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原来没有海啊。”纪昭觉得好丢脸，没见识的样子被姐姐看到了。
凌晓笑问：“想要看海？”
“想。”纪昭声音软塌塌的。
“等你支教结束，我带你去。”凌晓说，“你有时间的吧？”
“有！”纪昭眼里亮起光盖住了刚才的尴尬，说：“支教结束离开学还有一段时间，原本打算直接回学校的。”
凌晓犹豫了一下，再次发出邀请：“那等你结束，要不要来我这住一阵子。”
纪昭一时没接话。她跟凌晓其实刚认识，只不过有些投缘，考虑搬来凌晓家住一阵，自然会考虑到会不会过于靠近了，有些越过了两个人之间合适的距离。
凌晓见纪昭在考虑，便又说：“就当是让我尽一下地主之谊嘛，有朋友在这里，怎么可以让你住外边。而且我要带你出去玩，住我这里也方便些，对吧？”
凌晓的话都没有问题，纪昭听后也不再考虑，点了点头，赧然道：“那到时候就麻烦姐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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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午饭，凌晓带纪昭简单“游览”了一下这间房子，最后纪昭停在书房，请示过凌晓后，开始仔细观察书架上各种类别的书，最后挑了一本叶芝诗集开始一页一页地翻动。
凌晓看她看书看得认真，也就没有打扰她，坐在一旁看着她。凌晓看到纪昭的眼神是不断在变化的，好似是诗里的情绪也在影响她的情绪。
纪昭从文字中挣脱出来时，已经快要到了晚饭的时间，她看到书桌上放着的被自己吃掉大半的甜点和旁边的柠檬水，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冷落了书的主人一整个下午了。
姐姐去哪了？
纪昭轻轻将书放回去，蹑手蹑脚地走出书房，而后便看到凌晓正卧在沙发上，两手握着手机，好像在打游戏。
纪昭有些错愕。姐姐也会打游戏的吗？
凌晓给纪昭的感觉是很体贴很会照顾人，她以为这样一个人应该是很成熟的，至少不会是这样用慵懒的姿势躺着玩游戏的样子。
“姐姐？”纪昭走近后轻声说。
凌晓惊了一下，天色有些暗，她没开灯，没注意到纪昭已经从书房出来了。
“哦？终于想起我了？”凌晓看了眼时间，再看向纪昭时眼里噙着笑，不禁想揶揄。
惨了，姐姐真的在意我忽视她了。
纪昭顿时哑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凌晓的笑。
“好啦，”凌晓见纪昭不说话的样子，心里好笑，不再逗她，说：“晚饭想吃什么？”
“我不饿。”纪昭说。
吃完午饭没多久就在书房坐下了，一坐就是一下午，实在没有什么能量消耗。
“那，出去散散步？晚饭晚些再吃。”凌晓提议。
“好。”纪昭说。
“你怎么这么乖啊？”凌晓笑说。
“啊？我……”纪昭被凌晓的眼神烫了一下，撇开头没再说话，只是耳尖有一点点红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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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市夜市不怎么红火，两人走着走着就到了大学城。两个人并排走着，慢慢地走过了好多个大学的牌匾。
“快要毕业了吗？”凌晓问。
今晚有些阴天，月亮时隐时现，星星更看不见一颗。
“嗯，今年大四。”纪昭说。
“后面呢，工作还是考研啊？”
“不考了，毕业就转正。”
凌晓闻言，有些惊讶地看了纪昭一眼，说：“小朋友这么厉害呀。”
“那当然。”纪昭有些得意。
跟她一起实习的有十几个人，最后公司只留下了她。她的能力是其中一部分，而拥有其他这个年纪的人所没有的吃苦能力让她一直备受领导同事认同。
凌晓眼中的惊艳来得快去得也快，她自然而然地想到了自己，两年挂九科，没有实习，没有项目，和纪昭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纪昭没有注意到凌晓突然低落的情绪，问道：“猜猜我的专业？”
凌晓一怔，没有想太久，说：“文学类吧。”
“对，也不对。”纪昭笑说。
“嗯？”凌晓不解。
“我学的是社会工作，但是辅修汉语言。”纪昭脸上露出小骄傲。
“小朋友很棒。”凌晓真心说。
“姐姐呢，做什么工作呀？”
凌晓没说话。
没有人这样问过她。
很长一段时间里，她只跟两类人接触。一类是她在学校的同学舍友，他们都知道她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没有人会这样问她。另一类是宴会上的各方老板总裁，他们都知道她是凌斯年的女儿。没有人会这样问她。
也许她可以说，她是做销售的，一单几百万。她也可以说，她是总裁秘书，而且是大秘。
但是她说：
“我在上学，今年大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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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晓原本计划晚上多做点好吃的，然后劝纪昭留宿，第二天再跟她出去逛一逛。可是那句话说出去后，她好像没有什么力气了。她从没有准备把狼狈不堪的自己展示给任何人，而今天只是开了个头，就让她害怕地落荒而逃。
她又想到纪昭那时惊讶的眼神，如果将自己的不美好和盘托出，那眼神中应该不仅有惊讶了吧？至少还会有不屑，或多或少的蔑视。
她的假期结束后就会回学校，不在同一个城市的话她们应该联系会淡的，所以话说到这里就够了，后面那些事也没有必要跟纪昭坦白。在安市好好招待她，就当交个朋友吧。
而且我本来不就是打算，交个朋友吗？
凌晓无声笑笑。
虽然两个人加了微信，但是在之后的一个月里，纪昭一条消息都没有发来。凌晓很难不多想，但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无非就是想，纪昭觉得她其实年纪小，也不是那么值得深交的朋友，更不是姐姐。
凌晓一直待在安市，一来，回山城也见不到那个天天不着家忙到天南地北到处飞的老爸，二来，她也怕万一纪昭联系自己，自己要在。
纪昭没等到，宁欣倒是联系了她好多次。宁欣告诉凌晓，她在拂星（上文fosing）实习。凌晓闻言吃惊，拂星是业界数一数二的大公司，本科学历且资历平平的宁欣竟然能进拂星实习。
“你不会是出卖色、相上位的吧？你对得起你老婆吗？”凌晓的话就没有不带刺的。
“呸呸呸，你爸爸我靠的是实力，我可不想只被我老婆养着，”宁欣突然有变了语调，用一种极其娇柔的声音说：“虽然我老婆确实想养着我。”
凌晓看着眼前腻的不行的女人，和以前那个打死不谈恋爱的搞笑女根本联系不到一起。
爱会让人变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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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纪昭消息那天，已经是八月中旬。傍晚，凌晓看到备注“小朋友”亮起了红点，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姐姐，我在你家楼下，电梯需要电梯卡，我上不去。”
后面跟了一个可爱的小猫红脸表情包。
凌晓是从沙发上跳起来的，边开门边捏语音，结果发现自己竟然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又改打字说：
“我马上下去接你。”
电梯下行的时候，凌晓才发觉自己的样子看起来有些凌乱，头发毛毛躁躁，有几根是竖起来的，睡衣还开着三颗扣子。
看着电梯门反射的自己，凌晓看到自己的嘴脸快要扬到天上了。
怎么高兴成这样？
电梯门打开，凌晓正要冲出去，差点跟门口的女孩撞个满怀。
“纪昭。”电梯里，凌晓心里乱七八糟，最后只说出来这两个字。
“姐姐既然问了我小名，为什么一直不叫呢？”纪昭笑着说。
“呃，啊？”凌晓犹豫了一下，试探叫：“书书？”
“姐姐~”
出电梯，开门，进屋，凌晓的心一直跳的很快。
看样子，她们还是跟之前一样，可是，纪昭为什么这么久一条消息都不发呢？
想到这里，凌晓激动的心情又被拽了回来，肉眼可见的不如之前高兴。
纪昭一下扑到沙发上，没有发现凌晓的异常。
“吃晚饭了吗？”凌晓问。
“没有，姐姐呢？”纪昭坐好，仰头看着站在自己身前的凌晓。
“我也没吃。那……”凌晓话没说完，就被纪昭打断。
“我定了火烧云。”纪昭眨了眨眼，笑说：“这次我请。”
凌晓下意识想说不，说应该我请之类的话。看着纪昭笑得眼成了一弯月，比天上的那一轮更晃眼。
“好。那就出发，我开车。”
凌晓忍住了想捏一捏纪昭脸颊的冲动。她看着坐在面前纪昭，纪昭也在仰头看着她。不知为何心跳的飞快，自上而下的角度里眼前人可爱得有些过分。
最后凌晓伸出手，用指腹在纪昭的额头上轻轻点了一下，后知后觉地发现纪昭笑得像个傻子。
也更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也是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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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觉得火烧云这个名字怎么样？”纪昭似乎格外喜欢边吃边聊。
凌晓并不习惯这样子。之前的饭局上，吃饭和谈话有一种很强的割裂感，很多时候大家都是在谈话，就算不是在说的人，也会全神贯注地听，一顿饭下来，上的菜也只是尝了尝罢了。而跟朋友吃饭时，她向来一言不发，专心于食物。
不过纪昭喜欢，她就要适应。
“好好回答哦。”纪昭像是在给凌晓出题。
凌晓看向窗外，火红的云海有着强烈的视觉冲击，看得久了，让人有一种目眩的感觉。
“只听名字，很有生机，但是你看，”凌晓指了指窗外，日落西山，只剩半个身子可见，红云也慢慢黯淡，“薪火会燃尽，火光再亮眼，也给人一日不及一日，行至暮年的感觉。”
纪昭看着窗外，不说话，似乎在思索凌晓的话。
凌晓见她不回话，便低下头拨弄眼前切剩的最后一块牛排。
不说话，是对她的回答满意还是不满意啊。
“姐姐，你不介意的吧？”纪昭的声音突然响起。
“什么？”凌晓不解。
纪昭笑说：“我有时会突然问这种问题，说这种有些跳脱的话。”
“当然不会，”凌晓也笑了，“我也多少有些文人细胞在里面的，你别笑我幼稚就好。”
两个人相视一笑，碰了下杯。
“姐姐，怎么办。”纪昭抿唇，突然一副可怜的样子。
“怎么了？”凌晓吓了一跳。
“支教结束了，学校赶人，我无家可归了。”纪昭看起来更可怜了。
“那我帮你定酒店好了。”凌晓表情自然。
“啊？”纪昭呆住了。心头一拧，一股委屈的情绪涌了上来，她感觉她眼里一下子就湿润了。
“定海山路97号吧，文苑星墅，这家酒店评分不错。”看着纪昭可怜的样子，凌晓的笑再也忍不住飘上眉眼。
“姐姐！你！”纪昭反应过来凌晓在逗她，反倒更委屈了，偏过头不看凌晓。
凌晓看纪昭一脸的委屈，心里好笑又心疼，接着说：“好啦，不收你房费还不好嘛？”
纪昭不理。
“那，外加老板每天亲自下厨精致三餐？”
纪昭嘴角动了动，但还是没说话。
“外加免费的专属司机？”
“说定了，不准反悔！”纪昭突然看向凌晓，说道。
“好好好，不反悔。”凌晓笑说。
“那我明天就要看海。”
“好，那你今晚回你的专属酒店，洗个澡，睡到自然醒，然后享用完你的专属厨师为你做的专属早餐，然后你的专属司机随时待命，你一声令下，你们就出发去看海。怎么样，可以吗？”凌晓从来没想过她有一天会用这么宠溺的语气说话。
“喔，”纪昭的耳尖有一点点红，声音在此时也变得小了：
“好。”
作者有话要说：
纪昭：逗我很开心吗
凌晓：开心死了
纪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