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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销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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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重珩笑道:“听说大昭王朝六大族之一的万藏境顾氏掌史书笔墨及祭祀卜筮,又擅奇门遁甲之术,能观星轨、知运势,向来有窥天命之说。在下愚钝,竟不知先生原也有这般神鬼莫测之能。”

虽明知此人是在随口打发他,但几年相处下来,他也渐渐觉出了墨漆有时说话不着调,终归不至于在正事上坑他。一个既然问了,一个也答了,就从了他的指点也并无不可。

念及初见时他曾打定主意,日后此人无论说什么,都绝不可信,以免被其所卖,一路行来,却多仰仗其扶持,不免令他感叹世事之难料,人生之无常。

那个山洞,就是在小山包快要平得差不多时显露出来的。大约是因年深日久,入口整体被崩落的土石所湮没,多年来才一直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往生域中没有地方志或者什么史册可翻阅,幽影们也早已不知几度死去又成型,谢重珩问了一圈,竟没有一个人知道这山洞究竟通往何处,又是何时何人所建,做什么用的。

探子带回了几盏油灯,他仔细看了许久,心里一时惊骇莫名。

入夜不久,其中一盏放在了墨漆面前。

虽已干涸多年,仍能看出残留的痕迹中,隐隐透着些清淡的蓝色,仿似有几丝若有若无的白烟缭绕其间,不难想见当初浮云碧海般如仙境如梦幻的光景。

谢重珩简单将情况讲了,疑惑不已:“我看着像海神露灯,你怎么看?”

墨漆拿在手里随意看了看,漫不经心地道:“那玩意儿不该是大昭帝王专用吗?我也没见过,说不好。”

青年叹了口气:“我说的不是帝宫里的,而是传说中的,真正的海神露灯。”

大昭有不少传说。其中有个广为流传的说法是,自灵尘境或碧血境出发,渡过星峡海,在海的尽头世代生活着海妖一族。其族人首鱼身,形容可怖,残暴难以接近,但若取其血肉熬成油脂,则是大昭万金难求、即使是高门世家也难得一见的海神露,为灯则长久不灭,为膏敷面涂身则肌肤润泽柔嫩,如玉隐隐生辉。

谢重珩的记忆中,因着原身的姑母入宫为妃,幼时出入宫禁,曾在帝宫中见过海神露灯。但同时,他自幼接触过不少极其隐秘的古籍,却知晓那根本就是大昭民间以讹传讹。

龙渊时空是凡人时空,虽有不少据说是凡人与洪荒神界种群的半血之后,类似六族中的碧血宁氏、霜华宫氏、倾魂白氏、万藏顾氏,子弟皆身负先祖的强大血脉,灵力强悍,但真正能称得上妖的生灵却多少年都不会出现一次,又怎么会有整整一族的海妖。

若干年前,年幼的谢重珩某次入宫,昭明帝服完丹药,正飘飘然恍惚如仙时,曾命他诵读一本历代帝王秘藏的孤本。内中有一段类似的记载,却不是海妖,而是海魔。

“浮空明境……最北有琉璃幻海,中有海魔,人身鱼尾,美姿容,声如金玉,常化幻境,浮沉而歌。若为所惑而狎之,则魂为之食,血为之尽……凝泪为珠,吸人精血,剔骨为柴,可举烈焰,炼神兵;其脂透蓝,灵雾氤氲,若海上映浮云。以为灯,万年不灭,号为长明。”

谢重珩隐去前情,只说自己曾于某册典籍上见过这段。

墨漆没说话,狭长狐狸眼中碧色瞳仁隐隐闪着冷光,似笑非笑地看了他片刻,慢悠悠地问:“这典籍是何人所著?又成于何时?”

谢重珩不知他问这个做什么,想了想,还是决定说实话,毕竟以他的见识,著书之人都从未有任何生平可考:“是一卷很有年头的孤本,似乎叫《幽冥游梦记》,具体成书时间已不可知,但必定远远早于大昭,只因全书以天外陨铁炼刻而成,才不至于在漫长的岁月辗转中磨损、散轶。落款是孽余生。”

“孽余生。”墨漆目光重新转回桌上那个雕刻到一半的枯骨头颅,声调放得异常缓慢,将这个一听就是化名的名字一点点在齿间撕咬了一回,方才抬起眼睫看向对面的人,道,“你是想说,浮空明境之物怎么会出现在往生域这种鬼地方?”

青年坐姿端正,腰背挺直,剑眉微微拧起,嗓音充满了疑惑:“不止这个。这也印证了传说中有神明生活的永生之地浮空明境也许果然曾经存在过。再者,浮空明境和往生域究竟有什么关联?”

素衫雪发的男人懒散地往桌上一靠,单手支起下颌,嗤笑道:“既名为《幽冥游梦记》,又怎能得知浮空明境这种传说中人人梦寐以求的神仙境地之事?也许只是一本不知哪个疯癫之人随手写的民间志怪话本,怪诞悖乱,荒谬妄言,也值当你这么上心。你若好这口,等你我都得了闲,我化它十个八个名,写上三五十册,你慢慢看。眼下不如想点实际的,比如洞里到底有什么。”

单凭想象,里面可能什么都有,也可能什么都没有。但疑似传说中的海神露灯出现在这个鬼域,本就是件可疑的事。

看看时辰已晚,谢重珩起身道别。他既已决定尽快寻个时间亲自下去查探一回,便想着这两天抓紧养好精神。

不知为什么,今晚莫名地总有些眩晕感,还似乎越来越乏力,像是熬了几天没睡觉似的。

他忍着打呵欠的冲动要走,墨漆却叫住了他,将他下午给的两个红果子拿出来摆在桌上,看了一会,意味不明地弯起唇角:“你知道这叫什么果吗?”

这个问题他下午也问过,见他现在这个样子,谢重珩心里顿然生出些不妙的预感,全身皮肤都似乎瞬间战栗起来,硬着头皮道:“我不太认识,这难道不是以前我那包种子里的?”

墨漆收了笑容,声嗓却更温柔:“当然不是。这是往生域中之物,名为销魂。幽影们无魂可销,吃了不会有任何问题。但若是有魂魄的生灵,尤其是天生有七情六谷欠的凡人吃了,”微微一顿,接着道,“却会在入睡之后陷入绵长的……美梦里。”

他将美梦二字咬得重了些,碧色瞳仁中浮出些暧昧的神色,是个男人都知道什么意思。

“你也真敢吃,还吃了两个。”

仿佛一道天雷劈下,谢重珩已经傻了。

哪怕这辈子作为那位祖宗活着,比短命鬼谢七活得久些,活到了二十多岁,因着肩上担了阖族上万条性命,这些年苦心孤诣,奔劳拼杀,连暂且歇一歇的工夫都没有,他从未将心思放在这些事上过,甚至两辈子都算上,也几乎不曾有过什么想法。

纵然曾经对师尊凤曦生了些懵懂的心思,也仅仅是希望神明有一天能真正将他稍稍看在眼中而已。

谁知道一时不慎,吃了不该吃的东西,要长久沉沦在春|梦中,还被合作数年的盟友当面将如此私密的事点出来,纵然只是很隐晦的提醒,也并无任何讽笑之意,对于在某些事情上堪称单纯青涩的人而言,简直是脸面扫地。

身上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也不知是太冷还是太热,谢重珩只觉全身的血液都尽数涌上了头颈,明明脸颊仿似被火焰灼烤般火辣,身体却像是浸在冰水中。

瞧着一抹绯色从他英俊的面容飞速蔓延开来,连脖颈和耳朵都泛出了粉意,云霞般夺目,知道他眼下羞恼不已,墨漆难得正经了一回,柔声宽慰:“这也没什么,你是个正常的男人,做做梦而已,有什么要紧?”

青年仓皇地看过去一眼,又瞬间移开了目光,不敢看他,喉咙发紧,张了几次嘴,才勉强挤出一句蚊蚋般微弱的声音:“有什么办法……能化解吗?”

墨漆再度弯起唇角,又温柔又妖孽地笑了,散漫道:“也不是完全没有,除非我与你共眠,一同入梦。但我怕你不……”

“愿意”二字尚未出口,谢重珩已经反应过来被他捉弄了,气得头顶冒烟,方才未能言说的难堪瞬间尽数化成了怒火,勉强忍着没有当场发作,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

待他洗沐完毕,冷静下来,又觉墨漆总归在这些事情上还算正经,从未同他开过这般不着调的玩笑,今次应该不至于完全是诓他。但即使这见鬼的销魂果确有其效,即使化解之法确如所言,他也不打算再纠结于此。

无非一场梦而已,正常男人都会经历,偶尔丢一些面子,又死不了人。

身上莫名疲乏得很,他几乎是刚沾枕头就睡熟了。

房门无声地开了又阖上。没什么光线的房间里,素衫皓发的身影立在床前看了他一小会儿,碧色眼瞳中有些许复杂。

彻底解决这场事,需要将他的神识与谢重珩的融合在一起。这小傻子梦里共赴巫山之人,是心中妄念在销魂果强行催化下投映出的具象,但因了他的参与,这个具象却是由他的神识与他的妄念共同组成,算是他的化身。

虽说他的计划中,早有打算会经历这么一遭,但真正面对时,即使活了不知多少年,面皮厚实如他,也未免感觉怪异。

须臾,墨漆慢慢躺下,将青年仅着寝衣的精实躯体拢在心口,伸出一根细白手指,点在了他额间,运转妖力,收束、护持着他的魂魄,侵入了他的梦境。

销魂果的作用不止于此,他只不过说了其中最轻微的一点而已。

往生域中,凡人不仅是幽影们所疯抢的美味,连有些开了灵智的草木也深受吸引。销魂树只在南境朱雀城下属地界出产,地面上不知究竟有多少,实则究其深埋于地底的根源,却全是一株所出,是真正的妖树。

此树以其果实为诱饵,真正有生机有魂魄的生灵误食销魂果,会在梦境中越陷越深,被吸走所有精力魂魄,供养本体。

销魂树存在于此已经不知多少年,本是往生域最早的居住者所遗留,因其开了灵智,对南境的某些物品很是感兴趣,便被原先的主人植在此处。

那些真正的原住民集体灭亡后,它日渐壮大,便循着本能将那些物品封印起来,据为己有。但这些东西却正好是他们将来炼石为器所必须的。

山洞和海神露灯虽已被发现,但真正的宝物却被掩在封印之下。妖树不除,纵然是墨漆亲临,也发现不了任何问题,更遑论得到那些物事;若要将之除掉,却必须以生灵为饵。

谢重珩对那些优质的兵器原料念念不忘,实则这也是他计划的一部分。当初强行凝聚此境原住民的鬼气怨念,开启十年蚀骨期,迫使二人从天璇开始发展,到吞并开阳,一半原因正是出于这方面的考虑。

他本也打算待日后拿下南境至少两峰,有把握与朱雀城主对抗之时寻个机会,诓人吃几口销魂果,哪知世事难料,这小傻子今次误打误撞,竟一连吃了两个,逼得他不得不提前动手。

谢重珩却并不知道他的魂魄中正在融入不属于他的神识和力量,也不知道它们将伺机操控他的一举一动,更不知道他梦中所经历的一切,都有另一个人的窥视和参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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