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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冒牌师尊非人哉 > 第9章 收服

第9章 收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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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眼角重重一跳,手一抖,生生克制住了掐他脖子的冲动。

见他一再拒绝,谢重珩也不好太过强求,只得将眼下的困境同他道来:缺钱,缺物资,缺可用之兵,缺忠心之人,唯一嫌多的是敌人。

南境贫瘠,生存不易,各大小势力对物资的争夺尤为激烈,其征伐之频繁、战斗之惨烈、手段之残酷,在整个往生域中都堪称极致,是最混乱野蛮的所在。

此处如今仍是延续古老的部落模式,分工合作,青壮年负责围猎、护卫,老弱妇孺负责采集、整理、保障生活物资供给。头目、首领们享有至高无上的地位和优先权,但要负责与旁的势力交易货物,定时按份例给部众发钱,也就是此地作为通用货币的一种晶石,称为玉钱。

南境不出产玉钱,全靠朱雀城主以货物向其余三城交换,再层层分发到下属各大小头目手中。交易双方的资质不对等,价格几乎全是对方说了算,无形中被侵夺了更多资源,加剧了贫穷。

至于物资,谢煜给他的乌金手环中虽有不少珍稀之物,却是留给他在龙渊时空逍遥的,除了灵药功法符咒等,在这个不属于人间的地方并没有太大用处。

何况接管了这么大个地盘、这么多的部众,纵然能派上用场,坐吃山空也顶不了太久。

“日常生活物资的事短时间内好办,幽影嗜肉,暂且按从前的日常围猎采集即可,以后再慢慢发展种养农耕;钱是个问题,但也不是全无办法。镇中有些不小的赌|场,都是前任镇主的心腹所开,届时寻个由头查抄了就是,也能顶一阵。”谢重珩倒了杯水,一边以灵力催热一边道。

“从前是所有收获之物全数上交,由各首领按身份等级分配。对于上级而言,下级幽影与奴隶牲|畜没太大分别。地位越高,所得越多,最底层、数量最庞大的幽影却往往饥寒交迫,为一口吃食自相残杀。”

“我打算借此机会改变天璇镇的分配方式,废除等级制度,借鉴大昭的一些模式和经验。以后物资仍是统一上交,但按各自的劳作给予贡献度,多劳多得,一切生活物资都用贡献度换。”

他在床沿坐下,将墨漆扶起一些,递过热水:“另外,需要设立代替玉钱的内部通用货币,将多数玉钱收归公库,以作对外交易之用。否则需求量太大,全靠跟其余势力交易得来,对方一向往死了压价,我们太亏太被动了。”

“现在有个难以解决的问题是,这些青壮年虽骁勇凶悍,又常年合作,但已经习惯了从前的散漫自由,不知道有多少能接受我的训练,成为一支合格的军|队。还有,军|队需要大量制式兵器,但目前这些幽影所用的,却尽是不知从哪来的东西,奇形怪状,五花八门。”

斩杀那异常高大的前镇主算是机缘巧合。那人身负谢氏功法,而他却是谢氏嫡系,知道如何化解,取了个巧;实则硬拼修为,胜负尚未可知。

这个时空如前镇主般的厉害角色不少,十二个峰主和四大城主甚至更难对付。将来要直接打通由南往东的路,直通往生域灵尘境入口,必然要拿下包括朱雀城和苍龙城在内的几乎半个往生域,一支所向披靡的军|队必不可少。

他要做的事,在往生域多少万年的历史中,堪称前无古人。

但他一向胆大包天,不仅敢想,更敢付诸行动,即使明知道这一步踏出,就如同启动了一个永恒的机关,一旦开始,就没有停下来的余地,要么彻底成功,要么彻底失败。

这次墨漆没拒绝,却也没伸手去接,而是懒洋洋地就着他的手喝完那杯水,方才拖声懒调地:“有道理。只是此处似乎不太适合农耕,这个容后再议。”

“你的第一个问题倒也不难解决,直接征召所有青壮年,尽量给他们灌输荣誉的观念,这种武力为尊的地方,被淘汰是件丢人的事,从中挑选合适者。再有不从,就直接镇|压。至于武器,后面再想办法。另外,”

他短暂地调息了片刻,继续道:“虽说幽影天性有狡诈不忠的一面,但初形成之时尚且懵懂单纯,若要打造真正属于你的心腹精锐,只能从这里入手。”

这点关键却是谢重珩没想到的,当下诚心实意道:“先生高才,在下年轻,阅历有限,思虑难免欠缺,日后还请多多指教。”

墨漆也不推辞,十分自大地承了他这声“高才”,散漫道:“进来之前我就说过,不妨指点你一二,虽然你现在也没叫过我一声师尊。带兵操练行军作战,我不如你;内里这些琐事,我就勉为其难,替你担了。”

他直视了青年那双因满含对未来的期盼而隐有热血燃烧的杏眼一会,意味不明地一笑。

我襄助于你,并非恩情。你过往六世的痛苦挣扎,都是因我而起。

最初单纯是好奇,灭族和护国之间,如果有重来的机会,你会如何选;后来是不甘,你们这种满心苍生大义之人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会生出私心,走上不一样的路。

若你将来得知所有真相,是恨不得一刀杀了我,还是秉承初心,依然想要将我拖出深渊?

六次轮回,他只是陪在旁边冷眼观望,任凭他自己抉择。从前的这个时候,他们应当还在隐藏行迹,按谢重珩最先计划的那样,潜行穿过西城百虎与南城朱雀。

但这次,他厌倦了重复不变的游戏,想放过他。

他要做两手准备,因此暗中加快了进程,招来南部朱雀城下属的势力,迫使谢重珩临时改变了计划,甚至不惜强行凝聚全往生域最特殊的某种鬼气怨念,开启超长蚀骨期,耗费大量修为,引起反噬,差点让体内的两股力量失去平衡而崩溃。

分工简单,实施起来却有难度。

因着新镇主上任的混乱期,本该发放的钱物已经拖欠了点时日,众幽影本就心有不满;又听闻要废止从前的制度,改变分配方式,彻底打乱了他们多少年来的习惯和认知。底层幽影们根本不信,明着不敢说什么,私下却暗流涌动,极度不安。尤其是有一定地位和权力的小头目。

进入往生域的凡人于幽影而言,就是供他们虐杀分享的血食。本就对两个血食居然统治一镇不是很服气,此番更是直接斩断了他们的利益,部分头目们开始暗中密谋,准备寻机会将二人做了。

往生域中背地里捅刀子使绊子的事绝不少,只要能承受失败的后果就行,公然反抗首领的事却很稀有。

二人毫无所觉,依然忙着商量往后如何治理天璇镇的事。

不久,下属来报,天璇镇边缘的黑风谷中似有巨兽出没。谢重珩点了十来个大小头目及其下属拢共数百人,亲自带队,同他们前往围猎。墨漆则留守镇主府,按计划准备查抄那些赌|场。

临出发前,想起他的病,谢重珩低声问他:“你的身体……”

墨漆没说话,只微微弯起唇角,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即使是正午,黑风谷中也比外面更阴森晦暗。阴风惨惨,两旁陡坡的铁灰色星铁精石间露出丛丛稀疏的野草灌木。鬼气怨念薄烟般在身边流转飘荡,像是无数伺机饮血嚼肉的恶鬼。

谢重珩手握碎空刀走在最前方,身形笔挺,步伐稳健。高统革靴的硬底踏着崎岖山道上尖锐凌乱的石块,摩擦出枯燥而沉闷的声音。十来个头目随在他身后,眼见行至山谷深处,互相递了个眼色,渐渐放慢了速度。

原本走在后面的众幽影则沉默地跟上去,形成了半包围之势。

头目们心知肚明,论修为,整个天璇镇没有人是这个当众斩杀了前镇主的青年的对手;但蝼蚁多了也能拖死猛兽,他再厉害,也难以孤身对付这么多人。

就在这时,青年突兀地做了个“停”的手势,施施然转身,刀锋般的目光在众头目身上划过一圈,忽然微笑道:“诸位,这是要准备动手了?”

有人忍不住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谢重珩有点无语。

这帮头目到现在都没发现,被选中随行的,全是密谋反对他最积极之人;既然用“巨兽”的借口将他诓进黑风谷,做戏却没做全套,一路行来,连只超过成年男子体型的野兽踪迹都没有。真当他是傻子么?

缺心眼到如此地步,死了也不能怨他。

不待头目们反应过来,他身形骤起扑出,掌中刀光乍现,贯注了修为的锋刃破开阴风鬼气横空而至,本就狭长的刀尖拖出一道流星般的残影,光华耀目,一闪即逝。

离他最近的两名头目躲避不及,随着消失的刀光晃了晃,其余头目已经厉声喝道:“一起上!”

数百幽影近乎本能地立时围攻上去,谢重珩却飞身掠上陡坡,掌中飞出一点什么。

山谷中腥风突起,天地都似乎在震荡的动静中,随着一声仿佛从地底深处传来的沉闷咆哮,一条青蟒虚影拔地而起,躯体在陡坡上盘成了一座小山包。

巨型蛇头遮住了一方天幕,嘶嘶吐着猩红信子,一双金色竖瞳在半空闪着森冷的光,漠然盯着这些不人不鬼的活物,却并未进攻。

眉目俊朗的青年在巨蟒虚影下长身玉立,眼见众幽影呆滞着惊惧不已,方才淡淡道:“我知你们并非真心服我,但今日我给你们一次选择的机会。此后愿意听我号令的,暂且留下;若仍不肯服的,我也不勉强,”掌中锋刃一指剩余的头目们,“除了这几个,就请即刻退出黑风谷,离开天璇镇。”

那蛇头从高达十余丈的半空缓缓垂下来,仿佛天塌下一角似的。站在如此巨物面前,再高大的人也彷如蝼蚁。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下,几乎没有谁敢试图去挑战哪怕一下,巨蟒虚影究竟能将他们如何。

事到如今,已经没什么需要考量的了。此人虽是他们一向视为弱小、食物的凡人,却是众目睽睽之下凭武力坐上的镇主之位,又显了这一手神通,数百幽影此时才心服口服,诚意下拜。

谢重珩领着人群两手空空回到镇中,墨漆却收获颇丰,抄出来不少玉钱物资。

他懒散地倚靠在书房中的软榻上,狭长狐狸眼斜斜飞过一道勾勾缠缠的眼风,偏偏还要问一句:“你不是外出围猎了吗?‘巨兽’呢?”

谢重珩道:“明知故问。”

那些幽影不服是真,却也是整个天璇镇中修为相对较高的部分主要战斗力,他也不能将所有人一杀了之。谢氏并不长于术法符咒,谢煜留在手环中的召唤符虽厉害,据说都是顶尖符咒师用真实存在的凶物魂魄炼制,但数量极其有限,且都是通过秘密渠道所得,用一个就少一个。

为了震慑诸人,他不得不动用了一个,肉疼得紧。

墨漆一笑,不逗他了:“那几个头目,你怎么处理的?”

青年一边拉开椅子,在书桌旁端肃落了座,一边道:“当场斩了,另外指派了几个幽影暂代。你若还能起床,就麻烦移驾过来,商量一下改制变革的细则和后续要做的事。”

彼时的谢重珩还没有意识到,往生域与末期的大昭王朝虽是两个不同的时空,连时间流逝都全然不同,却有个共同的弊病——处于上位者私心太盛,几乎无法忍受来自下层的任何约束,太容易受一己情绪思想左右,走上偏路。

他只是本能地认为,往生域的生存体系太过原始粗暴,若要长久割据一方,作为日后谢氏在此安身立命的基础,他需要改变现状,将大昭制度的一些可取之处引入其中,构建一个有序而严谨的新体系。

这并非他临时起意,而是决定以这里作为家族退路后的数年间,深思熟虑的结果。但这是颠覆了此处有史以来的传统法则的想法,天真到近乎荒唐。

他已经做好了被反驳、被嘲笑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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