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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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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谢重珩开出的条件却很优厚:根本无需他做多余的事,只需明面上应承与东西两境的合作,将大部|队往后拖一拖,待南境全面反攻的信号放出,前后夹击白虎就行。

如此一来,双方将整个往生域分而治之,日后他若是对南境的新体系新制度感兴趣,南境随时欢迎他遣人过来探讨。

无论怎么看,这都是个一本万利的买卖。

玄武城主也是个枭雄般的人物,懂权衡知取舍,实力不济也无非是受北境条件所限,思虑再三,终于传回密信,决定与朱雀城主面谈。

结合暗狰查探到的情况,谢重珩也算对其有个大致了解,竟兵行险着,调动兵力物资时,不惜乘着战舟,以凡人的身份夤夜亲赴北境。双方谈妥,向无尽山的神明立下血誓后,玄武城主居然硬生生克制住了将这个稀罕的血食扣下享用的天性,放他离开。毕竟血食不止这一个,一举统治半个时空的机会却万世难逢。

这一战后,苍龙城并入南境,城主归降,白虎城被北境吞并。自此,往生域四城维持了多少万年的平衡被打破,重新划分,原本最落后最弱小的两支势力崛起,分而治之,形成对峙的局面。

战乱结束,墨漆终是尚未痊愈就奔劳疲累,先行回了朱雀宫继续休养,谢重珩则留下来收整战场。

他没有循着常规路线进入苍龙城,而是去了墨漆所说的捷径。

东境与北境之间有条自大平原直到往生域结界的天然鸿沟,望不见底,作为分界线。幽影们没有敢从大平原绕过去攻击的,因此双方几乎都没怎么在地面设防。那条所谓的捷径就在鸿沟边缘。

但那里从前应当绝无人迹,纵然多少年前确实有路,也早被一整片葱茏荒草所湮没。然而此时,一条行军痕迹径直奔袭敌人后方,并无任何犹豫、拖沓,显得尤其突兀。

如果说从前谢重珩的猜测和疑虑都没有直接证据支撑,那么这次,却几乎是铁证了。

毫不夸张地说,他这位神秘盟友对往生域的了解,甚至远超这里的任何一个幽影。墨漆同此境的关系,可能比谢氏都紧密。

相识多年,此人身上的秘密不减反增。谢重珩本也早就习惯了,其实不差这一点,但拿下东境之后,某次两人谈事时又攀扯到秘本,他终于忍不住,提出想看一看。

说起来,这“秘本”的神秘程度比起它的主人,实在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从来是只闻其名,不见其形,偏偏又一路不知提点、指引了他多少,兼且似乎包罗万象,往生域之事,治下御民之术,几近无所不知,令他着实是做梦都想拜读一下。

原以为墨漆会拒绝,谁料这次他居然十分痛快地一口答应下来。

谢重珩托着珍宝似的将那册奇书翻开,扑面一股墨块特有的清香,纸张上墨痕宛然,光亮如新。他伸出手指头轻轻蹭了蹭,居然沾染了淡淡一层墨色。

想起收服朱雀之战前,那张据说是从秘本中寻出却同样崭新的世间法则详细图样,他几乎要维持不住明朗端正的表情了,从齿缝中挤出一句话来:“先生这‘秘本’该是传承了千年万年之物,怎么连墨痕都未干?莫不是最近雨水多,返潮了?”

墨漆单手支着头,碧色狐狸眼瞧着他略略扭曲的英俊面容,似乎觉着有趣,唇角渐渐弯出一抹温柔笑意,又不知想到了什么,倏忽收回,拖着嗓音坦然道:“当然不是。它存在我的神识中,既是你想看,就写给你看了。”

谢重珩张口结舌,一时无言以对。

然而两人如此闲闹的机会并不多。占据了往生域整整一半地盘后,紧接着又是紧张的整顿、治理,改变东境沿袭多年的旧体系,代之以南境推行多年的新的制度和法则,重新进行全盘规划和安排。

至此,通往灵尘境入口的通道全部贯穿,谢重珩计划中的家族退路算是真正落成,并大致按他的想法去搭建、去构造,他的目标,差不多已经达成一半。

只是所谓百步者半九十,不到最后真正将阖族都尽可能地迁进来,其实都不作数。

虽说这里的时间流逝与大昭不同,往生域中一年,大昭王朝一月,但他进入此处已经许久,哪怕按外界的时间算,也已经过了好几年。

几年时间,说长不长,然而如今的大昭王朝腐朽衰败,风云暗涌,他与外界全然隔绝,谁也说不好期间有没有发生什么难以想象的变故。

当年永安世家圈里有名的傻子谢重珩离开王都,遍寻民间高人隐士医治痴傻寒邪之疾的事人尽皆知,他也不知道这些年谢煜是如何向昭明帝解释,并让这位多疑刚愎的帝王相信他的行踪。倘若引起旁人怀疑,武定君不能自圆其说,谢氏只怕早就大祸临头了。

往生域的时日在忙碌中,在流转的阴风鬼气中,在徘徊的天光云影中,在不经意中,悠悠然逝去。谢重珩忙于整顿操练两境的兵士,见盟友依然游刃有余,便很长时间没怎么过问治理的杂事。

直到他终于觉着略略松闲了些,墨漆像是掐算着时间,乘着战舟落在了他跟前,也不下来,只懒散地唤他:“宋将军。”

这是要他上去的意思了。谢重珩习以为常,甚至都不问他有什么事,要带自己去哪。

舟上没有第三个人。素衣雪发的男人亲自操控着战舟飞速破开阴风鬼气,绕着两境盘绕巡视一大圈,最后浮在了大平原东南部上空。

往生域的大小与外界的大昭王朝差不多,如今他们占据了其中一半地盘,大力发展农耕种养、手艺工匠,鼓励坊肆集贸,又大兴土木,修筑各级道路和工事,建造城池,于阴风鬼气之中,造出一方和平天地,堪称实力雄厚。

从前龙渊时空人人闻之色变的幽冥鬼域,连贪婪到号称“浪客所至,刮地三尺”的尾鬼国都不敢涉足的极恶极苦之境,如今竟也有了七八分人间的模样。这是他们用了数十年时间,通力协作,共同造就。

墨漆扶着甲板栏杆眺望远处高耸入云的无尽山巅,忽然懒洋洋地问了句:“你看这片大地,像不像外界的凡人时空?”

谢重珩也不免感慨:“莫说别人,当初我与先生一同闯进此处时,也从不曾想过,有朝一日,往生域在你我手中,能成为现在这个样子。”

想起他们初见的情景,他忍不住微笑道:“那时总以为先生对我诸多诓骗,哪里又会想到,我们一起在这里并肩作战,一晃已经数十年?”

男人仍是懒洋洋地道:“自浮空明境被彻底封印,直至堕落为往生域,这里的主宰先有沧泠,后有凤曦,却尽皆怨恨于一人一己之不幸,从未有谁生出过半分改变此处的念头,任凭其成为凡人口中的鬼域。”

“徒有神之名,而作妖鬼行,也值当神明二字?凡事论迹不论心,即使是区区凡人,心志和胸襟未见得就比神明差。反倒是受所有生灵畏惧仰视的神明,撕开那层光环,内中说不定只是一把枯骨,一蓬怨念。”

谢重珩不知他带自己过来做什么,更不知他为什么忽然说出这样一番话,沉吟着,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就见那人抬起一只素白广袖,懒散地向他招手。

他便靠过去一点,却不防墨漆双手握住他的肩臂,将他拖到眼前,几乎连胸膛都要贴在一起。

“宋时安,”他微微垂着目光,直直盯视着他,慢吞吞地唤他的名字,“大昭王朝病入膏肓,变故在即,如今你保有半个往生域,手握重兵,物资充盈,有没有想过,以往生域为基地,杀出结界,取而代之?”

说的是牵连两个时空无数性命的事,却是极度轻描淡写的语气,仿佛那般郑重的姿态只是出于对青年的重视,想要他一个答案。杏眼蓦地睁圆了,谢重珩震惊地望进那双碧色瞳仁中,却只看见了幽幽暗暗的深渊。

相识相携数十年后,尽心竭力与他一起一统东南两境后,这个于他而言亦师亦友却又若即若离,并肩战斗数十年的神秘男人,终于突兀地,显出了深藏多年的真正的目的。

这才是他今天将他带出来的真正原因。

墨漆的志向,远比他想的远大得多。他要的不仅是往生域,还有与其相通的大昭。

那一瞬间,谢重珩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正如他从前所担忧的,亦是当年兵败天枢后墨漆所说的,也许终有一天,他们将因为不同的理念和追求,反目成仇。

而今,这一天终于拉开帷幕了吗?

他张了几次嘴,方才试着发出点声音:“你要谋逆?!”

作为整个龙渊时空最宽广、最富庶的一片大地,大昭王朝所在的区域被称为天龙大地,世代生活在此的人,也就是如今的大昭人,从遥远的古代就自称为龙裔族。

曾经的大昭王朝疆域辽阔,物产丰饶,民众勤劳,兵多将广,在龙渊时空确然是绝对权威的存在,天龙一般;然而谢七穿过来取代谢重珩的这个时代,这条巨龙已经垂垂老矣,身躯腐朽,魂魄僵死,连热血都已凉透,只有不甘的内脏筋肉还在偶尔跳动一下,挣扎一般。

如此庞大而强盛的王朝,其建立绝非一朝一夕之功;但同样,一旦衰败起来,也几乎没有办法可以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从云端坠入深渊,无力回天。

但即使大昭注定将要分崩离析直至灭亡,这种事也不该由他来做。他是谢氏子弟,抛开自幼受到的忠君教育不谈,他谢氏阖族上万人还在帝王掌控之下。

一旦举兵,他的族人们将并非如千年后谢七所知,是被冤屈被诬陷被昏君佞幸所害,而是成为真正的罪臣,以逆贼之名被写进史册,哪怕千年万年后,依然为千夫所指。

不提世家贵胄的脸面与荣耀,谢氏镇守灵尘境、抗拒尾鬼国的历史甚至远在大昭建立之前。这样一个无数代人为国为君血染疆场、赴死如归的家族,最终落得个谋逆灭族的下场,这种罪过,他没有办法承担。

他闯进这个鬼域拼杀多年,不就是想救他的家族?不就是想给族人们寻一条安全的退路?如果最后是这样的局面,那他所做的一切有什么意义?

何况一旦开战,不免伏尸百万,百姓流离,死伤皆是大昭子民。宁为太平犬,不做乱世人。战乱之下,命如草芥,没有任何人可以置身事外。

如此深重的罪孽,他哪里担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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