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司凤顺着那股拉力猝然跌入白影的怀里。

方才他已是倾尽全力，勉作支撑。

白影见状便也顺势伸手拦在了他的腰上。

“可还好？”

司凤抬眼怔怔看着那人片刻，才张口无声道，“昊辰师兄？”

“是我。”昊辰见司凤目光惊怔，神情恍惚，不由轻笑道，“明明是禹少侠戴了面具，怎反好像是不识得我的模样？”

“我……”司凤回过神来，才思索着该如何回答，眼角余光就瞥见那边天雷落了下来。他心中一急就想冲过去，却叫眼前人拘着腰身不能动弹。

“禹少侠，这第三道天雷必须它自己受，就是前两道，你也不该挡。妖兽想要化形本就是违逆天意，这劫也是对它的考验。你全替它受了，它还能有什么存在的意义？”昊辰感受到怀中人只能依附自己而站立，贴在他腰后的手使力将人搀住，口中之言却毫无人情。

司凤努力忽略他的动作，脑海中念头一转也明白是自己关心则乱，只好扶着昊辰的臂膀微侧过身看小银花如何了。

天雷击在小银花身上虽令得它的身体一片焦黑，此刻却不断有白光闪烁着修复伤势，灵气被它吸纳体内，修为也在飞速增长。

雪山上空的雷云几息之内全都散开，天劫已是安然渡过了。

司凤终于放下心来，只觉身体温暖得过分，比在灵力加持的大氅里还要令人留恋，然而胸口却骤然痛了一下，脸上一直忽略的东西也在彰显着存在感，让他瞬间清醒过来。

他拽着昊辰的手臂缓慢而坚定地向后移动自己的身体，昊辰眉头微蹙却也顺着他放松力道。

等司凤终于完全脱出身来，凛风与疲惫便一同袭向了他。他已再没有法力可抵挡，大氅也离得甚远，眼前人一如记忆中那般温柔而又无情，叫他心底的痛楚愈加密集。

司凤退后一步，躬身行礼，“昊辰师兄，多谢你又救了我与我的灵兽。”

昊辰看着他的动作，眼神微暗，只轻笑道，“禹少侠言重了，我也只是刚好路过。”

司凤摇了摇头，也没追问他为何会路过这里，转身向躺在地上的小银花走去。

“咔擦……咔啦……”一阵阵奇怪的声音突然从地底传来，他们所在的空地也开始抖动。

昊辰看着不远处地面天雷劈过留下的黑色印迹，神情不由严肃起来。

“禹少侠！”

在越加清晰的碎裂声中司凤使出最后一丝灵力将小银花收入掌心，然后就落入了脚下突然绽开的口中……

雪崩了。

昊辰立刻闪身上前一起跳进了大裂口，在禹司凤即将完全陷入雪中的前一刻将人拉了出来，然而那人已是昏睡了过去。

他一边将人带入怀中稳住，另一边单手结印祭出灵剑，不过几息便跃出了奔雪的包围圈。

只是这半空中气温更是低寒，大氅又不知所踪，怀中人仅着单衣也无灵力护体便极力贴近他这唯一的热源。

昊辰垂眸看着司凤半靠在他肩上的侧脸，这少年不知又被从何处弄来张树皮面具戴在脸上，向来明澈的双眼正同主人一起昏睡，仅露出的下半张脸上唯见那相较冷淡外表而稍显丰润柔软的唇，只是此刻这唇瓣不再红润，反而微白发紫。

昊辰拧眉将人拥得更紧，这才腾出手来探向司凤腕部，触到的指尖十分冰凉，枯竭的灵力也已无法自行运转循环。

昊辰一边向司凤灵墟输入真气助他周天运转，一边四面察看近处是否有落脚之地。

司凤昏沉着意识醒转之时，眼前朦胧映出一道白皙光滑的下颌线，轮廓是如此熟悉，他恍惚见过无数次，莫名的感觉催使着他张口。

那人像是察觉到了他的苏醒，也低眸朝他看来……

“柏……昊辰师兄。”

司凤对上那人目光的瞬间骤然清醒，于是那模糊感觉也消失不见。他此刻方觉两人姿势怪异，立刻便想翻身坐起。

昊辰也就由他动作，只双手在侧边虚扶着，果然，司凤身体因昏睡脱力又落在了他腰腹间。

他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这才伸手将司凤扶坐在一边。

“身体可好些了？”

司凤沉默片刻，却是运气在体内循环了几个周天，“好多了，多谢昊辰师兄，今日若非师兄，只怕……”

“禹少侠，”昊辰打断了他未尽之言，“你我既然相遇于此，便是天意。”

“而且，那已是昨日之事了。”

“昨日，”司凤微怔，四下一番打量却发现这里是个颇为狭窄的石洞，“这里是？”

“是我前两日歇息之地。”

司凤听得此言，终于还是问道，“昊辰师兄为何会现身于此？”

这里人荒地僻，更无异宝，此时又是寒冬腊月，昊辰竟然出现实是奇怪。

“我从东面而来，只是要避过昆仑神山，便向南而下了。”

“师兄是来历练？”

“寻人。”

司凤看着他倏尔垂下的眼睫，便不再问。如此时节四处奔波，那人在他心中一定是万分重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