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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白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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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点点头,迟珩便率先从楼梯爬了上去,男子捡起了掉在地窖里的一件灰扑扑的衣裳,如交错树枝扭曲般的双手根本使不上劲,爬上去的时候显得有些摇摇晃晃的。

正当他羞愧于自己笨拙的爬楼梯的时候,突然看见了一双白净修长的手指出现在了自己面前,“我拉你,”迟珩低沉的声音出现在了头顶,让他有些害怕又不知所措,却又放心的把手伸了过去,伸过去的时候看见自己被折断如断枝交叉在一起丑陋的手指,便想要缩回来,迟珩却抓住了他的手腕把他带了上来。

“走吧,”迟珩等他站稳以后,淡淡的说道。

男子有些笨拙的走着,出门的时候,看见了天上一汪圆圆的月,便停了下来,用手指了指天上,又指了指自己,“月?你叫月”迟珩停下来看到他的动作,迟疑的问道。

男子点点头,“迟珩,玉上横的珩,”迟珩依旧面色淡淡的说道。

迟珩一行人跟着月走了一刻钟,逐渐走出了村子,就连道路也没有了,几人走的有些艰难,迟珩顿了下脚步,点头示意戒备,随后又跟在了男子后面。

走了没多久,便听见了滴滴答答的水声,月从旁边摸索着碎石子,一颗又一颗的丢在了一个小水洼里,因为天上的月映在了水里,刚好盛满,小石子在水里激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很快便消散了,月影摇摇晃晃的仿佛被打乱了一般。

不一会便听见了细碎的声音从黑暗里传来,几人都打起精神聚精会神的看着,半刀出鞘。

“阿月哥,你来啦,”一个稚嫩又沙哑虚弱的声音从黑暗里传来,走到水洼处,几人便看见了一个半蹲着走路,勉强是个人形,却黑乎乎如同小兽的孩童正拖着一条腿走过来。

月呜呜啦啦的叫着,孩童抬头看见了几人便害怕的想要往后跑,却被一个士兵眼疾手快的拦了下来。

“跟个小麻袋一样,一点也不重,”士兵揪着男孩的衣服便提了过来。

“阿月?这是谁?”迟珩才问出口,才后知后觉这个月说不了话。

阿月焦急的摆手,又走向那个士兵,看见士兵手里拿着的刀又害怕的退了几步,“放开他吧,”迟珩说完,小男孩便挣脱了士兵的手艰难的跑向了阿月。

两人抱在一起,阿月安抚的摸了摸小男孩的后背,指了指迟珩他们,又指了指自己,摆摆手,又指了指自己的嘴,比划着,想让小男孩说什么。

小男孩点头,“阿月哥说你们是好人,能带我回家,我求求你们,救救我,阿月哥也是好人,跟他们不一样,你们别杀他。”

看见一直哭着说话,又一直磕头的小男孩和阿月,迟珩便问道,“我们可以救你,但你得说,他是谁,你又是谁,为什么在这儿,他们是谁?”

“他是阿月哥,我只记得我叫小草儿,今年五岁,家门口有两个石狮子,门上面有两个字,那天我奶娘带我去庙会买泥人,后来我就回不了家了,他们是坏人,说我记事了,没人要,送我去一个红洞,我哭,就打我,把我打睡着了,醒了来我就在这儿了,是这个阿月哥把我放在这儿的,看见两次月亮,第三次月亮出来的时候,阿月哥就会送吃的给我了,我在这儿睡觉,看见了好多个两只手的月亮,阿月哥就带你们来找我了,”男孩虽是哭着说的,却也条理清晰,石狮子,门匾,奶娘,想来是大户人家的孩子,被拐骗到此处的。

看了看天上的月,越来越偏移了,“元斤,你们三人,带他们去随队军医哪儿,”其他四人跟我上山,”迟珩吩咐道。

看见迟珩他们要走,阿月焦急的抓了抓迟珩的袖子,把他往另一边拖着去。

几人不明所以的跟了上去,走过小水洼,又走了一会,走到了一处黑乎乎的洞口,里面有风传来,伴随着阵阵令人作呕的味道,像是腐臭了许久的肉,还有老鼠的细密的咀嚼声。

迟珩自然知道这个味道,是人腐肉的味道,夏日两军交战过后的战场,清扫战场时便会闻到浓重的血腥味和腐烂的臭味,于是赶忙捡起了地上的树枝,用火折子点燃,浓重的腐臭在通风口传来,把几人熏得睁不开眼,低头看去,借着跳动的火光,天然的洞口,看见光芒惊慌失措的手臂长短的老鼠,吱吱的叫着往暗处躲去,迟珩把树枝往下放,看见了一具具白骨重重叠叠的堆在一起,最上面腐烂的尸身已经被老鼠啃咬得差不多了,几乎没有完整的肉,白骨上是被咬烂的夹杂着血肉看不出颜色的破旧衣衫,一具尸身堪堪只有头发连着骨头,看得很是骇人,一阵又一阵腐臭味扑面而来。

在场的人除了远远带着小草儿走开的阿月和面不改色的迟珩,其他人哇啦哇啦的吐着,吐完还抱紧双臂止不住的打着寒颤。

迟珩从怀里掏出瓷瓶,往嘴里送了一颗药丸,又给几人分了,“解尸毒的,好了,此处先记着,等山上的事处理完,去县衙找仵作来验明身份,按我刚才说的做,元斤,你们带他们回去。”

三人点头,迟珩便又仔细叮嘱了一番,看见元斤检查了小男孩的状况,“将军,腿折了,有些脓臭,走不了了,我背着他走了,”迟珩看见几人走了以后才往山上赶去。

“将军不怕那两人是骗子?元斤他们不安全?”一人有些担心的问道。

“不怕,这三个一等一的兵,那两个即使是伪装的,也是一个残废,一个瘸腿,要是打不过还怎么上阵杀敌?”迟珩说着,仔细的看着路上的枝叶,终于看见了一片闪着点点碎光的叶子,“跟着我,警戒四周。”

跟在后面的几人不在分神,手握着刀把,警惕了起来,时不时回头看着,不一会迟珩便停了下来,让几人躲在了路埂下面,藏好没一会便听到了两个脚步声小心翼翼的走过来。

迟珩等声音走近了,便用石子打了一下一人的肩膀,那人便咋咋呼呼的叫了起来,“诶诶诶,有人,有人,有人打我。”

“嘘嘘嘘,小点声,待会引人来了,”另一人在小声说着,迟珩无语的跳了下来,把两人吓了一跳,“将军,嘿,是将军。”

“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你二人都没回去复命?”

迟台走在前面,简短的把刚刚发生的事情阐述了一遍,迟珩听完没在说话,反而让大家加快脚步往山上赶去。

另一边

迟昱看见迟珩出发以后,随即往山上赶去,怕中途遇见捕兽夹之类,还让做过猎户的士兵小心翼翼的在前面排查着,密林之中,陌生的上山的路走的很是艰难,斥候在前面带着路,大家却也走的还算顺利,走过一段斜坡,稍微平坦些的地方大家仍不敢掉以轻心,时不时从草堆里窜出来的小兽,让大家心惊胆战的。

走了一个时辰,迟昱便看到远处似乎有点点火光,连成了一条线。

“将军,有人!举着火把的人!”斥候激动的跑了回来。

迟昱点点头,示意他继续带路,一群人便摸索着往火点走去,稍微有些距离的时候,便看到一条羊肠小道,路旁站着举着火把的人,道路上,两人为一组,一前一后的托举着箱子递给另一边的人,箱子看起来有些沉重,一言不发传递着箱子的人在火把的照耀下,似乎在举行某种神秘的仪式。

迟昱对着身边的人点头,指了指身后,竖起了三根手指,又指了指头上的人们,以及传递箱子的路径,那人立刻心领神会的带着一批人往另一边走去。

迟昱看走过去的队伍末尾隐藏于黑暗以后,举起手来,三根手指依次放下,林中“咻”的箭矢声此起彼伏,举火把的人痛呼出声,火把掉在了地上,“上!”看见蜿蜒小队乱了阵脚以后,迟昱下令冲了上去。

林中踩枝声此起彼伏,小道上的人四散的跑着,跑进山林的很快被抓住了,往两头跑的人在小道上推搡着,沉重的木箱被随意的丢在了一处,撞在石头上的木箱被撞开来,散落一地的,在火光下闪着光的,赫然便是银锭!

看见箱子里是银锭的抬箱人在逃跑中还不忘捡起一两个银锭揣在怀里,因为部分人被箭矢伤了腿或脚,跑的并不快,很快便被抓住,也有一两个侥幸逃脱的,藏匿在树林中。

“跟着他们,看他们往哪儿跑?”迟昱吩咐道,“大人,那边走水了!”迟昱顺着指着的方向看过去,发现抬箱人出来的方向火光冲天。

“你们过去灭火,我去看另一边,”迟昱说完便往抬箱人把箱子传过去的方向跑了过去,既然箱子里的是银锭,想必大鱼还没来得及跑。

迟昱才走近,便看到先他来的士兵倒了一地,火把被随意的扔在地上,看见迟昱,一个吐着血的士兵小声的说着,“……军,”说完又指向了一个方向。

迟昱看着他指的方向是一个隐蔽的河道,借着火光看见几个人影,等跑过去的时候除了虫鸣声和水流潺潺声再也看不见其他,迟昱不敢懈怠,在地上寻找着可能活下来的人,倒地上黑衣人远没有自己带来的士兵多,看来是一群训练有素的杀手,不过庆幸的是自己比较眼熟的那几个士兵都没有在这儿,可能追着那群人去了。

先前跟他说话的士兵早在跟他说完话以后便咽气了,看见赶过来支援的人,迟昱不禁疑惑,“不是让你去灭火吗?”

“回大人,将军把火灭了,抓了几个人,其他逃跑的人已经在追了,这件事还是需要您亲自过去看,”看见说话人脸上的惊吓,迟昱吩咐处理好找两队水性好的人,顺着河道去追,便往回走了。

等从一道石门进来以后,迟昱便感受到了炽热的气流,以及略微呛鼻的火炼味。

“大哥,你看这是什么?”迟珩说着便指向了一旁齐腰高的长台,台子上四处洒落的点滴闪着银光的形状各异的珠子,铸坯里还有未成型的银锭,迟昱惊讶的看着四周,码的整整齐齐的柴火,堆散在另一处的银矿,烧结炉里的火还在燃烧着,倒在一旁的银液,银液除渣的硝石,砷粉,若不是在书中看到过,恐怕迟昱只会觉得这铸银的地方只是普通的锻造地,足足三进房屋大小的山洞被开凿成私铸官银的地方。

“大哥,这银锭用的戳印铭文方法为前朝的冷打,陛下即位以后用的热打法,由于铭文样式并未改变,只是由厚边元宝变成了薄边元宝,看戳印和边缘便很容易区分出来,”迟珩拿来了制好的银锭递给了迟昱。

迟昱接了过来,“能用的上银锭的人能有多少,只不过怕他们铸好又剪碎了用,或者去换成银票,铜钱,这才难办,怪不得前几日在山陵,一个小城,就连包子也要比其他地方贵上许多。”

迟珩点头,“这些人狡猾得很,“这几个在山洞里被抓的人,要么天生聋哑,要么没有舌头,都不识字,也说不了话,被烧毁的是望山的前寨的一间屋子,离这儿很远,若不是跟着一个送硝石的人,很难找到这儿。”

“前寨可有什么特别之处?”迟昱问到。

“前寨有几个被抓来的女子,差点被烧死,被救了,现在迟台在哪儿,粮食倒是蛮多的,想来这银坊和山寨人不少,伙房便有两大间屋子,抓住的奴仆有二十多人,元斤他们在挨个问着。”

迟昱他们说着又往四处走着,烧结炉共十八个,燃着火使用的炉子十二个,两人惊讶于银炉的规模,此处三年前便有风声,看来是早有准备,七年前淮安府私铸官银一案被查以后便消停的一段时间,同样的铸造方法,看来这些人私铸官银的时间远比他们想象的更久一些。

江陵

伴随着大批粮食和重建灾区的银钱,还有迟鸢重伤未愈的消息,以及陛下钦定未来太子妃的小道消息。

几人看着煞有介事的负责重建的工部官员坐在一旁说着陛下当众许诺,县主无论作为江陵县主还是未来太子妃都有权利赏赐带她去剿匪的有功之人宅田的时候,座上几人除了迟靖泉忧愁和担心,其他人都是一脸惊讶。

“下官安鉴就先道喜了,国公大人不仅是我大周砥柱之流,二位小将军和县主更是出类拔萃之人,大周有您,幸之!”看着一脸真诚的安鉴,迟靖泉苦笑着点头。

“安大人此行重建,苏大人熟悉各处情况,如若安大人有什么不懂的,询问苏大人即可,”李述赶忙岔开话题,把苏溧青介绍给了安鉴。

两人也算是相熟,互相点头以后便一起走了出去。

迟靖泉坐在那儿心里七上八下的,他不知道自家女儿现在怎么想,他只是担心,陛下这一说,无疑把她往风口浪尖推,大周未立太子而先有太子妃,太子妃还是武将之女,天下人怎么看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今后鸢儿行事不能有任何差池,甚至于连自己喜欢的事情都做不了了,自己又该怎么做呢。

李述虽然听完安鉴说的,内心百感交集,心里也有一丝庆幸,看着迟靖泉默不作声的坐着,便想上前安慰,“如若二位殿下没什么吩咐的话,臣身体抱恙,便先告退了。”

李述二人有些不知所措,便想送迟靖泉回去,却被迟靖泉拒绝了,二人只得作罢。

长安

“师姐的意思是,陛下让齐济川自由出入了?”迟鸢在摆弄着送来的花,带着一丝疑惑问道。

王淑桦点点头,“是,听宫女说,除了军政要地后宫之外,其他地方都可以去,在宫里也算是限制了,吃穿用度与各殿下一样。”

迟鸢不在说话,慢慢的摩挲着花瓣,陛下还是同意了,养虎为患,陛下不可能不知,除非是拔了牙,剪了爪的虎,感觉到花瓣落了下去,迟鸢才把花插回花瓶。

“师姐,那三殿下现在在哪儿?”

“在工部,协助处理赈灾银两。”

迟鸢没在说话,去院外走走的时候,文妃娘娘,噢不,现在是文淑妃早就在外面等着她了,看见她出来,开心的走了过来。

“鸢儿,看看你外祖父给你准备了什么,”边说边把手里的东西晃了晃。

“啊?迟鸢见过淑妃娘娘,迟鸢并未有外祖父啊,”迟鸢有些奇怪的看着程书书。

程书书哎呦的叫了一声,“暄儿的外祖父不就是你的外祖父吗,他听说你生病了,想着你什么都不缺,现在忧心水患的地方没有粮食和银钱,让我把这个给你呢,”说着就把手里的一沓银票递给了迟鸢。

“迟鸢无功不受禄,还请娘娘返还给令尊,”迟鸢惊讶的看着这大手笔,又看着一脸无所谓的程书书,心里感叹道,有钱真好,很何况还是大周第一富商。

程书书知道迟鸢的忧虑,小声的对着迟鸢说,“鸢儿放心,我爹已经以你和暄儿的名义捐银百万两,用于重建江陵,陛下也知道,这些钱是给你买宅子给你答应的那个人的。”

迟鸢瞪大了双眼,百万两说捐就捐,她一份力未出,就得到了如此大的恩惠,有些错愕的看着程书书,“迟鸢,多谢娘娘,今日厚爱,迟鸢无以为报……”

“要不是你救了暄儿,我和他外祖父也早就随着他去了,已经报了,不用在意这些,我们家什么都没有,就是钱多,”程书书把迟鸢扶了起来,笑嘻嘻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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