望着。

“劳驾,借个光,劳驾,”迟昱一边说着,一边从百姓堆里挤进了荷月楼,看到门边的血迹和瘫坐在椅子上抱着脚的袁庸时,瞬间明白了一切。

在百姓窃窃私语的讨论中,迟昱走进了荷月楼,迟昱一进去,原本坐在椅子上的店老板和袁庸立刻跪在了地上,两人异口同声的说着,“求大人为草民(下官)主持公道啊。”

邱文搬来了椅子给迟昱坐下后,迟昱刚坐下,袁庸就立刻跪走了过去,“大人,您身边的小侍不顾王法,伤了下官的脚,还请大人为下官主持公道啊。”

迟昱看了一眼邱文,“回大人,是袁大人不听小的劝告,执意要出去,小的便按照大人所说的来做了。”

迟昱笑了一声,对着袁庸说道,“本官说的是斩断,这邱文没按照本官说的来做,确实该罚,那么便罚你把袁大人拖下去,跪在本官面前成何体统,”说完便不顾袁庸气的发白的脸,让邱文把他拖下去了。

邱文把袁庸拖下去以后,侯仲回头瞪了一眼袁庸后,才委屈的说道,“大人,草民侯仲一家辛辛苦苦经营着荷月楼,日子还算过得去,可自从袁大人上任以后,草民的荷月楼越来越开不下去了。”

迟昱有些奇怪的问,“是赋税太高,还是袁庸强收杂费?”

侯仲摇摇头,继续说道,“袁大人上任四年以来,觉得荷月楼饭菜可口,便时常来吃,草民也乐意做这单生意,可是越到后来,袁大人就时有赊欠,一开始还会把饭钱还了,时间越来越长便不还了,草民只当他是忘记了,也不好意思催促,眼看着越赊越多,便想着催促一下袁大人,却被他以各种理由推脱,直到袁大人带着越来越多的官员来荷月楼吃饭,都是赊欠,俨然把草民的荷月楼当成了不要钱的伙房,还时不时言语讽刺草民,草民也不是没有反抗过,结果第二日就封了草民的荷月楼,不让草民干这个营生了,”一个汉子红着眼睛跪在地上控诉着,迟昱看向那些官员的眼神更加凌厉了。

“你先起来吧,这个主,本官替你做了,”迟昱说着便让侯仲先起来,让他拿来了账本,在翻看账本的同时也问着那些人,“你们有什么想说的吗?”

一开始走在迟昱面前的张忠有些小声的说道,“下官以为袁大人带咱们来吃饭都是付过钱的,才心安理得的吃饭,对赊欠一事并不知情。”

迟昱定定的看了他一眼,张忠便有些心虚的低下了头,忽然旁边传来的大声的反驳声,“胡说,大人他胡说,他们都赊过饭钱,说是记账,结果一次都没来还。”

“小竹,不得无礼!”侯仲连忙呵斥住了那个店小二,又赶忙跪在地上赔罪说道,“大人,草民的侄儿有些鲁莽无礼,心直口快,还请大人恕罪。”

“无妨,你快些起来,小竹是吧,你继续说,”迟昱翻看着厚厚的记账本,心里有些嘲讽的想到,这小小县令竟如此奢侈,餐餐美酒,一顿饭钱便可以抵过一户农家一个月的月钱。

小竹看着那些他平日里憎恶的官员,便心直口快的说道,“就是那个张忠,他不给钱不说,有几次想多要几道菜,就说我婶娘做的菜不是太咸了,就是太淡了,还把菜倒在我叔叔和婶娘头上,仗着我们不敢还手,就把我踹倒了还让我跪在地上给他把鞋子擦干净,他最可恶了!”

十四五岁的少年郎总是嫉恶如仇,看着迟昱愿意为他们解决这个心头大患,便一吐为快的全都说了出来。

迟昱看着张忠跪在地上,头快要低到地上去了,“去,他怎么踹的你,你怎么踹他,”迟昱回头看着眼睛里似乎快要喷火,拳头握得紧紧的小竹,对他说道。

众人不可思议的看着迟昱,直到看见他依旧是面无表情,云淡风轻的模样才知道他不是说的玩笑话,小竹小心翼翼的说了句,“那,我就去了?”看见迟昱点头以后,他立刻大步走过去,狠狠的朝着跪在地上的张忠的肩膀踹了过去。

许是用力过猛,连自己都踹了个踉跄,被踹的张忠翻倒在地上,颤抖着身子站了起来,脸上全是痛苦。

过足了瘾的小竹立刻换上了一副笑脸,开心的走了过来,站在了侯仲身后。

“唔,诸位可真舍得吃啊,连羊羔肉都吃了十几回,本官实在佩服佩服,”迟昱翻了翻,有些揶揄的说道,跪在地上的那些人听得是心惊肉跳。

“侯掌柜,本官看了,账簿后面写了总共是三百一十二两又六贯七十二文钱对吗?迟昱把账簿递还给了侯仲,问道。

侯仲点了点头,“草民都记在了账簿上,都没有收高价,虽是叫荷月楼,到也不是什么贵价酒楼。”

“大人,下官们怎么可能吃这么多,绝对是这个侯仲乱收费,大人!”袁庸突然插了一句嘴,大声的说道。

迟昱有些无语的说道,“你自己每天吃了什么不记得了?侯掌柜把你们每日吃的饭菜都记了下来,一页账簿,每道菜价格都写了,腌笃鲜二十五文,清炒白菜苔四文,藕丸八文,炖鸡十六文,这还不是全部,你自己看,你们一餐要吃多少菜,真是酒囊饭袋!”

被账簿砸的鼻青脸肿的袁庸再也不敢说话,原想蒙混过关,让侯仲开不下去自己关门了,到时候随便给些钱打发就好了,没想到赶上这小将军来同安,也没想到他会让小将军给自己做主,看来这钱是不付也得付了。

“正巧今日聚的起,既然诸位都赊欠了,这钱便一并结清了吧,了结了这桩事,还有其他的事情呢,”迟昱看着跪在地上麻木的众人,有些嘲弄的说道。

众人跪在地上用哀怨的声音说道,“大人,下官家中没有那么多现银啊。”

迟昱笑着把账簿摊在了他们面前,“谁赊欠的谁付,其余的均摊,没有现银就变卖,总归要还的不是?倘若本官今日走出了这道门,你们还会还这钱吗?”

听了这话,大家瞬间哑口无声,又想跪在地上拖延时间,让迟昱耗不住了放过他们。

迟昱仿佛洞穿了他们的心思一般,拿出了腰间佩剑在众人面前晃了晃,“半个时辰后,无论如何,必须把钱凑齐,这账簿上的账,差一文,本官的刀剑可是不长眼的,忘了告诉诸位,本官虽是小小中郎将,可陛下亲谕,倘若有人企图阻挠我行事,全凭我处置,所以本官杀几个人,想来也是可以的。”

众人脸色一白,纷纷说自己可以凑得起来,只不过需要些时间罢了,迟昱把剑收了起来,笑着说道,“还是各位识大体,不过这世道不太平,怕诸位带着巨款不安全,本官便派手下去保护你们吧,”说着便让邱文通知藏匿在各处的手下们,没一会,各月楼便涌入了许多乔装打扮的武卫。

“喏,两人一组,务必保护好各位大人,去吧,对了,邱文,你和迟睢去保护袁大人,无论如何,袁大人身边,你们总要有一个跟着,毕竟这袁大人腿脚可不方便,半个时辰后,县衙公堂”迟昱吩咐道。

武卫们跟着苦兮兮的官员们走出了荷月楼,迟昱转身对侯仲说道,“若侯掌柜无事,可以随本官去县衙等着,”侯仲连忙点头,跟着迟昱走了出去。

街上此时也热闹了起来,不少百姓那些碗筷往县衙方向走去,越走近,发现人越多了起来,宛若长龙般的队伍有秩序的排列着,衙役们在井然有序的指挥着百姓们排队,百姓们也都伸长了脖颈张望着。

胡连安看见迟昱走了过来,连忙迎了上来,恭敬的行礼道,“下官见过大人。”

迟昱摆摆手,“你倒是安排得好,短时间内竟如此细致。”

胡连安不好意思的干笑了两声,“下官也是效仿令妹,怀仁县主,去年冬日,县主在府前施粥,也是如此一般,下官也是路过,便记着了。”

迟昱点点头,“这灶垒得仓促了些,退火可不太好退,别让草木灰飘到粥里去,”看着垒起的灶台迟昱才想起来,原先家中施粥的灶都是可以搬运的,不过费些力,他们在青石板上垒起的灶台,把石板烧裂了可就不好了,于是吩咐道,“灶里放个笼架,别把石板烤裂了,伤着人。”

胡连安赶忙跑到灶台前,烧火衙役让开以后,胡连安赶忙用火扦把燃着的柴火扒开,这一看,青色的石板都烤出了裂纹了,便让人把火退了,想等笼架来了在烧火。”

迟昱无语的看着这个死脑筋的胡连安,“你要这么多百姓饿着肚子等你重新烧火?这粥都快熟了,你一退火,米就夹生了,还怎么吃,馒头都快上汽了,你脑袋里装什么了?几块石板有百姓重要?”

胡连安被骂的不敢抬头,唯唯诺诺的说着,石板裂开了,怕继续烧火就炸开了。”

迟昱无奈的看着站在面前唯唯诺诺的胡连安,径直的拿起了放在一旁小锤,挽起袖子,忍受着灶塘内炙热的余温,用力的把裂开的石板敲碎了,又用火扦把碎石攘开了,拿起火折子把灶引燃了,站起来便看到胡连安的头都快低到地上去了。

“胡大人又怎么了?”迟昱没有好声的问道。

“回迟大人,小的想要帮迟大人把灶边的炭移开些,没拿稳,便把大人的衣衫烧了一个洞,”说完还小心翼翼的看了几眼迟昱。

迟昱看着后摆烧穿了的拳头大小的洞,有些无语的说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好好看着你的锅,”说完便转身往县衙走去了。

侯仲看着面若寒冰的迟昱也不敢说话,犹豫了一会,小声的说道,“大人需要更衣吗?草民小儿比大人略微小些,也有大些的衣裳,可能大人穿着会合身,若大人不嫌弃,草民这就去取。”

迟昱摇摇头,“不必,事物繁忙,一个小洞而已。”

另一边,那些官员家人看到自家老爷被品阶低的武卫押着,便说道,“一个小小衙役也翻了天,竟敢押着我家老爷,”纷纷招呼自家护卫去修理那些武卫,那些官员张口还没说话,冲过来的护院们便被武卫三下五除二的打倒在了地上。

一人理了理衣衫,略带些冷漠的说道,“请自重,眼下这位可是要犯,论品阶,这位可比不上我们兄弟二人,我们可是陛下亲兵,御龙军,一个小小县官也敢造次?”

那官员也有些震惊且害怕的跪在了地上,“大人恕罪,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大人有大量。”

另一个武卫冷哼一声,“别跟我们说这些有的没的,赶紧把欠酒楼掌柜的钱拿上,别耽搁我们的时间。”

那官员赶忙站起来跑进了屋里,武卫二人相看一眼便跟着跑了进去,看见那矮胖的官员跑进了一间屋子里便开始了翻箱倒柜,女子的妆奁都被翻到了桌面上,官员还在嘀咕着,“去哪儿了,怎么都不见了,我的银子呢?”

跟在后面走来的身着华丽服饰的妇人开口说道,“妆奁里的银子被妾身拿去置办衣裙了,官人是找了做什么啊?”

那妇人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身形高大,压迫感十足的两个衙役一样的人站在自家夫君身后,又看着自家夫君翻箱倒柜的找着银子,“若官人是欠着这二位小哥的钱,那改日从县衙里捯饬点银子出来不就好了,或者二位小哥,让我家官人给二位安排个好差事,那欠的钱便不还了可好,我家官人可是这同安县的钱幕呢,不管二位想去户籍还是水利……”

话还没说完,便被跑过来的官员一巴掌打倒在了地上,“让你胡说,让你胡说!”官员还想动手,却被一名武卫压制住了。

“竟不知大人竟是同安县的钱幕呢,如此便跟我们走吧,对了程哥,还麻烦你吧值钱的首饰器具之类带上,还得把掌柜的账给清了呢,”那衙役轻车熟路的把钱幕的手给反扣了起来,押着人便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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