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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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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真相多么令人难以置信,但唯有如此,才能完整解释往生域中的种种。

深埋地下不知多少年的,传承自太一神宫中世间运行法则的巨型法阵,炼制神兵、以海魔泪和凡人魂魄生机为燃料的炼器炉;

隶属于焚天修罗道、生活在琉璃幻海的海魔,在九尾一族与焚天魔族的长期攻伐中,被大量劫掠进浮空明境,又被一一凌虐刑杀,极痛极怨之泪凝为明珠,同骨骸一起,成为炼制神兵的燃料,血肉被熬炼为脂膏,做成长明不灭的灯盏;

凤炎在铸下诛妖六劫渊后重伤濒死,放弃重新轮回的机会,而是抽出魂魄进入结界,站在刚刚继任为狐君的沧泠神君面前,既是稍稍赎一点他的滔天罪孽,也是以己为饵,设下一个漫长的局,用仇恨吊着沧泠,不至于癫狂之下自尽身亡,从而给子孙后代一个解除诅咒的机会,最终魂魄被拧成灯芯,浸在海神露中,永世受烈焰焚身之苦,所以灯盏会出现在此境,落在他们手中;

洪荒时期被当做供奉的祭品交易的筹码送进浮空明境的亿万凡人,在被压榨躯体燃烧魂魄后,血肉腐烂,成为往生域地上地下,那些难以计数的形成幽影的枯骨和骨灰;

真正能让鬼气依附于枯骨成型,成为有血有肉却没有魂魄的幽影的,是九尾一族被困死此地的怨恨和冤气,所以地上有无数幽影,句芒与祝融山洞里堆积如山的凡人骨骸却只能风化成灰;

此境中当有不少九尾天狐的遗骨,却因其本是天地间自然化育的大妖,区区鬼气无法赋予其血肉,也就无法如凡人枯骨般化为幽影;

……

从前万般谜团,而今或自己想明白,或由墨漆点点道来。那段早已遗失的往事,也褪去了遮蔽的云雾,显出一角残忍而清晰的真面目。

从震惊中回过神,谢重珩沉默着环视一圈,最后将目光定格在脚下遥远的葬神遗迹,半是感慨,半是叹息。

但他随即又生出了别的疑问:当初沧泠神君既然被凤炎做成诛妖六劫渊的中枢,神魂与整个浮空明境和法阵相连,法阵不破,永远无法离开,他若死去,则结界连同家族故地一并崩塌,那他如今又在何处?

凤炎设的又是什么局?如何解除后代不得好死的诅咒?孽余生又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对此处的前尘后事都有极深的了解,并据此而著《幽冥游梦记》?

浮空明境堕落成往生域后,为什么如今的主宰会是他的师尊,沧泠深恨的凤氏之人,凤曦?

就听墨漆悠悠道:“沧泠早就神魂尽散,躯壳都化成了一堆枯骨,你心心念念的纯血九尾一族,至此已经死绝。凤炎的局么,这就要牵扯到孽余生和凤曦的身世了。”

“那位神秘的孽余生,还有另一个身份:史册上记载的无故失踪的最后一任人皇,凤炎的后裔,凤烨,也就是凤曦的父皇。继任之前,他曾进入浮空明境生活过整整二十年,出去后才假托孽余生之名,据此写成了《幽冥游梦记》。”

“当然,那时还是沧泠的天下,与其说他是在这里生活,不如说是下了地狱。只可惜沧泠还是不够狠,终究让凤炎和凤烨的诡计得逞,这才有了凤曦的存在。”

他并没有继续说凤曦的身世由来和凤炎的局,谢重珩脑海里却倏忽闪过两人进入往生域后的种种。

想起墨漆能知晓这么多详细而令人惊骇的秘辛,言谈中对凤曦毫不掩饰的仇恨和厌恶,更知晓往生域的神明就是他的师尊,甚至很可能对自己的真正身份和来历都一清二楚,他终于试探着问出那个困扰他多年的问题:“你曾经说很久以前认识一个冷血之人,治下御民之术都是其家族祖传,所以,那个人不是凤炎,也不是凤烨,而是——凤曦?”

那三人无论哪一个,都绝不是这个时期的人物。但他这位盟友却似乎跟凤曦有着难以化解的恩怨,很难想象两者之间究竟曾有过什么样的往事。

墨漆没承认,却也没否认,目光落在青年身上,伸出一只素白广袖覆住了他的肩臂,意味不明地微笑起来,拖声懒调地换了个话头:“说起来,凤曦的事同外界大昭王朝六世家之一的谢氏多少还有些关联。”

“谢氏的一位先祖谢女灵同凤烨关系匪浅——谢氏也正是因此得以崛起——习了些人皇一脉的功法,更参与了凤曦之事,知晓不少内情,也知晓他的来历和结局。凤曦本该在往生域中永世沉睡,谢女灵却在凤烨死后返回家族,将所知之事代代相传。谢氏虽不擅法阵术咒,集后世子孙之力,竟也推演出了以血祭唤醒凤曦,并祈愿与之交易的法阵和秘术。”

谢重珩轻轻吁了口气,点点头:“原来如此……”

他住了嘴,却在心里诚挚地道了句:多谢先生为我解惑。

谢氏与往生域的联系,并不是从侥幸未被诛杀的那批幼童流放开始,更不是从他的魂魄占据谢重珩的躯壳后异想天开,闯进这里开始,甚至并非是因为近年来昭明帝的猜忌日益加剧,谢氏无奈之下被迫考虑这条不在人间的退路开始,而是早在具体不知多久以前。

二者的关系,远超他想象。但也许是为了掩盖往生域、谢氏和凤曦的秘密,族谱上并没有这一段记载;照墨漆所言,谢氏能成为如今的六世家之首,那位名为谢女灵的先祖应当位居首功,事关阖族存亡,却连她都彻底湮灭了存在的痕迹。

这些往事,整个龙渊时空知晓的人都不会有几个。但原身的亲伯父谢煜身为谢氏掌执,一定比任何人都清楚来龙去脉,清楚唤醒凤曦的代价和后果。

更也许,从谢重珩莫名其妙地突然坠入冰湖,以谢氏的实力,连昭明帝的太医院院首|都出动了,百般救治仍落了个寒邪入体、痴傻病弱的结局,谢煜就知道,侄子很可能就是那个能挽救谢氏的关键之人,也是被凤曦从未来送回来的重活一世之人。谢氏已经面临生死大劫,这才是当年他想尽办法将谢重珩送出王都的根本缘由。

洞察人心的武定君并非没有发现侄子的不对劲,正是因为什么都明白,才更不能言说,甚至不能表现出丝毫异常。只是谢煜何曾想到,回来的并非他侄子的魂魄,而是另一个没有名字、只有一个“谢七”的称呼的孤魂野鬼。

这是困扰了谢重珩很长时间的问题之二,从前他无从知晓,在返回千年前的往生域后,终于得到了答案。

然而这个答案,却又是他与凤曦之间的渊源。也许从谢氏与凤氏产生交集的一刻起,就注定了日后诸多纠葛。可见天下之事,万般辗转,总有因果勾连,逃不过,避不开。

“至于凤曦,” 握在谢重珩肩臂上的指掌越收越紧,碧色狐狸眼中浮出一点刀锋般的讥诮之色,素衫白发的男人靠过去一点,直勾勾盯着他,慢吞吞地道:“他代替沧泠,成了往生域的主宰,也成了诛妖六劫渊的中枢。”

“凡人总以为这是神明居所,洞天福地,实则却是个受诅咒的不祥之地。这个时空在天地间自然分化而成,又孕育出无数生灵,雄霸一方,最终却因一己私情,一朝覆灭,岂不可笑。”

肩上那只手握出了轻微的“咯啦”声,也不知是他自己的指骨还是谢重珩的骨节。

他终于连话音都带出了几分显著的冷意: “你说此处不吉,其实吉不吉利的,究其根源,无非沧泠这个罪人太过天真,用情太深,以至于眼盲心瞎。他若是肯稍稍冷静下来,睁眼看看,也许一切又是另一个结局。”

谢重珩不知道他今日为什么带他来这么个有悲惨故事的地方,更不清楚他说这些话的目的何在,但也明白他意有所指,只是不知是单纯在感慨还是在警告谁,又或者是在预示什么。

隐隐察觉对方的状态又开始不对劲,不确定这段古老的过往哪里又刺激了他,也不顾肩上的剧痛,他近乎本能地一把抱紧了眼前的人,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温声安抚他:“墨漆,墨漆,都过去了,那都是过去很久的事了,别放在心上。”

原本这只是再正常不过的安慰,直到许多年后他才知道,于墨漆而言,这句话有多残忍。

对所有人来说,这段堪称古老的传说确然早已成为往事,就连曾经知晓甚至参与过此事的洪荒神魔,大约都已经在太过漫长的时光里遗忘殆尽。困顿其中受尽折磨千万年不得解脱的,只有他一个人而已。

素衣白发的妖孽男人在他怀里僵硬地安静了一小会,微微颤抖起来,似乎在努力隐忍着什么,却终究没忍住,笑出了声:“是啊,都过去了。”

他推开那个坚实温暖的怀抱,又是一贯的散漫模样,碧色狐狸眼勾勾缠缠睨过来,慢吞吞地道:“我只是觉得,感情这玩意儿,能令聪慧贤明者愚昧蒙蔽,强悍自持者脆弱失控,能让良善化为妖鬼,让光明沦落深渊。无欲则刚强,无情则无敌,所以,要感情做什么呢?”

见他确实好像没事了,谢重珩稍稍放下心来,略一思索,道:“在下愚钝,但在下看来,沧泠神君与人皇凤炎只是生错了时代和身份。九尾天狐与洪荒人族若能精诚合作,携手而战,未必不能战胜焚天魔族,也未必就一定会走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也许我没经历过那段过往,不知其中艰辛无奈,不该擅自评判这些先辈的是非对错,但愚以为,凡事都如剑之双刃,对于大多数人而言,先生也许只说中了一半。”

“情之一字,含义甚广,也能令软弱者勇毅,令卑劣者高尚,让恶妖厉鬼心生人性,让黑暗深渊重见光明。我是个俗人,总觉得人世苍茫,浮沉无定,不伤及他人的前提下,若能遇见一个值当自己甘愿付出一切之人,无论结果如何,都是一生之幸。”

墨漆安静了一瞬,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瞳仁里落下他真诚的神色和晶亮的杏眼,唇角渐渐弯出一点莫测的笑意:“哦?是么?”

若是你放在心里的人,一心只想着怎样折辱你践|踏你呢?到了那时,你还会觉得,那是一生之幸吗?

走出那段遗失在时光中的过往和遗迹,战舟从无尽山返回,绕着整个朱雀城飞掠一圈,最后停在朱雀大营。墨漆带着谢重珩,裹着小贩的吆喝声、顾客的讨价还价声自市井街巷中穿梭而过。

坊集喧嚣繁华,人头攒动,二人身处其中,却只是静默地、不疾不徐地行走,于嘈杂中圈出点只属于他们的安宁,沾染一身烟火气息。

不是人间,却似人间。

见他一路沉默而好奇地张望,又故作不在意,墨漆懒洋洋地问他:“喜欢逛街?”

一个大男人,堂堂一军主将,统领南境者,竟有这点小姑娘一般的兴致,被人揭穿了小心思,青年俊脸微红,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以前没怎么逛过,没有机会。”

千年后的孤魂野鬼谢七自不必说,能活到十几岁都是幸运遇见了凤曦之故,往生域中几曾见识过人间烟火。从前原身谢重珩身为谢氏嫡系子弟,出入皆有车驾随侍。王都永安繁盛热闹,男孩活泼,两三岁时从车帘缝中窥见别的小孩手中的糖画和街边喷火翻跟头的杂耍艺人,也曾哭吵着要下去玩。街没逛成,回府后受了伯父谢煜一顿严责。

从那以后他知道,他与外面那些孩子甚至谢氏其余子弟都是不一样的。他将来要成为整个谢氏的掌执,继承武定君的世袭之位,肩上压着阖族上万人的前途和未来,压着家族故地灵尘境的安危,压着大昭王朝整个东部的存亡,绝不能把心思放在无关紧要的地方,更不能轻易流泪。

当年力压整个永安权贵圈同辈子弟的名头,背后自然要付出常人难以想象的代价。墨漆一顿,原本要直接往朱雀宫方向走的脚步不着痕迹地拐了个弯。

直到掌灯时分,两人终于踏进了宫门。

朱雀宫规模不算太大,建造得也并不奢华,按墨漆的说法,这里也只是个临时落脚点而已,相比从前的主城,甚至称得上普通。高墙方正,围绕周围,四座角楼拱卫,中心一条青白巨石铺就的宽阔甬道,尽头处九十九级长阶层层向上,直通一座七层大殿,灰砖青瓦,重檐庑顶,庄重而肃穆。

起居的明光园在大殿后。两人就着此前在集市上买的食物用过晚饭,墨漆又开了壶酒,期间像是不经意地提起,过些时日朱雀宫将正式启用,一统南境这么久,该举办个宴会,宴请麾下诸将领、诸管事,以为庆祝、嘉勉。

谢重珩略感奇怪。

此人看着一副妖孽做派,连笑容都是温柔魅惑的,实则脾性怪且狠,不喜与人来往。哪怕是他手下那些跟随多年的管事,在他面前从来都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往常他从未提过这种事,就连各类庆功宴也从来不参加,今日这话,实在不像他会说的。

但青年没多想,对此并没有什么意见,也就应了。

酒过三巡,墨漆似乎想起什么,起身从旁边的架子上拿下一长一短两只丹朱木盒,并排放在桌上,示意他打开。

谢重珩从了他的指教,相继揭开盒盖。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好了,下一章开始要磋磨一下小谢了。老墨,这把你不做人哈。

小谢:!!!作者你就不是个人,别太离谱。

老墨:???你们两个,确定不是在内涵我?我知道我不是人(字面上的),也没必要真拿我不当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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