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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飞星之奸妃(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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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雍将伏龙琴收好,漠然道:“有相同目标、比你更适合的人多的是,知道我为什么选中你吗?因为你同我一般,有野心有能力,智计非凡,杀伐决断,却仅仅因为非嫡非长,生来就注定没有继承大业的资格。”

“你们大昭有句俗话:命里一尺,难求一丈。但我偏要争一争。律令、规则又如何?天命又如何?上天不肯给我的,我就自己去拿去抢。你我各有所求,也算是互相成就。”

后来的男人低低笑了起来:“所以在下佩服得紧啊。谋略过人,心志坚韧,懂权衡知取舍,为了真正想要的东西,连大司乐这般的美人,又对你痴情一片,竟也能毫不犹豫地拱手送出去,侍奉昭明帝。”

大约是话说得有点多,他微微喘息着:“不瞒阁下说,当初阁下放出风声,称其为飞星原千年难出的琴师,在下是很不以为然的。”

“直到按你的计策,将他举荐入宫,第一次见他,在下只恨不能成为阁下,带着这心性单纯又头脑简单的美人远走高飞,还争什么权势。可惜……最后迫于无奈,眼见他将要离宫了,不得不亲自将昭明帝引到他面前。唉……”

黎雍似乎并不相信他这番说辞,淡淡道:“以你的性子和野心,连自己都能搭上,雌|伏于族叔身下多年,何况区区一个美人。待你取而代之,什么样的绝色不都是你的掌中之物?”

顿了顿,他嗓音更冷:“流徽虽是颗棋子,倒也不是没了他就不能下这一局,只是有他在能方便许多。当初哪里想到此人顽固如斯,连权势富贵都弃如敝履,宁肯守着那点少时感情,不惜将来遣返原籍继续受徐家的磋磨,入宫几年没有动静,我都差点放弃了。好在有你补上,从中接应处处周旋。否则,单凭他一人之力,哪里就真能说动昭明帝,处处按我们的计划走。”

“贤亲王,无论此次结果如何,日后恐再难相见。他日荣登大宝,别忘了履行契约,希望届时你我还能如此精诚合作,携手共赢。”

那虚弱男人的身份被黎雍道出,彷如一道雪亮闪电劈进谢重珩脑海中,从前的许多疑团至此终于得到了解答。

朝堂上确然有人同尾鬼勾结,却并非他以为的位高权重之人,而是这个闲散亲王。

倘若他仅仅是个亲王也就罢了,不至于搅动朝野局势。然而当年他主动献出身上的朱雀血脉,伤了根基,无法修习功法,颇受昭明帝怜惜和看重。当年在永安时,谢重珩也曾听过这对叔侄的不少传闻,知晓他同帝王还有更为亲密的关系,更常年扮出一副人畜无害、只知享受的柔弱纨绔模样。

以昭明帝的性子,唯有他认为不构成威胁的人,才可能让他稍稍放下戒心,去考虑对方建议的可行性与利弊。实则此人所知晓的、能掌控的,远远超过任何一个宗亲,对帝王的了解和影响甚至更超过六族掌执这样的重臣。

显然,在贤亲王与大司乐两个向来不对付之人不约而同的引导下,帝王最终决定创造机会,从宁氏下手,明知外有尾鬼内有天灾,却一再断绝援助,准备一步步铲除异己,将所有权柄收归掌中。

这两人一个并无实权,又不能擅自离开永安,一个困居深宫,就在他眼皮底下,即使私下勾结,多半也只是图点小利罢了,兴不起什么风浪。他并不需要直接出面,只是睁只眼闭只眼,放任自流,就能坐收渔利,何乐而不为?

只是昭明帝未必能想到,还有个代表尾鬼的黎雍隐藏在幕后,统筹策划,掌控全局,从一开始就将他算计在内,让原本不可能的人生了取而代之的心思。

贤亲王极轻地咳了两声,道:“那是自然。阁下连尾鬼视为国之根本的上古神器伏龙琴都舍得拿出来,又缜密策划多年,大计定然可成,尾鬼国主之位,非君莫属。桥本君,就此别过,珍重。”

眼见一场折子戏至此将要落幕,凤不归从一堆连他也不知晓的内情中抽离思绪,终于想起来旁边还有个外人。

传言大司乐与徐五公子自幼相识相交,一介家臣,又于琴之一道有绝佳的天赋,难免遭人嫉恨,想来此生唯一的至交也仅只徐五公子一人而已。然而多年的情谊,竟被人算计利用至此,也不知大司乐心里是何滋味。

想起他自己与谢重珩最近的争端,二人之间七世的种种,欺骗、玩|弄、折辱,还不知那人记起一切后将会如何,素衫雪发的妖孽难得对一个不相干的人生出一丝兴趣,转头认真看了一眼。

堪称人间绝色的男人伏在凹凸不平的假山顶上,繁复的礼服下,纤长如少年的躯体簌簌颤抖着,双手筋骨暴突,用尽全身力气抓着粗糙的石面,本就受了伤的手指再度鲜血淋漓,将周围的空气都染上了血腥味。

即使没有被定身,他也短暂地失去了支配躯体的能力。身下的石头浸染着冬雪,森冷如冰,他的心却比石头更冷。

花瓣一般的唇几乎被他咬碎,泪水无声从眼中滑落,与唇角涌出的血迹混在一起,狼狈而脆弱,像是被人残忍打碎的琉璃。但他全然没有感觉到身上的痛苦,只是睁着双眼,竭力将瞳仁转向说话声传来的方向,失神般死死盯着虚空中的某一处。

眼前人心碎如死的模样与记忆中的另一个身影几乎尽数重合,凤不归冷眼瞧着,神识中微微一痛。

直到很久以后的现在,他才终于明白,当初无尽山巅,素来坚韧的谢重珩被凤曦各种折磨尚且能忍受,为什么却在被强行造出那段扔进军营供人玩乐的幻觉后就完全崩溃了。

从前付出多少真心,遭遇背叛时就有多痛苦。他们不是受不住打击,只是无法接受那样惨烈的伤害竟是由自己小心翼翼放在心上的人所亲手造就。

自己造出的孽,不知将来要如何收场。凤不归伸出手指,按住了突突乱跳的额角。

大司乐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此,因着角度问题,也没发现附近还有谢重珩的存在,更看不见隐在虚空中的凤不归。事实上,他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和心思去注意任何人、任何事。

头脑中仿似炸响连绵的雷霆,轰隆不绝,将他的心脏、魂魄寸寸焚成灰烬。无数的看不见的长针将他全身每一分每一寸都密密钉死,冰冷、剧痛,更甚曾在徐家受过的酷刑,透彻骨髓,翻搅不休。

他死死咬着牙关都止不住颤抖,连呼吸都一时停滞,意识都几乎断绝,耳边只反复回荡着“棋子”两个字。

送出去……计策……

字字冷酷,句句诛心。哪怕当初被昭明帝强占、所有希望破灭之时,他也不曾这般痛苦过。

原来这才是他入宫的真相。

原来这才是他即将解脱却不幸深陷肮脏泥泞的缘由。

原来他们十几年的情谊,他孤身十余载的苦苦挣扎与期盼,他珍而重之藏在心里的温情岁月,到头来,终究只配得上一个棋子的论断,一个被人利用的结局。

这天底下,哪有那么多的巧合?太多的偶然,究其根本,无非都是蓄谋已久,机关算尽。

徐五公子几乎将他算计、利用到了极致,然而通盘谋划中,从来就没有真正为他考虑过分毫,甚至没有一字提及对他的安排,只在意他们的大计成与不成,全不顾及他将来是死是活。

大约是他的情绪太过震荡,某个瞬间,终于被素来万分警惕的黎雍察觉了一丝异常。他飞身而上,精准地掐着大司乐的脖颈,将人拖出。

谢重珩屏气凝神,尽量隐藏自己的存在,一边分心思索着伏龙琴究竟有什么秘密,竟能被尾鬼视为国之根本,又为什么会出现在此处,一边做好了随时动手的准备。但见光影交错的一刹那,大司乐本已接近涣散的眼瞳骤然凝缩。

故人再次相见,却是在亲耳听到一次又一次的算计与背叛之后。

他竭力睁着流泪的眼睛,望向挟制他的人,伤痕累累的嘴唇颤抖着蠕动着,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眼前的面容仿佛很熟悉,熟悉到即使一别十余年,每一根线条、每一缕气息都仍是他记忆中的模样;却又仿佛很陌生,陌生到他几乎没有办法将这个心里只有大业和权势,不惜一手策划,将他送入帝宫、生生推到昭明帝面前,彻底毁了他一生的无情之人与当年声嗓发颤,同他说着“这是我一生收到的最好的礼物”的少年当成同一个人。

这是他心心念念多年的徐五公子,是他送出了本命留树芯发簪也交付了真心的人,然而那人看他的眼神,比山石上的冻雪还要冷上几分。

他将他亲手推进了地狱,如何还能这般淡然?!

黎雍似乎完全没有任何触动,连半分迟疑也无。他惯常有千种神态万般变化,莫说从前谋划时书信中一字一句温情脉脉,让人心甘情愿替他卖命,哪怕眼下被人撞破,想要扮出一副迫不得已舍弃一生挚爱的模样也并非难事。

但大司乐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他索性收起那些哄人的把戏,连装都懒得装了,如同对待一个陌生人,粗暴地将人拖进假山中,冷声道:“流徽都听见了。趁着无人发现,我先处理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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