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奖励吗？！我看你这是在发癫！”
系统再次被气炸，直接对着温酒破口大骂。
“你是不是嫌主角活得太长了？上次，就差那么一点，就那么一点点，风漠就真死了！你不是已经答应我会好好按照剧情发展来的吗？这怎么又拐到弯路上了呢？！”
“我有答应你吗？你幻想症发作了吧？而且，也没人规定答应了就不能反悔了吧？”温酒笑得无比坦然，“我就是想发疯，多有意思啊！你不觉得吗？”
系统气结，摊上这么个无耻又疯癫的宿主，此刻的它比温酒还想发疯！但是它不能，所以它就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主角身上了。
“多谢师尊，弟子领命。”
风漠含笑应声，话音一落，他便利落转身朝着拂春湖的方向离去，一丝犹豫都没有。
这一唱一和的，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什么师慈徒恭的温馨场面。
系统：“......”
行吧，你们开心快乐就行！不用管它！它很好！它没事！它会努力在心里替主角敲敲电子木鱼，祈祷主角命够硬。至于其他的，一切随缘。
三日后。
时值严冬，大雪一连飘了好几日，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七隐山风光秀丽，落了雪就更堪称绝迹。
融雪亭下，温酒裹着狐裘，懒散地斜倚在榻上。沈寒夜的丹炉被他拿来当作火炉，隔着几尺距离，烘得他整个人暖洋洋的，漂亮的桃花眼懒懒地赏着漫天雪景，以及，远处冰面上的那粒人影。
瓷白的手指把玩着几颗红色果子，他时不时地吃掉一颗，就在第三颗刚落入嘴里的时候，冰上的人影缓缓站了起来，颤颤巍巍的。
一步，两步，“咚”地倒地。
温酒神色淡淡，又捻了一颗红果放入嘴中，清香甘甜的味道在唇齿间扩散开来。
很快，侍从便跑了过来：“尊上，风师兄晕过去了，是否还要将他带过来？”
温酒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把人拖过来吧。”
不消片刻，一个“雪人”便被扔到了温酒脚下，烂泥一样，一动不动。
温酒端起桌上的热茶，随意一瞥直接泼在风漠头上。很快，随着一道深深的抽气声，风漠缓缓“活”了过来。
亭内被设了结界，里面热意融融的，风漠冰冷僵硬的四肢渐渐有了气力，待看清周围的环境后，他便努力撑着破败的身体爬了起来，朝着眼前的人恭敬行礼：“师尊，三日之期已到。”
他浑身湿漉漉的，化掉的雪水浸了满身，墨色的眼睛也水粼粼的，看起来乖觉异常，惹人可怜。
温酒无端想起了上辈子疗养院里的一只小黑狗。那是一只流浪狗，不知道是从哪个洞里误钻进来的。它浑身脏兮兮的，满是水迹，背上还秃了好几块儿，隐隐沁着血，看起来可怜至极。
于是，他主动朝它靠了过去。他给它洗澡，给它包扎伤口，给它喂食。它看起来真的很乖，他甚至想过用一份温城逼了他很久他都没签的文件来换它留下。
他笑着伸出了手想抚摸它，然后，它恶狠狠地咬了他......
上辈子的记忆有些模糊了，但有些事是不会变的，有些错，他更不会再犯第二次。
长睫微动，温酒的目光落到了掌心里最后一颗红果上，他微微用力，红色的汁液瞬间染了满手：“听说，玉泉峰上的冷泉水用来泡茶最为清醇......”
玉泉峰，七隐山界内最高的一座山，长年云雾缭绕，峰顶有一汪泉水，万年不绝，纯净清冽。此峰高耸入云，修为臻境者可踏云直上，其他人只能徒步而上。
风漠定定地看着温酒，苍白虚弱的脸上笑意盈盈：“师尊静待，弟子这便为师尊取来那冷泉水。”
温酒回以浅笑：“慢慢来，不必着急。”
翌日傍晚。
雪停了，人也蹒跚着回来了，珍贵的冷泉水堆了满满一大罐。
然后......
温酒：“这满山的枯叶飘来飘去，着实烦人。”
风漠：“弟子这就去清扫。”
温酒：“清落渊里的鸟兽有些吵闹。”
风漠：“弟子去处理。”
温酒：“枯蝶山上火螭兽巢旁的白离果好像熟了。”
风漠：“弟子为师尊采来。”
……
即使再佛系，系统也崩不住了：“宿主，咱就是说，咱要是真想杀了主角，能不能给他个痛快？你这不是折磨他，你这是在折磨我！”
温酒难得对系统安抚道：“稍安勿躁，我这么做自然有我的道理。”
已经对温酒失去信任的系统：“......又是什么谬论？”
温酒说得认真：“你们AI难道也不读书吗？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系统无语：“等等！你这‘大任’又是什么？让主角杀了你？”
温酒摊手：“不然呢？你看看他，又弱又废，哪里有个主角的样子？我要是指望他自己强大起来，黄花菜都凉了！我不得好好锻炼锻炼他？这第一步，自然是要强健体魄。”
系统：“......”
它看了看站起来足足高了温酒一个头，短短时间内经历无数痛苦折磨仍旧坚毅的主角，又瞟了瞟即使身在暖阁仍旧裹紧了厚厚狐裘的温酒。
系统：“嗯，挺好的，你高兴就行。”它真是疯了才会在这里听温酒胡扯！
——
黄昏时分，落霞漫天。
在暖阁里窝得浑身酸痛，温酒索性出门沿着山中小道随意漫步。七隐山的风景即使是冬日也令人沉醉，上辈子他少有这般闲适自得，他闭上眼肆意呼吸着清冽的空气，感觉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逛了许久，就在温酒准备打道回府时，不远处的林外小道上一个熟悉的人影正缓缓朝这边走来。
年轻俊美的少年提着满满一竹篮的白离果，看起来乖巧至极。
说实话，他一开始只是打算小小惩戒风漠几次，只是看着那张次次含笑的脸，他的兴致就完全收不住了，而风漠还真就毫无怨言地全都做到了。
看在那篮好吃的白离果上，温酒决定，明天就暂时放过风漠，后天继续。
只是温酒愿意放过风漠，别的人可不一定。
风漠看着拦在身前的几个人，语气冷淡：“请让一下。”
“呦！我当是谁这么不长眼挡路呢？原来是我们掌教仙尊的好徒弟啊！”徐清时双臂交叉，语气中满是讥讽。
风漠抬起郁色的眼，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随后转身另寻他路。
徐清时向来看不惯他，时不时就会故意寻衅滋事，这种毫无营养的讥讽之言听得多了，对他来说跟耳边刮过的风没什么区别。
对他而言，现在重要的是把手里这篮白离果送到温酒殿中。至于徐清时，他懒得在这里和他浪费时间。
“诶？怎么这么着急走啊？这是要去哪儿啊？该不会又是去找掌教仙尊领罚吧？哈哈哈哈哈！”
几个人将风漠团团围了起来，肆意嘲笑着，其中就数徐清时笑得最为张狂。近段时日风漠被温酒惩戒责罚的事传得整个七隐山人尽皆知，他看在眼里，更是笑在心里，现在终于能当面发泄出来了。
“谁让你当初竟然敢和我争夺掌门之徒的位置，现在报应来了吧！怎么样？被你那个废物师父惩罚得开心吗？小废物！”徐清时戏谑地戳着风漠的肩膀，末了，还狠狠推了风漠一把。
风漠跌倒在地，竹篮也被打翻，白离果滚得满地都是。
眼见风漠被人欺负辱骂，系统看不过去了：“宿主！你快帮帮他啊！这些人也太可恶了，竟然还推他！你看，他都流血了！”
温酒撑着脑袋，正看得入神：“不就推了一下吗？有那么娇气吗？他又不是竹子，一推就折。放心，死不了。”
系统惊叫：“可是那些人都拔剑了！宿主！你快点出手啊！”
温酒懒得理会系统，看起来不过就是点小恩小怨，那徐清时的法力也不过稀松平常，要是风漠连这种路人NPC都解决不了，那还是死了更好。
见温酒无动于衷，系统可真是急坏了：“你没听到别人都骂你们是‘废物师徒’吗？这你都不生气？难道你就不想教训一下那些人吗？”
“这有什么好生气的？”温酒不理解，“他被叫废物那不是实至名归吗？他那么弱又那么废，别人又没冤枉他。至于我嘛，我无所谓啊，废物就废物呗。”当个废物可比当个聪明人轻松。
系统：“......”它真的不能换个脑回路正常的宿主吗？！
看着辛苦一天好不容易在火螭兽口下抢来的成果付诸东流，墨色眼眸里风暴渐起。风漠站了起来，鲜血沿着手臂滴落在地，阴郁肃杀的目光冷冷射向徐清时：“把这些白离果捡起来。”
命令般的语气听得徐清时很是不爽，他冷笑着抬起下巴，挑衅似的将地上的果子一一踩碎：“怎么办？都碎了，捡不起来了，要不，你跪下求我，我就大发慈悲赏你几个？如何？”
“徐清时，”风漠幽幽地盯着他，黑墨般的眼睛里暴虐尽显，“有些后果你是承受不起的。”
徐清时只当他是无能狂怒，临走前还嚣张地放下狠话：“是吗？有本事你就来啊！我等着你，小废物！”
系统：“呜呜呜！这也太侮辱人了！我们主角怎么这么可怜呢？被宿主你欺负折磨也就算了，现在连个路人甲都能随随便便踩上一脚，天理何存呐！”
温酒被吵得脑仁发疼：“好了！别嚎了！你还真当他是朵柔弱的小白莲啊？”
系统哭唧唧：“不然呢？”
温酒嗤笑一声，饶有兴味地盯着风漠唇边的那抹笑。
小白莲？黑心莲还差不多。
“等着吧，今夜有好戏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