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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无以为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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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鸢看着笑意吟吟的程书书,若不是声音沉稳,那温柔活泼的语气,以及几乎看不见的细纹,满头珠翠在她的笑脸下都黯然失色,“娘娘,您如此大恩,迟鸢无以为报,多谢娘娘厚爱,迟鸢薄福。”

程书书被迟鸢拒绝了几次也不生气,眼里一副我懂的样子,小声的说道,“我知道,鸢儿答应给那人赏赐宅子,听女官说,迟家倾尽半数家财去赈灾了,我一个深宫里的妇人,什么都不懂,就只有钱,更何况鸢儿你的外祖父他更有钱,别担心,这件事我告诉陛下了,陛下的意思是看鸢儿愿不愿意接受。”

迟鸢震惊的看着程书书,被程书书扶起来坐在凳子上以后,还没说什么,程书书就又说道,“鸢儿若是不想要这些银票,那我便让外祖父换成粮食,再去给你置办一套宅子。”

还没等迟鸢说话,程书书仿佛怕被拒绝一般,留下一些银票就快步走了,边走边说,“这些银票是给你置办衣裙的,就当外祖父送你的见面礼,我走了,宫里还有事!”

“娘娘!”迟鸢反应过来站起来准备追上去的时候,看见两个侍女拉着程书书就开始跑了起来,迟鸢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桌上留下来的“一些银票”,估摸着十多张银票,每张面额都是百两,甚至还有五百两的,都几千两银子了,谁家见面礼送这么多东西,也只有财大气粗的程家了。

“收起来吧,改日还给娘娘,”王淑桦在一边说道,眼里满是笑意,迟鸢自然看出来的她的打趣,装作漠不关心的收了起来,“诶,师妹,你就一点也不心动啊,这么多钱。”

迟鸢狡黠的看了一眼王淑桦,“你猜?”说完就走了,王淑桦在一边有些无奈的摇摇头,她呀,一点没变,像个小大人一样。

走出去好远,程书书才回头看,看见迟鸢没有追上来,才放下心来,“娘娘,您放心,县主没追上来,”秀兰气喘吁吁的说着,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家娘娘怕县主不接受那些银票,那有人会不爱钱的,所以当她把疑问说出来了时候,换来的众人的白眼。

“秀兰,有些话在我宫里可以说也可以问,出去了,当心你的舌头,”程书书说这话的时候,一贯的温柔语气变得冰冷了起来。

秀兰立马跪在了地上,“奴婢知错,还请娘娘责罚。”

“看来平日里是没规没矩惯了,那便罚你这个月的月例,”一旁的惠兰接过话头,也跪在了地上,“娘娘,秀兰是个没脑子的,罚她月例让她长长记性。”

程书书也不反驳,点头说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有人愿意把半数家财拿去救人,但有人愿意舍身救人不求回报吗?本宫只见过一个,那就是迟鸢,她迟鸢,本宫很喜欢,有些话能不能说,下次用脑子。”

“是,奴婢遵命,”几人看见走进内屋的程书书都松了口气,惠兰瞪了一眼秀兰,“说话用脑,”秀兰心虚的点点头,自从跟着淑妃娘娘以来,除了有次三皇子殿下跑出去落在池塘里,病了好几日,淑妃娘娘大发雷霆以外,从没见过如此生气,今日算是第二次了。

这边侍女的窃窃私语,那边佳山村同样忙的不可开交。

等清点好人数,查看了盘踞在密林中的绿林寨的规模,比随军而来的御龙军所说的平安县绿林寨规模更大,绿林山占据了半个山头才堪堪只有望山三分之一大小,其规模之大堪比北境幅员辽阔的村庄了,不过除了单一的围墙宅院外,还有几栋单独的宅院小楼,院里挖了池塘,然后又被填平了,整个绿林寨透露出些许怪异。

“问出来了吗?”迟昱看着挤成在一起的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子,有些奇怪。

“回将军,据那女子所说,她们是九江府辖元江县湖月楼的舞姬,昨夜乘坐画舫,下船的时候被蒙了眼睛,来到了这儿,原本是今夜送她们回去的,”元斤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可有说送她们来的人是谁?”

元斤摇摇头,一旁的元秦接着说,“有一人说,每两个月都会选一批人来,每次都是不同的人过来,她来了两次,才记得如此清楚,因为上个月有个女伴受了伤来不了,她顶替了过来,这个月她又被选上了才知道,送来了寨里,就是在这栋小楼里,别处都不能去,出去也有人跟着,送她们来的人叫十二娘,着火的时候她就不见了。”

“把那个女子叫来吧,元斤,你带着纸笔,女子所说每一句话都要记下来,”迟昱听到元秦的话,觉得这女子是个突破口便想问的清楚些。

被火熏得漆黑的屋里,迟昱一袭青衣坐在凳子上,屋外阳光透过烧坏的门窗打在了他的身上,清隽而又凌厉的脸隐没在黑暗里,熏黑了一半屋子和他的分界线一般,让人好奇而又畏惧。

“大人,人带到了,”元斤在门外说着。

“进来吧,”跟随元斤进来的女子,身形娇小,长着一张出众却又很容易让人忘记的脸,“你叫什么?”女子听着盛气凌人的声音,不敢抬头细看,想要跪下行礼,却被迟昱示意的元斤扶了起来。

“奴名玉琼,湖月楼的舞姬,”女子低头回答道。

“本官听说,你来过两次,那便把两次的情况说说看吧,十二娘的身份也说清楚,”迟昱说完示意元斤抬凳子给玉琼坐下。

“喏,奴第一次来的时候,只知道前一日十二娘告诉我们,贵客山中设宴,请湖月楼的舞姬们乘画舫到山中宅院,其他的并未告诉我们,玉琼的好友清瑶崴了脚,因为十二娘说无故不能缺席,我便顶替了她来,来的那日我们在元江乘坐画舫到了这儿,下船的时候,每个人都蒙了眼,我们也不敢问询,只当是贵客神秘不便透露身份,说是设宴,可坐在席上的并非是贵客,衣着举止与普通人无疑,甚至有些轻浮,”许是感觉到两人奇怪的目光,玉琼又着急的解释道,“奴并非看不起那些贵客的意思,只是席间贵客言语粗鄙,并不像在湖月楼见到的客人。”

“继续说吧,”迟昱坐在阴影里,面无表情的听着。

“是,按照惯例,富户人家请了我们去跳舞不会留我们过夜,一连等到后半夜十二娘都没出现,或许十二娘压根就没有上船,我们询问了管事的,他说我们明晚再走,今晚便留在此地,我们也不好说话,就留在了这儿,夜里席上的客人有两个偷偷潜入了我们的房间,大家惊醒以后,叫来了人,那管事的派人把两人拖走以后,就走了,那一夜大家都不敢睡觉,坐到了天明,第二日除了送饭的,我们没见到其他人,除了这栋小楼和院子,其他地方我们都不能出去,大家有些着急却又无可奈何,等到了半夜里,才来了人,又蒙眼把我们带了出去,等回到了湖月楼,那日去的姐妹便再也没见过,包括清瑶,我去问了十二娘,清瑶去哪儿了,她说是被相好的赎了身,可是我从未听清瑶说过哪里有什么相好的,我就当是清瑶骗了我,便再也没有过问过,十二娘是自我来湖月楼,她便一直在哪儿,算是我们的管事,因为她叫别人掌柜,我也是偶然间听到的。”

迟昱听完,觉得哪哪都不对劲,仔细想了一下,才有了思绪。

这寨里的人,假借设宴,让舞姬留在这儿,用舞姬的画舫把私银带出去,掩人耳目,可既然是请的舞姬,怎么又能让那么多人消失,除非这十二娘与铸造私银的人暗中勾结,以此谋财害命,那些个舞姬也是可怜人,唉,想到这儿迟昱暗叹了口气。

“元斤,送玉琼姑娘回去,对了玉琼姑娘,在这件事没有水落石出之前,可能你和你的同伴得在县衙待一段时间了,一是为了保护你们,二是方便官家传唤,”玉琼听完这话点点头,行了礼便跟在元斤后面走了出去。

迟昱等二人走了以后,才走出去,找到了正扒拉着一堆灰的迟珩,“这是什么?”

迟珩手里拿着树枝,在灰里扒拉着,不一会又有人抬了一盆灰过来,便要倒在地上,“别倒,可有找到什么?”那人摇摇头,迟珩便让他继续去找了。

“天明时,我在伙房的灶里看见了还在燃烧着的册子,想拿出来看看什么,却迟了些,让手下的人在灶里翻找的时候,有人找到了金色的印章模样,只有一个角,便想在找找看,”迟珩说着拿出来捻在手里已经粘在纸上的弯曲的纸灰,纸灰上金色的印纹清晰可见。

迟昱一看便知晓了,“龙泉印泥,只有龙泉印泥火烧以后印纹才会变成金色,而且印章脉络清晰,多派些人来找,恐怕这件事没这么简单。”

迟珩点头,他自然知道,龙泉印泥是御用印泥,价值万金,能用得起,买得到的自然不是一般人。

不一会便叫来了数人,围着灰盆在轻轻翻动着,直到把灶台里的灰都翻遍了,再也没找到缺失的印纹,迟珩有些焦急,怎么可能就一半,于是亲自去灶台里扒拉,看到扫的干干净净的灶台里面什么都没有了,有些气馁,便把头伸进了灶台,果真让他看到了沾在内壁上的印纹。

小心翼翼的伸手去沾下来的时候,衣袖和脸都被灶灰弄得脏兮兮的,一群人围着他也很紧张的看着。

迟珩把手上的纸灰印纹拿出来的时候,放在了一开始的手帕上,略微弯曲的边缘让他有些手抖,毕竟碎了可就看不清楚了。

等将印纹舒展开的时候,迟昱也凑了过来,“大哥,这印纹?”

迟昱点头,用仅两人听得见的声音说道,“庄耀宁印,”说完拿来了一个巴掌大小的锦盒把手帕放了进去。

元江

水路复杂,跟了一路的几人看着远处的光点忽隐忽现,便不停的划着船,不一会便看见了光点逐渐变大,甚至超他们移了过来,等两只船奋力往前靠近的时候,发现是花灯,在抬头,辽阔的河道里光点起起伏伏,在往前划了许久,来往船只更多了起来,再也找不到一开始的画舫了。

“走吧,回去吧,或许大人他们那儿有线索,别再此处浪费时间了,”剩下的人应和着,沉默的往回划着船。

江陵

越来越多从各处回来的百姓都聚在了满目疮痍的城里,看着从石缝,断壁残垣里长出来的杂草,倒塌的房屋,碎裂的石板,每一处场景都诉说着这座城曾遭受的苦难。

每个人脸上都是面黄肌瘦的,打了绺子的头发缠绕在一起,衣服看不清颜色,都是灰扑扑的,背上的包袱早已空瘪,鞋子上耷拉着的鞋底,露出来的是黑黄的脚趾,满是泥土,还有用布包着脚,用草绳栓了起来,一群又一群的从城门外走来,家境好些的人有家仆跟着,远远的打听了城里的情况便转身走了,等过了这时日再回来。

李皓再城外带着官兵组织百姓进城,去修葺好的江陵台,远远看到一片废墟的百姓,即使心凉了大半截,也想来看看,走近却发现已有人在这儿等着他们,每个进城门的百姓都得到了早已准备好了疫药,天气渐热,城中百姓也多了起来,才发了大水,百姓又是从各处回来,道观掌教特意让人在进城处备好疫药。

原本断瓦烂砖遍地的主道已经被清理出来了,进城的百姓看着疮痍的地方,心里还是有些唏嘘,当他们听见迟将军和两位皇子已经在打算给他们重建房屋的时候,心里又不免动容了起来,原先住在山上道观的百姓自然了解的多一些,很热络的带着风餐露宿的回乡百姓去江陵台,又孜孜不倦的说着他们离开后发生的事情。

听见县主炸坝,带领众人巡城,又在缺粮的时候孤身一人在大水退去的时候去长安求粮食,为了粮食剿匪受了重伤的时候,每个人都瞪大了双眼,满是不可思议,世间当有如此奇女子,又听见县主貌美异常,堪比月中仙的时候,听到的人更是难以置信,那便是下世救万民的仙子了。

也有人怀疑,说是为了沽名钓誉,此时就会有人反驳他,沽名钓誉差点把自己害死了,还沽名钓誉,况且说这话的又不是县主亲人,而是从长安来建房子的大人和官兵,那人便尴尬的走了开来,心中却仍是怀疑,怎么会有人会为了非亲非故的人做到这地步,又不是傻。

“是啊,她又不是傻,”迟靖泉看着从长安送来的粮食和各地商会募捐而来的银两,回答了一旁的商会代表成方的问题,“草民有一疑问,还请将军赐教,世人皆传,县主做了这么多,是为了什么?刚刚还有人跟草民玩笑话说,县主又不傻……”

看着成方的疑惑,迟靖泉摇摇头,“可能小女也是傻吧,为了什么,为了百姓和她自己的心里的道吧。”

成方不在说话,因为前几日在长安他见过迟鸢和三皇子,商会募捐也是三皇子的外祖父程简组织的,把各州府商会代表组织在一起设宴,大家看在程老的面子上或多或少也会捐一些,没想到来的除了程老,还有三皇子殿下和县主,一身浅蓝的病弱女子与气宇轩昂的三皇子站在一起气势也没落了下风,两人身份尊贵却没有怠慢傲视他们,往日里与各处官员打交道,明明每个人都想要钱财,却又装作不屑一顾的模样,言语间满是傲气,瞧不起他们经商的,端着架子为难他们。

而县主与三皇子殿下全然不同,言语里满是尊敬,起初大家只当他们是逢场作戏,毕竟有求于他们,可三皇子殿下和县主做的面面俱到,不仅来时给每个宴席上的人带了见面礼,还问了每个人的饮食习惯,赠的礼是根据各处商会的地方送的字画,请的是大周书圣颜卿亲题的字,拿到字画的时候,画了九江汇海图,当初仰慕一个画家的图,去求的时候,只得到了四个字,“附庸风雅,”让他对为官者无比憎恶。

如今县主一家与三皇子殿下却让他和商会友人对高位者改观了,所以各商会才会不遗余力的愿意奔走各处去筹集募捐。

“草民有些鲁莽,还望将军海涵,”成方才反应过来刚刚自己对迟靖泉说话的语气有些不对,眼下有些害怕的看着迟靖泉。

迟靖泉笑了笑,“无妨,还得谢谢你们,短短数日便筹集到这么多赈灾银两,其实我也不知道小女是为了什么,你们疑惑,我也疑惑,为万民,为苍生,为心中的道吧。”

成方看着迟靖泉,盛气凌人的将军在谈及女儿的时候眼里也满是欣慰,“草民也想为大周出一份力。”

“民之如此,国何不安?有劳你了,”迟靖泉拍了拍成方的肩膀,心里也有些激动,这几日看到的百姓们也一心为着大周努力,那守卫疆土的士兵做再多也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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