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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噩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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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声音粗犷雄浑,中气十足,原本该在校场上、在征伐中喊出豪放的口号,如今却接连不断地吐露着银词浪语,下|流到了极致。

然而同他们的话比起来,他们对他做的事,却有过之而无不及。

从前他尽力给予他们权利,让他们活得像人,如今,他们却反过来践|踏他,将他身为主将、身为男人的尊严踩碎,片片踩在脚下。

活过两世,他何曾想到过这种肮脏的事,何曾见识过这种恶心的场景!更何曾想过有朝一日,这种事会落到自己头上!

意识稍微清醒一点的时候,谢重珩怀着一丝侥幸想,也许这只是个如同上次那般的梦,或者极度真实的幻境;但几乎是在同时,他又冷静地反应过来,往生域除了靠近结界的地方之外,并没有任何幻境存在。

何况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本已模糊的神识中却清晰地感知到,曾经他在凤曦身上感受过的沉沉如深渊一般的绝望和恨。

今日将他拖下炼狱的,除了他的师尊,不会再有旁人。

但更多的时候,他只是浑浑噩噩,承受着那些人加诸于他的一切蹂|躏,身体上的,言语上的,精神上的。

在他的意识中,他被扔在军营的校场上,无数银妖邪鬼从粘稠的浓雾中钻出来,撕扯他的肢体,血肉。

这副皮囊已经不属于他。他被妖鬼们占据了全部。有的人正在凌|辱他,有许多人正在一旁等待着机会,有更多的人在四周围观。

他们指指点点,他们议论纷纷,他们下|流调笑,他们污言秽语……

然而哪怕已经神志不清,他也依然会去想,此刻凤曦应该就安静地在身边,碧色狐狸眼如阳光下悬崖底的春水,光芒闪烁,欣赏着他被他们当众折磨、糟|蹋的惨状,带着他无法想象的惬意和愉悦。

谢重珩想不明白,他有什么错呢?他只是在尚且年少时,对将他救出火坑,庇护他长大的神明生出了懵懂的心思。

他自问并未因此对师尊造成任何困扰。一早就知道他们之间绝无可能,忘了是什么时候、因为什么,他曾模模糊糊地察觉到凤曦心里有着沉沉如深渊的绝望和恨。那些心绪并非因他而起,必然是为着另外的、他所不知的人。

他们之间有着密不透风的过往,不容外人侵入丝毫。他也就将那些懵懂的心思死死压制住,从未想过要告知于师尊、透露给任何人。他一个人的戏,自己静静地看着就好,说出来就成了滑稽。

抛开这点不谈,凤曦是往生域的神明,更是他的神明。区区弱小的凡人,孤苦无依的谢七,又有什么资格去伸手去沾染,去将神明拖下云端?

那么多年,从千年后到如今,他算是两世为人,也只是默默地任凭那点少年时的心事在心里发酵、翻覆,将自己裹挟其中,即使对并肩作战数十年的盟友,也从不曾言说。

也值当凤曦放下|身段,如此践|踏他?单单他自己还不够,还要将他当成营女|支,当着所有人的面,让众兵士轮番肆意玩|弄,踩进泥泞里?

是因为神明觉着受到了冒犯?哪怕自己只是在心里期待着他能真正将自己看在眼中?

他不明白,甚至不知道今日这般生不如死的炼狱是为什么。如今想来,他竟然只觉得无比庆幸,从未将心绪宣之于口,否则就成了一场天大的笑话。

蹂|躏和凌|辱仿佛永无休止。谢重珩不知道这场酷厉折磨要持续到什么时候。从头到尾,他都死死闭着眼,只当自己是砧板上的一块死/肉,不愿意多看一眼这肮脏的天地,和肮脏的人。

绝望到极点时,他只恨为什么当年没有真正死在凤曦手上,甚至,死在往生域任何一个幽影手上。哪怕现在就被虐杀,被分吃,总好过这不堪可笑的遭遇,尊严破碎的屈|辱。

直到他终于彻底失去了意识,浓雾似骤然被什么惊扰般,小范围地一涌而散。

哪有什么军营,哪有什么兵士。乌光流转的漆黑灯台附近,九条蓬松的巨大狐尾渐渐收起,显出墨漆雪衣皓发的瘦削身形。

他停止了动作,微微垂下目光,看着怀里狼狈不堪的人。

破碎的衣衫凌乱弃了一地,谢重珩躺在冰冷嶙峋的岩石上,被他半拥半抱着,原本优雅流畅如豹的躯体上密布着层层叠叠的狰狞伤痕,全然找不出一片好地,惨烈而狼藉。

若非胸膛还在微微起伏、颤抖,几乎要令人以为他也许已经死了。

青年满身脏污,汗水、尘土、碎叶、鲜血混着某些不知何物的黏腻浊|液斑驳交错,将墨漆一身白衣沾染得污秽不堪。

他丝毫没有嫌弃之意,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一边退出来,一边将手指从谢重珩额间收回,一点点拨开那些凌乱纠结、遮掩了大半容貌的长发,显出那张被折磨到几乎看不出本来面目的脸。

永安谢氏双璧之一的这块美玉,终于被他玷污、毁坏,沾染了尘泥。

碧色狐狸眼中蓄积着难以分辨的情绪,像是深渊中涌起了阵阵浪潮,其间似乎翻覆着不忍,歉疚,难舍,茫然,走投无路的挣扎,不甘坐以待毙的反抗,别无选择的狠戾……

种种心思,纠结混杂。然而到最后,却终是又一点点陆续沉回黑暗的深渊,化成一片死寂。

多年前我就提醒过你了,凤曦从不是什么好人。他是个因肮脏的阴谋、算计而生的妖鬼邪物,比他的父君沧泠更残忍,比他的父皇凤烨更卑鄙。

你若仍是像从前那样一意孤行要去喜欢他,以后不管出了什么事,别恨我。

唇角渐渐弯出一抹温柔笑意,墨漆将青年满身狼藉的躯体拥得更紧了些,慢吞吞地,也不知是说给自己,还是说给奄奄一息的人听:“好好的一个人,要感情做什么呢?若非伤人,便是伤己,徒增烦恼罢了。”

怀里的人连呼吸都在颤抖,微弱,散乱,濒死一般,根本不可能对外界有任何感知。他御着阴风鬼气,带着人悄然回了朱雀宫。

没有他的允准,任何幽影都不敢接近明光园。四下极为安静。他亲自动手,将谢重珩一身脏污、一身伤口都仔细处理好,连同他留在他躯体深处的那些污浊都清理干净,细心涂上药膏。

然而虽已失去意识,对外界的触碰,他却极度抗拒。每每感知到一点风吹草动,即使不太动得了,仍是惊惧地挣扎着想要逃离。

墨漆没有半分不耐,只是沉默地做着他认为该做的事。

直到将人彻底收拾完毕,好像没什么事可做了,他坐在床前,单手支着下颌,懒散望着昏迷中的人,幽幽如深渊的碧色眼瞳中渐渐显出几分茫然。

往生域中确实没有自然生成的幻境,但于他而言,侵入凡人神识中,按他的意念强行构建一场真实的幻觉、加入一段记忆并不是什么难事。从头到尾,所有的施暴者都只有他自己而已。

纵然他一生行事只凭个人喜怒,从来没有什么底线、道德可言,纵然外界的凡人连同往生域的幽影在他眼里无非蝼蚁,真将谢重珩扔去遭千人万人欺凌的事不是干不出来,然而终究,对于这个七世相伴却始终对他一腔情意一颗真心的人,他早已被侵蚀得千疮百孔的人性仍是残留了一丝罕见的怜悯。

若非被逼上绝路,其实墨漆不愿意对他下如此狠手。

原本他是要倾尽一切,去补偿他唯一欠过的人,但也许是这一次变化太过巨大,不仅改变了历史,也全然出乎他意料地,连他自己的心境也不复从前。

在暗无天日的深渊里呆得太久,他本身已是深渊的一部分,再也不想看看外间的光明。哪怕有人愿意不顾一切去将他拖拽出来,他也会想尽办法,去抗拒所有重新站在阳光下的可能。

从前谢重珩在祝融山洞里同他开了个小小的玩笑,墨漆曾以为他的一点担心只是黑暗被凿开了一星针孔,只要堵上、堵死就好,然而蓦然回首,才发现七世轮回,那些黑暗已经被侵蚀到仅剩一层薄薄的壳,只要稍稍施加一点外力,很容易就分崩离析了。

原来哪怕无情如他,终究也没有办法对着一颗七世不改的真心、一腔七世未凉的热血无动于衷。

他折磨他,凌虐他,侮辱他,打碎他所有的尊严和傲骨,将他践|踏到泥泞中,跌落尘埃,单纯只是察觉到了自己的变化,出于恐惧,愤怒,不甘,挣扎。

他是个卑鄙的懦夫,骨子里就流淌着不属于人的残忍自私,阻止不了自己的日益堕落,那就想办法狠心斩断光和热的来源。

只有足够的痛苦,才能彻底断了谢重珩对凤曦的念想。当那人的心里只剩下了对他的刻骨之恨,也许他就再不会感受到任何威胁,就能继续安稳地过他习惯了半生的黑暗日子。

即使如此,墨漆扪心自问,纵然不是考虑到将来仍要携手合作,纵然今日之后他们将分道扬镳,永生再无交集,他也没有勇气让那人亲眼瞧见他蹂|躏他时的妖鬼面目。

他在无尽山巅将人死死禁锢着,极尽所能地强迫他糟|践他时,脑海里有时候也会想起,青年曾在这里一刻不停地呼唤他寻找他,嗓音嘶哑,直到精力耗尽而晕厥的身影。

那一刻他觉得自己确实不是也不配为人,有过犹豫,不舍。但意识到这一点,却令他一瞬间更加暴怒。

人性被湮灭,骨子里的邪恶和冷血翻涌而上,他变本加厉,将一场单纯因凌虐和折辱而生的残暴之事从容继续下去。

原本热血明朗矫健如豹的人,如今却像个破败的偶人般蜷缩在一角,双眼紧闭,气息微弱,唯有颤抖是剧烈的,也不知是惊惧,是愤怒,是绝望,还是心碎如死,又或者兼而有之。

墨漆沉默着,终于在他身边躺下,将那具伤痕累累的躯体轻轻拥在怀里,施放出一点细弱的妖力,缓解着他的痛苦。

然而那只能是身体上的。谢重珩颤抖着,挣扎着,流着泪,抗拒一切触碰,像是仍然身处那场屈辱折磨中,无法摆脱。

他只得松开手,有些茫然又很是冷静地望着他毫无生气的模样。

堂堂世家嫡系子弟,纵横往生域的铁血战士,一腔情意一颗真心,从来干干净净清清白白,何曾受过这样的奇耻大辱!

这样毁灭性的打击,他果真还能承受得住吗?

终究是太过高估了凡人的肉|身强悍程度,下手太狠。没用多长时间,谢重珩发起高热来,浑身烧得如同火炉一般,气息灼烈,连他的触碰都不再反抗,像是已经全无知觉,只是不停地抽搐着,眼帘半睁,两眼翻白。

以墨漆的修为,不用查探也能发现,他的魂魄都开始虚浮了,是濒死之相。他一边用妖力护持着他,一边寻出丹药想喂给他,那人却牙关紧咬,连一滴水都灌不下去。

他不得不将药化开,自己喝了,捏着谢重珩的下颌,一边轻轻放松着他的咽喉,一边极小心地将药水渡进他的口中。

折腾许久,青年终于在他怀里缓过一口气。然而能不能扛过去,如今他却并没有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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