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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 2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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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性推开栅栏门,萨摩耶跑过来蹭他的裤腿,任性弯腰摸了摸它的狗头,看见段淼森背着一个硕大的的书包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等任性。

“你怎么来了?”任性抱起萨摩耶,用下巴蹭它的头顶。

段淼森仰着小下巴,“我来给你道歉。”

他虽然嘴上说着道歉的话,但毫无道歉的态度,趾高气昂的模样仿佛在施舍任性,任性一看段淼森这模样就想踹他。本来段淼森能来给他道歉任性都感觉不可思议,哪里敢指望他还有多少的诚意,但看到段淼森这副欠扁的模样,任性觉得不晾着他对不起自己受过的教育。

任性掏出钥匙打开门,一眼望去,地板干净得像是重新上过一层蜡,任且陶估计请家政阿姨了,家里被打扫过。任性把书包扔在沙发腿边上,换下校服穿上睡衣,顺手把脏衣服扔进洗衣机里,将水壶插上电,划一只火柴点上壁炉。做完这些他摊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闭上眼休息,完全忽视旁边的段淼森。

“咔嚓,咔嚓——”

任性闭眼的时间还没有两分钟耳边就响起声音,任性睁开眼,段淼森怀里抱着一包坚果,正咔嚓咔嚓地吃巴旦木,一双黑漆漆的桃花眼目不转睛地看着任性。

“你非得吃那么大声?”

“谁让你不理我。”

听段淼森的语气,好像任性不搭理他还是任性不识好歹,不给他段淼森面子,任性被他气笑了,“我为什么会不理你?”

“我怎么知道?反正你单方面违背段任条约。”

任性思考了一下段任条约是什么东西,他有点记不起来具体内容了,但想起这个条约的存在,任性斟酌一下语言,“所以你是来讨伐我的?”

“哼,你知道就好。”段淼森轻轻哼了一声,一副便宜你了的模样。

“段淼森,你真幼稚。”

段淼森瞪着眼,每一根睫毛都写着不服气,“你自己一身红毛还说别人是妖怪。”

任性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红色毛茸茸的睡衣,竟觉得他的形容挑不出毛病,“那你要怎么样?”

段淼森咬着手指思索,正想着歪点子,他肚子叫了空城计,任性噗嗤笑了。段淼森的面子顿时有点挂不住,“给我做一顿饭。”

任性去厨房做了一碗简简单单的汤面。半包挂面倒进锅里,往里面扔几根韭菜,切半根葱花,最后倒酱料。任性的厨艺不错,家常饭随手就能做。但是稍微花哨一点的菜他就做不了,这一点他和任且陶是一脉相承。他学的是谋生,却不是生活。

除了汤面,任性撕开一包花生米倒进盘子里,再揭一包榨菜,汤面里面一块肉也没有,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埋头呼哧呼哧吃汤面。段淼森埋头吃饭的时候比他说话的时候可爱多了,腮帮子鼓鼓的,眼睛专注地看着碗,不像平时一直提溜提溜转,总让人感觉他在想什么歪点子。

“去刷锅。”任性伸长腿踢了踢段淼森的椅子腿,懒洋洋地使唤道。他吃饱喝足之后就不想动,靠在沙发上,从茶几上拿一个棒棒糖含嘴里,右耳塞着耳机,放着循环了70多遍的歌。

“等会儿你怎么回家?”

“司机来接我。”

任性耳朵塞着耳机,加上厨房哗啦啦的水声,没有听清,“你说什么?”

“我说,司机来接我。”

任性还是没有听清,“你大点声。”

段淼森满手都是泡沫走出来,不满地道,“我说,任性你能不能取下耳机跟我说话?”

任性这次听见了,他取下耳机,“怎么了?”

段淼森被他气笑了,“我算是明白了,我跑过来就是受气的。”

“有觉悟。”

段淼森气得把满手的泡沫都抹到任性脸上。晚上七点的时候,段淼森被司机接回家,任性塞着耳机开始做题,遇到需要苦思冥想的题目他就取下耳机,皱着眉头咬铅笔头。任性做题也不容易集中注意力,他通常带着耳机做题,这样注意力往往能集中四个小时,否则,他做题的时候一会儿想起江山的笑,一会儿去规划未来,拿着铅笔头三个小时写不完一张卷子。

初中的知识基本都是入门的,不会很难。任性的主科数学英语都不算差,但是因为他初一初二的作死,导致他的物理化学历史政治地理生物惨不忍睹,好在这些课目只要肯下功夫,改善成绩算不上难事。至于语文,任性觉得字体不是关键,还是需要多做题。他们班也就三十多个人,任性考前十虽然不容易但也算不上很难。对他来说,困难的是保持住现在的成绩,然后进步。

走读生的冬天很不好过,一打开门,寒风扑面而来,外面的天还是黑的,只有路灯在兢兢业业地发着光。任性头上带着针织帽,脖子上围着厚厚的针织围巾,把半张脸都埋进围巾里面,手缩进袖子里。这样的天气骑自行车即使戴着手套也能把手给冻坏,任性和江山虽然走读但是没有家长接送,他们早上的时候怀里揣着热乎的包子提着豆浆去赶第一趟的公交车,在公交车上解决完早饭,下车的时候把垃圾扔进站台上的垃圾桶里,然后剩下的两百米跑到学校。

最早的一班公交车上往往就任性和江山两个人,他们挨着坐在最前排,公交车车内只开一盏灯,他们像是生活多年的老夫老妻一样依偎在一起,江山有一双很厚的针织手套,遇见任性就把右手的手套脱下来递给任性。

跳下公交车离学校还有两百米,两个人往往跑着跑着就笑了,任性喜欢捉弄江山,跑在他旁边突然掀开江山戴着的羽绒服帽子,或者跳着压在江山的背上,把手伸进江山的衣服里暖手。有一次任性扔了书包去和江山打闹,后来居然把书包忘了,所幸清洁工人捡到书包交到了门卫室。

任性很能折腾,江山也由着他胡闹。

到了冬天,教室的前门的后门都关上,为了圈住一点热气,教室里面空气不流通,老师讲课的声音像是催眠曲。为了不让自己睡着,任性捧着自己的茶葫芦喝水喝得更加频繁。任性喝茶没那么多讲究去喝什么龙井观音,就算给他他也喝不出什么高低贵贱,他用学校开水炉的免费开水泡着同桌的茉莉花茶,照样喝得美滋滋。百里越雪每次来教室都能看见最后一排的任性抱着葫芦喝茶,不过百里越雪精英的外表下有一个老干部的灵魂,他也喜欢捧着茶杯喝茶,经常鼓励同学们多喝热水。任性吃芒果的照片在电子白板的桌面上正式退役还得感谢一个女生。那也是一节化学课,那个女生课桌上摆着课本,埋头在下面给她男朋友织围巾。那个女生的手很巧,用的还是交叉罗纹针织,百里越雪都舍不得没收她辛辛苦苦织了一个星期的围巾,于是把她织围巾的照片放到了电子白板上。

“有人跟着我们。”

“我知道。”

“小江同志,该怎么办呢?”任性好像很苦恼地问,眼睛里全是笑意。

江山看了任性一眼,“要看你想怎么处理了?”

“哇哦,处理这个词多不好,搞得我们跟hei社会似的。”任性说着揽着江山的肩膀往偏僻的胡同走。江山乖乖地让任性揽着自己的肩膀,垂眸遮住眼睛。

果然,任性江山一走到人少的地方,后面跟着的人就出来了。

“军训的时候可真风光啊!”

任性看了眼豪爹,故意激怒他,“怎么?这是没有考上高中?现在是少管所的预备役?”

“你还是这么喜欢耍嘴皮子功夫。”

“所以你们是来看我耍嘴皮子的?”任性的眼睛从面前的这群人脸上划过,1、2、3、4……一共13个人。

“有人要我来给你点颜色看看——”

“识相点赶紧跪下来,让哥们几个出出气,然后拍张照片给方静元看,我说的对不对?”任性说着他们的台词,嗤笑道,“怎么过了这么多年,老太太都在与时俱进,你们还在用这种没品的下三滥招数?”

豪爹一双小眼瞪得溜圆,没想到任性居然猜出来是方静元找的人。的确是方静元找的他们,豪爹带的这群人也是没考上高中的学生,方静元肯给他们钱,他们就来了,“哼,你别管我们用的招数老土不老土,能把你揍得满地找牙就行。”

“你们可要好好考虑考虑,如果非要动手的话,你们的下场可是要像段淼森的龟一样——”任性拖着长腔,存心吓唬他们。

“你什么意思?”

“被我玩死了。”

江山在旁边没忍住噗嗤笑了,他笑的时候牙齿抵在嘴唇上,眼角上挑,怎么看都带着一股轻蔑。

听到笑声,豪爹终于注意到旁边的江山,“你是谁?”

“你没必要知道我是谁,但我知道你们读书少。因此我要告诉你们一点,很重要的哦。那就是如果你们坚持要动手,我就可以借着正当防卫的名义把你搞死,而且——不负刑事责任。”江山说话的时候带着一种诡异的天真,尤其是当他说“很重要的哦”的时候,眼睛狡黠,语气甜丝丝的,像是在哄一群不听话的孩子。

“你少吓唬人。”

江山温柔一笑,豪爹竟感觉毛骨悚然,一股寒气从脚底钻到心脏,江山说,“你可以试试嘛。”

任性也被江山这语气吓了一跳,用天真的语气说着最邪恶的话。他突然在心中生出一种莫名其妙的不安,这种不安的到来是无迹可寻的,就像是生物链里来自本能的对于上位者的恐惧,深深地刻在骨子里。任性拿余光去瞟江山,他站在任性的前面,就像他承诺的那样把他护在身后,他脊背挺直,可能是任性的目光过于强烈,他扭过头朝着任性腼腆一笑,好像刚才一切都是任性的错觉一般。

对面十几个人面面相觑,江山也不催他们,只是淡淡地看着他们,等着他们给自己一个答案。豪爹这辈子还没见过这种气场的人,平常打架的人眼中要么是狠戾、要么是彻骨的恨意,要么就是鄙夷,这个人太诡异了,他眼睛平静得像看一个跳梁小丑,尽管他的眼神让豪爹很不爽,但是——任性给人的感觉最多是害怕,但面前这个人,给他一种恐惧的感觉,他站着都觉得腿发抖,身后的小弟拽着他衣服的手一直在抖啊抖,豪爹现在不光腿抖了,他手也抖。豪爹从小就听过一句话,咬人的狗是不叫的。话糙理不糙,他知道面前这个人自己惹不起。

最终,豪爹咬着牙挥手,“走!”

等他们所有人都走远,任性搭上江山的肩膀,调侃,“江先锋真是深藏不露。”

江山垂眸不语,抿了抿嘴,跟刚才的模样判若两人,任性舔舔嘴唇,他最受不了江山抿唇的小动作了,跟受了莫大的委屈还不说的小媳妇似的。任性色迷心窍,刚才的不安、担心顿时跑到了九霄云外,按着江山的肩膀把他压在墙上,张嘴含住嘴唇就啃咬起来。

任性拿舌头舔江山的嘴唇,“去我家呗。”

“去干嘛?”

“去写作业啊,你想干嘛?”任性说着抬起身,拉开两个人的距离,笑盈盈地看着江山。

江山抿抿唇,扭过头不看任性。江山不看任性,任性就凑到他左脸上吧唧亲了一口,故意把口水留在他脸上。

两个人往公交车站牌走,江山双手插兜,任性把手缩在衣袖里。

一片雪花悠悠扬扬落到任性的睫毛上,他眨眨眼,伸出手去接雪花。

“下雪了哎。”雪花落在任性的手心,“你说我们能不能堆一个雪人?”

“不知道。”

“我以为你会直接说不能,你说不知道是为了让我高兴吗?”

“是。”

任性笑了,他伸着手,看雪花落在手心然后迅速融化,他固执地伸着手,“你说,如果我一直伸着手多久才能落一层雪?”

“那你得先把手冻得比雪还冷。”

任性收回手,他抬头去看雪花的痕迹,但是总有雪花落在他眼睛上,他的肌肉让他闭眼,他怎么也看不清雪花是怎么落的。

他伸出舌头尝了尝雪花,“江山,雪是热的。”

“任性,雪很脏。”

“我知道,但是我觉得偶尔吃一点也没有什么坏处。”

江山没有回答,任性歪头去看江山,问他,“江山,既然雪是脏的,为什么古人还用雪来煮酒?”

“酒需要细菌来发酵,雪里面有细菌。”

“你懂得好多。”任性毫无诚意地赞叹道。

“我胡说的。”

任性笑了,“我猜到了,我也是瞎问的。”

顿了顿,任性问道,“所以,不管我说什么你都能回答我吗?”

“可以试试。”

“我爱你。”任性不假思索地说,说完之后有点后悔,但是又有点期待江山的回答。

“但是任性,我不爱你。”

任性听到这样的回答心中像是被插了一根针管,往里面灌水银,他说不出来是伤心多一点还是失望多一点。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是该质问还是该把拳头招呼到他的脸上,是该故作轻松地开玩笑还是该毫不留情地骂他,任性努力让自己的脑子转起来,可是他的大脑好像宕机了。这一刻,他甚至无法挥拳,他甚至不敢去看江山的脸。他突然就感觉很委屈,他任性哪里对他不好,要让他这样对自己?!任性只委屈了一秒胸膛就被愤怒填满了,他妈的他任性哪里配不上——

这时他的脸被江山抬起来,江山看着任性,无比珍重地说,“我喜欢你。”

“有区别吗?”任性的愤怒还在眼里叫嚣,他真想冷笑一声,让江山滚他妈的,有多远滚多远。

但是他舍不得,他怕江山真的滚了。

“有。”江山很认真地看着任性,“有区别的,任性。爱是复杂的,但喜欢是纯粹的,成年人最喜欢说爱,好像世间一切东西都是值得爱的,而我们终将长大。我可以爱很多东西,但是我只喜欢你。”

任性慢吞吞地眨眨眼,努力去消化江山话里的意思,不知不觉,雪停了,江山的肩膀落了一层薄薄的雪,任性伸手拂去江山肩膀的雪,“那好,江山,我重新再说一遍:我喜欢你。”

公交车来了,在公交车的突突声里,江山伸手抱住任性,任性听见江山在他耳边轻轻说,“任性,我也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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