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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章七 怪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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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除夕那夜俩人玩儿了个痛快,关系也变得更加亲近些许。两个少年心性的人聚在一起,打闹自然不可少,但也没有忘记去做正事。

按照地图所指方向,无极树之西北五里,是秋神桑落的庄园,与春神桃迎院落比邻。长荧说这两人是无极树双生之子,自小青梅竹马亲密无间。

长荧的另外一簇火焰,也指向这片地方。

宣琼为了节省自己的法力,与长荧步行前往。

“等下。”宣琼略有所感地停下了脚步,唤出了扶摇剑鞘。

长荧适才在看地图,闻声转头,看着扶摇剑鞘:“你的剑鞘,怎么了?”

扶摇剑鞘,正不安分地震颤,似是害怕又似欣喜。仿佛一个虔诚的信徒即将拜见神明,临行前感到紧张喜悦与畏惧。

“它怂了,别理它。”宣琼多看了扶摇剑鞘两眼,虽然此时剑的本体不在,但他也能勉强感知到剑鞘的状态。

起码预示着,他们要去的地方,可能真的有扶摇剑。

长荧笑道:“剑随主人。”

宣琼反驳道:“剑鞘!”

长荧偏道:“剑鞘随主人。”

宣琼跳了过去,压着长荧让他直不起身:“哈,改天让你瞧瞧我到底怂不怂!”

长荧笑得有些难受,宣琼将人放开了,瞪了一眼扶摇剑鞘。

这个半分灵性都没有的壳子还在原地颤动。

宣琼把它收了起来,道:“走吧,进去看看。”

长荧颔首。

宣琼却是耳朵有些红。

这东西,抖什么,往日无论是剑还是剑鞘都没有这般状态。自扶摇剑问世以来,只有别的灵物见他畏惧不已。

当年明玉的青霜剑问世之时,明玉拿着青霜与宣琼的扶摇交锋,扶摇剑光一出,青霜便弃主人于不顾,熄了剑光如同一柄死物。

后来才知,青霜有灵,是在剑谷中由千万剑前辈集至纯之力祈祷而生。而扶摇是一柄杀戮剑,斩杀邪魔,嗜血成灵,自带罡烈杀气血气。青霜见扶摇,是对前辈产生敬畏,而刚刚降临的它,也没有能力承受扶摇的剑意。

无论人鬼神魔,都分为三六九等,万物有灵者,只要接触修行,便都是如此。

器灵分常、地、灵、天、玄、圣。圣阶只存在于远古四圣时代,暂且不提。器物有形者即为常,生活中处处皆是,不足为奇;修真者所御之物,若有妙用,便是地阶,如宣琼那枚储物扳指;有灵智,便为灵阶,明玉的青霜剑、白泽的紫电剑,此二者是灵级器物之中翘楚,凝成剑意堪比天阶。

至于天阶灵器,三界中拥有者寥寥,百年难遇。若是灵阶渡劫而来,至少需要千年的修行,且不说器灵休息之法本就曲折难行,光是修士一生光阴不过百余年,便足以抹去灵渡天的可能性。

玄武王承业将军的佩剑破晓几乎是天阶巅峰,他也是一柄杀戮剑,在玄铭飞升那日屠城十万人,疯狂吸收血杀气,险些突破玄级。

扶摇剑是天生天阶灵器,虽然在天阶里暂时排不上姓名,但因为主人出名,也算是天下皆知。他与破晓是“至交好友”,更与公渡影的紫宸是“师徒”,铁打的天阶关系户,根本不怕什么。

但此时能让扶摇剑鞘恐惧成这样的,至少是玄阶器物。现存的古书中提到过几句玄阶器物,但究竟是世人臆想杜撰,还是古人口口相传,这便无从考证了。

不知道会不会与宣琼记忆中寥寥几眼有关呢……

桑落的前厅,只简单陈列一张木桌,几把椅子。墙边左右各有花木,无人看顾,早就枯萎败死了,只剩一堆腐烂惨躯,萤虫藏于其间。

房屋无人打理,四处落灰,稍稍一阵风动,便几乎使人尘土满面。

长荧看着旧友的故居,内心有些波澜起伏。当年桑落在世时,是四季神中最受欢迎的。他的家中常有人来做客,炊烟悠悠十里不绝。本来生活美满幸福,却偏偏……

英年早逝,死法独特。

宣琼施了一个小清洁术,拉着长荧坐了下来。

“好了,长荧,那么,请问关于这位……”

“秋神桑落。”

“好,关于这位秋神,你了解多少呢?”

长荧道:“你不先找东西?”

宣琼道:“不急,我先了解一下八卦,其实上次那位鱼神我也挺好奇的。”

“我啊,想听听八卦。”宣琼支肘撑着下巴,眸子里尽是好奇。

身边呆着一个活体古董,他怎么能错过这种神界秘辛?还是那种旁人都不知道的东西。宣琼浅浅勾着唇,不动声色地观察长荧的神态。

倒也不完全是好奇,只是想通过长荧的一些叙述,去解答一下自己心中的疑惑。

要说好奇,倒也确实想知道长荧与他们是怎样相处的。

桃源很美,长荧良纯,桃源往日或许真的是外户不闭,路不拾遗,盗窃乱贼而不作。他们过着怡然自乐恬然自安的生活。

但是,怪,太奇怪了。

什么样的情况能让十五年间死去一百多个神?

“你之前说过,神的陨落,肉身散去化作一缕尘埃,是吗?”宣琼摸了摸下巴,

长荧点了点头:“怎么了?”

“没什么。”宣琼感觉自己似乎好像抓住了什么,但是目前那些东西依旧藏在迷雾之中,无法辨别,“你同我讲讲秋神吧。”

“桑落哥他……没什么特别的。”长荧轻声道,“我以前同他关系十分要好,但是后来他有些,疏远我。不过桃迎姐倒是很喜欢他,在他离开后,殉情陪了他。”

“殉情?他们是一对。”

“不是,但是,就,桃迎,喜欢他。”长荧摆摆手,解释道,“但是桑落喜欢别人,这样。”

“桑落喜欢谁?”

长荧却是沉默了半晌,最后摇摇头:“我不知道。”

宣琼沉思了一会儿,没想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于是又问:“秋神怎么死的?”

“啊,梦游,跳溟河溺死的。”

这种死法,倒是有些好笑了。醉酒捞月,倒是带有传奇色彩,为人称道。梦游溺毙,就只能令人唏嘘了。

不过沉睡中的秋神,能梦游这么远,避开断崖溪流,专门去跳溟河,也是够固执的。

“还有吗?”宣琼问。

长荧趴在桌子上,淡色眼眸在宣琼身上瞟了瞟:“不清楚了,桑落哥的许多事,都是我听来的。”

相处许久,二人不似最初的僵硬。少年人的友谊也就在几场打闹中建立起来,他们这般关系,应当也能称得上是朋友了吧?

长荧交的朋友并不多,桑落当年莫名不再理他这件事,让他感到十分受伤。宣琼会这样吗,如果同他做了朋友……

宣琼这样的人,和桃源里的人一点都不一样。

说不上来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桃源里人们安安稳稳做自己的事,对待长辈幼子爱护有加,但是感觉自己始终与他们有隔阂。

只有鲲神,会耐心的陪伴他,教导他,理解他。

鲲神去过人间,为他带来人间的书籍和好玩的东西。鲲神教桃源里的人识字,但是只有他听的最多,所以他懂得最多。

宣琼身上,有些地方同鲲神相似,让他觉得亲切。但是他身上又有些别的让他觉得非常舒服的感受,不只是亲切。

喜欢这种感觉,这就是人吗?突然很想去人间看看,那个地方的人,是不是都同宣琼一样,同鲲神讲的一样,是可爱的、坚强的……

宣琼一头柔顺的黑发,半扎着马尾,剩下的便倾洒而下。锋利的眉眼,尚带有一些少年气,眼角微微上挑,这样的眼睛,若是笑弯了,则足以勾的人心神荡漾,若是严肃着,仿若淬着寒光。

也许是因为年少,棱角柔和,不至于太过硬朗。再细一点的东西长荧来不及看,便宣琼发现了。

“小闪闪,看什么呢,盯我盯得这么出神。”宣琼向椅背上一靠,两手环胸,浅笑噙噙。

“看你。”长荧诚实道。

“那我怎样,长得不错吧。”虽是问句,但宣琼却说的极有自信。

毕竟从小到大,夸他一表人才面如冠玉的人不绝如缕。再加上自己年纪轻轻就已经结丹,在修道一路上天赋已超越常人,不少修士渴望同他结交。

长荧思索着,下巴压在胳膊上,金色的发丝卷曲着,懒懒搭在肩上。

这样安静看过去,阳光洒在他的身上,长荧仿佛在发光。

这头发是天生的,倒是,好看极了,容貌似乎并不输他。

“反正比我见过的哥哥姐姐要,好看。”长荧抬眸,看着宣琼道。

宣琼摸了摸鼻子掩饰自己方才涌上来的一丝不好意思:“你叫你那些哥哥姐姐那么顺口,你……”

叫我一声哥哥呗?这话宣琼却没能说出口。虽然他很希望自己拥有一个像长荧这般出挑的弟弟,懂事,又好看,长面子。但是他感觉有些奇怪,这话多多少少太过轻佻了,不对劲儿。

仅仅是这一点迟疑,还是被长荧捕捉到了:“我怎么?”

“没什么。”宣琼错开与对方对视的眼,轻咳一声,换了个说法,“想认你做弟弟。”

长荧直起身子,指着自己诧异道:“我?我年龄应当是比你大的……”

“我再过几日就十九了,离成年不过一年,我比你先成年,自然是我大。”宣琼满嘴歪理,说得煞有介事。

“我……”长荧想了想自己还有四五年才能成年,想要争辩些什么却并不占理,耳根子都憋红了。

最后羞怒地低了头:“反正我就是比你大,我都九十五了,要认也是该你认我做兄长。”

宣琼闻言,当即仰头笑了起来:“哈哈哈你大可不见得。”

长荧猛地站起身,脸红透了:“我就是大!”

宣琼上下打量长荧,眼神似有似无多瞟了几眼别的地方。

长荧被这随意的目光和这打趣的笑容气的羞愤更甚,推了椅子,低头硬声道:“我,我去看看有什么东西。”

反正就是要离开这个让他生气的地方。

宣琼定睛一看,笑声更大了——长荧走路不过脑子,同手同脚了。

长荧烦躁地“啊”了一阵,落荒而逃。

“喂喂!跑什么啊。”就这么大点地方,也不怕撞到什么摔了。

他好像无意之间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这位神仙小兄弟,不喜他人说他年纪小。

宣琼轻叹一声,无奈起身追了上去。

不认就算了,迟早有机会。

这么闹一出,宣琼想认弟弟的心更加坚定了。

*

不弦山下,绿意盎然,华阴如盖。

今年是个早春,万物发了疯一样的长,生机勃勃却并不只在好的一面展露。

那些暗处滋长的,也同样疯了一般涌向世间。

上次白泽玄铭同陆吾讲清楚了占卜一事,年后这些日子,他们就没几日闲下来的。

公渡影更是封山不弦东山两头跑,疲惫至极的时候,陆吾就会来强迫她调整状态,甚至有几次下了结界不让她出门。

直到公渡影答应她不再这般伤害自己,陆吾才解除了结界。

但公渡影每日都要来一次东山天池,明玉陪跟在她的身后,难得没有发问。

本来明玉应当回到西洲渡继续探查情报,顺便经营一下自己的秦楼楚馆。自己大师兄突然失踪,与他关系很大,于情于理他都应该留下来等大师兄回来。

前几天,不弦山被一阵妖雾笼罩,覆盖周围几座小山。妖雾中隐藏了一只两千年修为的大妖,带着一众小妖攻上他们宗门。

妖雾诡异,不少修士直接昏厥。

公渡影追着作恶遁逃的妖飞离此地近百里。明玉自己修为不过筑基,知道自己抵御不过,便跟着丹宸长老救治同门。

奇怪的是,雾气仅仅使人昏迷,那些受到攻击的同门,身上也只有无关痛痒的皮外伤,如同小猫小狗抓挠一般。

这只妖,莫不是闲疯了来搞恶作剧?

那也够可怕的,以一己之力令整个宗门的人昏迷,若真的存在歹意,灭门岂不是在一夜之间?

公渡影傍晚时分回到不弦山,愤怒至极,追责护山大阵为何失效,这才知道是负责检查的外门弟子偷懒,没有发现其中一个阵眼早已失灵。不弦山安稳百年,这些人安逸久了,便觉得不会有危险,就算有,师兄师姐们也一定能解决。

以往也有爬上山的小妖,直接被解决了去,没人在意护山大阵怎么拦不住。

公渡影没有抓到那只大妖,带着长老们重新设了护山大阵,甚至加了四重防御。

此后每隔几日,她都要带着人四处巡视,唯独在天池停留时日最长。

这日,公渡影令明玉带着聚灵珠来到天池。

聚灵珠,顾名思义可能不太准确,实际上这东西并不是聚集灵气的珠子,而是感受气息的珠子。

总有细微的妖气、魔气是在自己能力范围内感知不到的,聚灵珠便是一个放大仪,能帮助修士判断周围环境灵气的变化。

“申时了,走吧。”公渡影在天池走了几圈,明玉手中的珠子纹路依旧毫无波动。

明玉应了一声,正准备收了珠子。

“嗡——”

聚灵珠突然躁动了起来,珠子里变换着黑红两气,时而卷作一团,时而分开,你进我退,无比和谐。

明玉的青霜剑直接现形,被主人牢牢抓住,它不断嗡鸣,似是要冲破什么限制,躁动不已。

黑色,鬼气,红色,妖气。

天边缓缓飘来大片大片的乌云,猛烈的风吹得树木枝桠乱晃,像极了夜间鬼魅幽影。

明玉仰头看向天空,乌云中有一片明显颜色更为黑暗,形状更为厚重的云,刺目的闪电伴随闷雷声响,隐隐乍现于其中。

空气中弥散着焦糊的味道。

公渡影眯了眯眼,一抹审视与严肃挂在眼中。

“乖徒弟,你师兄可能真的遇到什么难缠的东西了……”公渡影轻声道。

好吧,就知道今天得发生点什么事,明玉自觉掏出一把伞,却被公渡影拦住了。

“不是下雨,有东西要渡劫。”

公渡影说的是“东西”,而非“人”,明玉看了看自己手中纠结不定的聚灵珠,皱着眉摸了摸它的表面。

“在这儿?”明玉愣住了,“这里灵气稀薄,选择在这里渡劫,岂不是很危险……”

渡劫时需要消耗大量法力,若灵气无法及时补充,很有可能承受不住天道惩戒,身死道陨。

公渡影望着平静的天池,道:“若是在天池之下那一方天地本就与天池连通,恐怕渡劫那位,凶多吉少。”

“那我们现在去哪儿?”明玉迟疑道。

“回家。”公渡影道。

公渡影指了指云层中央最为厚重的那一片云。

“雷劫云,镶有金边,你的聚灵珠探测不出来是鬼是妖,而且,”公渡影顿了一下,又指向方才二人身边被部分闪电击中的可怜的草木,“闪电所击之处,连在一起,构成了乾坤八卦阵,若吾没有猜错,天池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各有这样的雷劫云等着落下这样的阵。”

而他们此时正在天池正北方向的山麓上。

“雷劫中心,必然在天池,我们现在处在阵中,就一定会受到波及。”

“轰——”清亮透彻的雷声震得明玉面部表情都失控了一下。他啧了一声,揉了揉脸,复又看向了师尊。

“渡劫者非人非仙非妖非鬼,记载中,以乾坤八卦为阵,设四处阵眼,雷云镀金的,是借自然之力成器灵的东西要出世了。”

“砰——”再一声雷响,闪电照亮了这篇被黑云笼罩的大地。

“什么?”明玉疑惑地看着公渡影,“师尊,我有些不懂。”

公渡影沉默地看着明玉,目光中尽是无奈。

明玉立刻正色道:“我回去一定重新看《器典》,一定!”

公渡影道:“好歹你也是吾的亲传,就算天赋极佳,课业不上点心,怎教外门弟子信服?”

明玉不好意思地低了头。

“两年前,吾带你入剑谷试炼,你的青霜剑修了剑灵,你可记得当时的天象与阵象?”

明玉点点头:“记得,薄云紫电,剑灵出世,闪电戳了个莲形阵法,只是老天用力过猛,大地碎的不成样子,看不出形状,但是阵中是我的剑。”

“不错,器灵修令,剑灵出世,都是这般场景。当初青霜所经历的,便是小雷劫。与眼下这阵仗相比,不及现在的百分之一。”公渡影道。

“至少,是‘玄’以上的阶级了。”

作者有话要说:怎么办啊,爱惨了年下啊啊啊啊啊

收集到了一些有趣的评论:

A:啧啧啧,宣琼长荧开始不对劲了。

B:明玉属于那种一干正事就帅得不行不行的。

A:扶摇剑鞘:啊!让我回家!让我回家我要找妈妈!

B:好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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