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痕刚打开礼品盒，谢煜就湊了过来，脱口而出一句:“这是什么？大萝卜干吗？”

也不知道是不是跟九皇子萧熠混久了的原因，谢煜这日子过得是越来越接地气了。

“原来你们家送礼风格是这样的啊，懂了，我这就去地里挖点红薯。”

看到谢煜去祸害御花园了，祁痕也不拦着，因为她碰上了某位秦姓老头。

两人碰面也只是微微颔首，但擦肩而过的时候，祁痕轻声道:“是你把我的行踪透露给段之礼的?”

秦鹤年的动作微微一滞，而后面不改色地离开了。

……

秦鹤年自认为不是一个纯粹的好人，和段之礼一样，他也曾拜祁晟为师，也有自己的私心。

如果没有永生之术，他们也许都会平平淡淡生活下去。

但段之礼没能遏制住欲望，选择了背叛，从此堕入魔道，最终还是败给心中残存的人性。

秦鹤年则即使止损，抽身离开，最后充当起了正气凛然的卫道者角色。

其实他们都很普通，不管心中的善面或者恶面如何放大，都不是个纯粹的人。

秦鹤年不遗余力地跟祁氏斗，与其说是愤恨，不如说是害怕，害怕自己对如此邪恶的东西产生欲望。

所以他用尽一切方法，想证明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永生之术，只有损人不利己的邪术。

“那我们就拭目以待吧。”祁痕从盒中拿出木傀蛊，漆黑的眼瞳中掠过一丝凉意。

……

宴席仍在继续，宾客们把酒言欢，气氛逐渐热闹起来。

然而宴会的主角萧歆在看到木傀蛊的时候，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抬起头惊恐地望着自己的女儿，像在一个魔鬼。

“我说过，摆脱命运是要付出代价的。”祁痕用只有她们两个能听见的声音说道，“这就是代价。”

“可是这不公平。”萧歆的声音颤抖着，像是在压抑极大的痛苦，“我做错了什么?”

祁痕站起，高大的身形遮住了灯光:“母亲，你没做错什么，唯一的错就是生在这个家族。”

“就算被改名换姓，也终究是重新回到了祁氏。”

不知道萧歆是何时发现自己的身世的，但凡再早一些，她定然是死都不会嫁入北冥王府。

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祖辈造下的孽，报应在了子孙后代的身上。

祁炘和月筱本有一双儿女，其中的妹妹继承了母亲的月族血脉。

但她在年幼时走失，再次出现时则是以皇族长公主的身份，阴差阳错地嫁给了自己的哥哥，生下两个先天不足的孩子。

到了这里，轮回的诅咒似乎还在继续，祁痕和祁燃为了生存上演了同根相残的悲剧，祁燃转世复仇却被秦鹤年当做与祁氏博弈的棋子，最后依旧惨死在祁痕手上。

“母亲，我选择了反抗，杀死祁燃，尽管那可能是错的。”祁痕看着萧歆的眼睛，仿佛周围的喧嚣并不存在，“你呢？你的选择是什么？”

萧歆推开她，跌跌撞撞地走出大殿，来到湖心亭内，晚风微凉，却让她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她这辈子几乎都在虚幻中度过，等到发现真相时，一切都已成为定局。

那些预言中的画面从脑海里闪过，密林中倒挂的虫茧里有一个人影，似乎在拼命挣扎。

萧歆当然想反抗，可有又不知道该反抗什么。

似乎每个人都没有错，一切都是机缘巧合，是命运开的玩笑。

她握紧了手中的木傀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