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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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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始终觉得这一族应该还存在于世间,并非像你所说,早已绝迹,逆转天道再现世间,将带来不祥。”谢重珩旁敲侧击,第三次提到这个问题。

墨漆仍在不慌不忙雕他的枯骨,闻言头也不抬:“你该在梦里抓紧时间好好摸个够,或者至少请教一下仙家名号,洞府在何处,是公还是母。”

像是知道对方还想说什么,他终于斜斜飞过去一眼,慢吞吞道:“宋峰主,你若实在有闲,不妨带人去将另外两个峰主收了。”

短短数日,句芒地界上如今破天荒地出现了三个峰主:谢重珩控制了句芒峰与开阳三镇;当时逃出战场的副峰主联手玉衡、天玑;随前任峰主出行的清瘦谋士联合以峰主身份示人的替身杀了真正的峰主,号令剩下的天权、天枢。

按往生域的惯例,亲手杀了前任峰主的谋士和替身才是名正言顺的继任者,但他们没有拿下句芒峰;谢重珩倒是占据了句芒,却没能亲手杀了前任峰主;副峰主两不沾边,却觉得前二者都得位不正,自己并不比他们差,正该由副转正。

三方谁也不服谁,僵持不下。另外两支人马经过一段时日的讨价还价后似乎终于达成了一致,合兵一处,准备以四镇之力先对付谢重珩。

谢重珩也懒得理会,只抓紧时间与墨漆一道将句芒整理完毕。

待伤好得差不多了,时机成熟,他亲自带了狰营和破敌司的部分精锐,驭着战兽突袭对方大营,斩杀主帐诸首领。当初叛出天璇的蒙获被玉衡的幽影擒住,新峰主亲手将其枭首示众。

至此,整个句芒峰及其下属七镇尽皆被收服。

突然增加的地盘和人员都比之前翻了一倍不止,需要规划、调整的太多,就连军营的分布都得结合日后的扩展方向重新设计。谢重珩忙得几乎要飞起,恨不能逮着历法司将每日多弄出十二个时辰。

然而这都不是最令人头疼的。亟待解决的,还有空战部|队和兵器的问题。

句芒作为十二峰中最贫穷落后的一峰,没有任何可以用于空中作战的猛禽飞兽,仅有的几头飞熊翼虎还是当成坐骑养的,除了在小范围内拉出去显摆,根本没有多少实际作用。

往日的蚀骨期一般只有两年,这次长到超乎寻常的十年,导致各方势力蛰伏已久,物资消耗巨大。储备不足的,内部究竟会惨烈到什么地步,根本无法想象。

黑雨结束后全域重新开放,会有一个相当混乱、残酷的厮杀阶段。若是没有空战部|队,日后对上别的大型势力,就只有被碾压、围|剿的份。

这里的兵器质量也没法跟其他峰比。纵然形制经过调整和统一,但原料本身的差距不容忽视。他们发现了数量极其庞大的优质材料星铁精石和可作燃料熔炼岩石的海魔泪,但,既没有办法点燃燃料,更没有相匹配的炼器炉和熔炼技术。

这两点不解决,莫说将来拯救谢氏阖族上万人,就连自保都是问题。

呆在往生域已经有些年头。虽说这里的时间流逝与大昭不同,外界一月,此处一年,但如今的大昭王朝腐朽衰败,风云暗涌,谁也说不好什么时候就会爆发难以想象的变故。

谢重珩进来的时候是昭明帝嘉平六十五年,族谱记载中爆发尾鬼之战是嘉平八十五年,他还有最多一百五十年的时间在这里经营,剩下的时间则要返回大昭,打通灵尘入口至永安的通道。但,若能提前完成任务,卸下重担,就能少一些不确定,早一些安心。

纵然大多数时间他并不去想这种容易令人情绪不稳甚至崩溃的事,只坚定地推进预定的计划,但午夜梦回时偶尔难免将念头转到此处,就再也难以入眠。

他忧虑不已,又无可言说。

相比之下,墨漆依然悠闲如故,从容推进一应举措,万千头绪在他手上就如孩童的玩意儿,数以十万计的幽影像是全然按照他的意愿行事。新制、律令、学堂、坊肆、农耕种养、手艺工匠、药行医馆……运转得有条不紊。

处理如此之众的杂事之余,他竟仍有不少时间慢慢雕他的枯骨。

谢重珩听说,羡慕之余,不免嫉妒。他都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睡过一个完整的觉了。

如今二人名义上占据了句芒峰,实则仍是住在开阳,墨漆似乎全然没有要按惯例搬家的打算。谢重珩曾好奇问他为什么,他只拖声懒调地回了句:“现在搬上去了,日后说不定还要搬下来,麻烦。宋营长,我劝你也别费这个劲。”

“宋营长”听得莫名其妙,只当他是打算拿下了更好的地方再搬,又没有时间多问,过后忙起来,便将这点疑问抛到了天外。

长期留守开阳的只有墨漆。谢重珩奔波于各个军营之间,来去如风,几乎连喘口气的工夫都没有。

直到觉得可以稍稍缓过一口气,卸了甲胄,正打算回开阳镇主府看看时,像是掐准了时机,墨漆遣了幽影,邀他回去小聚一下。

一进门,就见一架完整的鲜红人骨吊在房中,彷如刚刚从血池里捞出来似的,细看时才发现,那枯骨从头到脚每一块骨骼上都刻满了细细密密的图案。

那红色极艳,像是活了一般,要挣扎着从枯骨上爬下来,说不出的妖异诡谲。阴风一吹,人骨晃晃荡荡地摩擦出细密“咯啦”声,有如风铃,配着两个黑洞洞的眼眶直勾勾对着房门,简直令人魂都要从顶门飞出去。

哪怕谢重珩战场厮杀多年,淬炼出一身罡烈杀气,并不惧怕,每次瞧见时也难免头皮发麻,实在不知此人究竟什么恶趣味,便避过了目光,只看墨漆,笑道:“先生召我来,有什么指教?”

许久未见,墨漆面色极是苍白,竟像是那枯骨将他的血都吸走了般。

正是夜晚,素衫皓发的男人守着一盏烛火,单手支着头,碧色狐狸眼微微眯起,慵懒的姿态,拖着嗓音问:“你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见桌上摆了几个菜,竟还有两壶句芒范围内极其稀有的酒,谢重珩略略一怔后笑了起来,实话实说:“我当然记得,但我没想到你居然也会记得。”

上一次他们并没有真正一起庆贺,这一次相邀共聚的人却换成了墨漆。

今日是他们在往生域度过的第十个岁暮之日,是他们一起进入此境并肩作战整十年。

也是他们认识整十年。

往生历的十年,于龙渊时空的大昭王朝不过十个月,一年而已;然而他们身在此间,却是十年风雨,十年生死。

当年初见,他对此人诸多怀疑,诸多埋怨,后来相处时,也有隔阂,也有分歧。一路跌跌撞撞至今,纵然他还是看不透墨漆,甚至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陪在自己身边倾力相助,但于他而言,这已经是个值当他冲杀于前,将后背全然交付的人。

无论对方如何看他,这一点不会变。

哪怕大昭人生命以二三百年计,真正过起来,仍然显得太过短暂。一生中若是能遇见一个可以毫无保留地信任的同伴,实在是件足够令人感激上天眷顾的事。

酒过三巡,两人已经一人勾着一个酒壶并排躺到了屋顶上,裹挟在阴风鬼气之中,正对着往生域中心、传说神明居所无尽山的方向。

往生域中有昼夜之分,却无日月星辰。一到晚上,若没有灯烛,就只剩一片漆黑。夜色如墨,映着脚下微弱的光芒,只能看见身边人隐约的轮廓和眼中的光芒。

谢重珩多年不沾酒,记忆中,上一次还是在永安,他穿过来之前。贫瘠之地的酒是烈酒,呛辣劲足。半壶下去,他的眼神仿佛还很清明,人却已经很有些朦胧酒意。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往事,就听墨漆问他:“那时你孤身毒杀前句芒峰主,若我选择的狰十九有任何问题,若有任何一步出了差错,你根本没有半分逃离的机会。你就没有怀疑过我也许会趁机做什么手脚?”

青年扭头看过去,杏眼落着一点星芒,明净清澈,不沾尘埃风霜:“以前我或许对你有过怀疑,但那次,真没有。以后也不会有。”想了想,又补充道,“从来不是因为我师尊。虽然我不记得那些往事了,但你是你,他是他。”

他若是信一个人,必定全心全意地信。不走到最后一步,决无更改。

墨漆没说话,只喝了口酒。

酒已将尽,夜色深浓。谢重珩摇摇晃晃坐起身,笑道:“大昭旧俗,岁暮之节许新岁之愿。打更的再过一趟,就是新岁正式降临。你可有什么愿望要许的?”

瞧着他俊朗的面容,墨漆终于也忍不住微笑:“我没有。你若想许就许罢。”

其实谢重珩并不相信这些。他是惯常带兵的人,只相信值当相信的同伴,和握在掌中的刀锋。但所谓愿望,也可以看作是目标,是将来不计代价也要去拼命一争的期盼。

他果然认真道:“一愿亲人安好,二愿师尊无恙,三愿……”看了身边人一眼,却只是一笑,“暂时还没想好。”

他这位盟友,人如悬月,心有深渊。他愿他自此挣脱,安稳一生。若是有机会,他想亲手将他拽出来。

如今句芒峰外还是黑雨漫天,然而第十个岁暮之日过去,也就意味着十年蚀骨期即将宣告结束。几日之后,整个句芒将要面对的,是其他更加强大的势力的威胁和随时可能发动的攻击。

但今晚,他们谁也没提这事。

身边的人自许愿后不久就安静下来,呼吸均匀,墨漆支起半身低头细看,才发现他太过疲累,已经睡着了。

他遥遥望了一会隔着重重山岭、全然隐没在夜色中,哪怕白昼也不见踪影的无尽山,终于转回目光,将青年被阴风吹乱覆了满脸的长发拢在耳后,露出那张轮廓分明的英俊又明朗的容颜,慢吞吞道:“我的愿望么……”

将你拖入七次轮回痛苦挣扎的,无非因我一点好奇,好奇灭族和护国之间,如果有重来的机会,你会如何选;无非因我一点不甘,不甘你们这种满心苍生大义之人为什么可以坦然弃自己和亲人于不顾,历尽磨难,初心不改。

我没想到你哪怕经历七次坎坷,依然会七次想要将我带出深渊。

乌沉沉的阴风鬼气中,皓雪长发慢慢垂落。墨漆俯首在他颈窝间,嗅着令人痴迷的魂魄和生机的味道,终于忍不住伸出舌头舔舐着,尖利獠牙抵在那截修长脖颈上,感知着薄薄一层皮肉下,血液奔流的鲜活力量。

真是难以抗拒的诱|惑。那是天生从骨子里长出的瘾。天知道七次轮回相携相伴的这些年,他费了多少心思,方才克制着渴求,没有将他一口一口吞吃入腹。

一声梆子响,新岁正式到来,更夫报更的声音将他剩下的话全数湮没在唇齿间。

“望你不再对凤曦动心,不值得。”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卷结束咯。

如果一定要说小谢这段经历像是开了挂,那他的外挂就是墨漆。

但这个外挂阴晴不定,使用起来风险很大,

从前神秘莫测引人怀疑,后面可能还会翻脸虐人。

感谢宝子们看到这里,笔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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