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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设新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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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本娘娘下笔辛辣,直指本朝病症。

许多心照不宣无人理会的问题突然被人摊到明面上讲,朝廷倍感压力。

有人专心解决问题,有人致力解决话本娘娘。

舟舟顶风作案,愈发肆无忌惮。她昨日刚写一篇赈灾银粮被人贪墨以致饿殍遍野的话本,民生凄惨万状,今天官府就到城外施粥。

年关将至,附近的贫苦百姓过来讨粥,还有一些外来人,城中不再接纳流民,他们就近缩进村寨躲避风雪。

舟舟想去城墙外为话本取材,冷风一吹,不由打了个寒战。

洛听风手背往她额头上一贴,不烫,甚至有些凉,洛听风焐暖她手,说:“今天不去了,先回家。”

“马上就到城门口。”舟舟说,“娘最近总在城外,天寒,出门前忘了让人准备暖身的姜茶,前方有个药铺,我们过去看看。”

京城与其他地方相比已经安逸至极,到处没听见什么新灾情,但城外人群越聚越多,原本游刃有余的粥棚逐渐紧张吃力。

粥棚后头有人闲谈。

“每年冬天是最难熬的。”

“今年收成不好,乞食的百姓是我见过最多的一次。”

“年初还在庆祝边境大捷,谁能想到年末是此等光景。”

“去年丰收,粮仓富余,如果上下调度有序,何至于全挤到一处求生。”

“乱啊……”

目之所及,流民、贫民,也有干净整洁的百姓,去年的衣裳有些旧,挺厚,看上去足以保暖,好像远远未到穷途末路的时候,往他们家里一走,值钱的东西挥霍精光,米缸见底,只剩下房屋的躯壳与身上维持体面的棉衣。

好像只挨了一次冻,好好的巨树突然叶子落光,垂垂老矣。健硕的躯干依稀可见,还能再撑一段时间,三年,五年,直至最后一滴养分耗尽。

舟舟回想过往人生,偶尔遭遇一些小挫折,“缺衣少食”四个字与她无关,她生活一直富足。就算意外离京,她运气是天赐的好,一路有人护着,潇洒自在。她出生的时候大璃确实还算繁荣昌盛,繁荣的国家也有战事,也有灾情,也会乱。

“娘。”舟舟看见秦桐,唤了一声。

“欸。”秦桐笑着应道,“舟舟怎么来了,这边人多,你离远些,莫染上病气。”

秦桐褪下华丽的装饰,衣着素朴,身上沾了些面粉,她也是个闲不住的性子,过来监工,心血来潮亲自下场和了一会儿面,白花花的面团已上蒸笼,大部分是给在场帮忙的伙计吃的,抗饿。

洛听风也叫:“娘。”

秦桐敷衍:“嗯。”

舟舟把姜茶给秦桐,手上还剩一只竹筒。

秦桐趁机摸摸她脸蛋:“怎么又瘦了。”

她家三个儿子,身强体壮,扔到战场还能从对面抢粮吃,不知道多好养,以前根本没机会摸这种嫩得能掐出水的姑娘脸蛋,现在有了,还是自己家的。

舟舟被她轻轻揉了一会儿,婆婆慈爱端庄,每次找借口都说她瘦,和自己亲生爹娘似的。

这样看来,她运气确实不错。

舟舟说:“大概是天冷,穿得多,所以显瘦。近来风大,娘出门也要多穿些,前几天送去的裘衣可暖?”

秦桐笑道:“你最贴心,送的东西堆成山了,娘喜欢着呢。”

舟舟扫视一圈,人多,隐约听见几声咳嗽:“我明日送些药材过来。”

秦桐指着一处笑道:“你瞧,那边已经有人做了。”

盛梧撒完药材,甩甩手,剩下的事情让别人看顾,自己则去边上领了两个馒头,干巴巴地靠在一旁棚柱上啃。

舟舟对洛听风说:“你看,熟人。”

洛听风想起留客庄满院俊俏小书生,冷着一张脸:“不认得。”

舟舟光明正大往俊俏书生的方向走。

洛听风抬手抓住她衣领,宛如捏住猫崽的后颈皮。舟舟被人往上提了一提,脚步一顿,回头娇嗔:“你干嘛呀。”

“松开。”舟舟朝他挥两下手,理直气壮道,“勒得我喘不过气。”

拈花惹草,还倒打一耙。

洛听风松手,冰凉的手指往她脸颊一蹭:“没良心。”

“走吧。”

“不走。”

舟舟揭穿道:“可我感觉你有话对他说,你朝他看了三次,真不走?”

洛听风不语,冷哼一声看向别处。

舟舟拉着他:“走吧,介绍你们认识一下。”

“大师。”背后突兀冒出一道声音,“你头发长得好快。”

盛梧居然已经习以为常,他吃相甚是斯文,咽下食物后,不紧不慢地说:“烦恼丝。”

“随遇而安,我看你挺自在。”无牵无挂的一双眼,看不出欲念,舟舟盯着他烦恼丝,被风吹得有些凌乱,还未彻底及肩,若他愿意,也能在脑后扎个小揪。京中有关外貌的风气杂乱,偶尔也会冒出这样的公子,头发刻意削短,自以为潇洒。

“俗人俗愿多,哪里自在。”盛梧显然不喜欢馒头,吃得好慢。

舟舟心道你有什么俗愿,你佛光普照,把留客庄的书生遣散了,我用人之计半路夭折,找谁说理。

发展势力竟然如此艰难,京中常说林党洛党,她怎就不能招贤纳士,独自发展一支舟舟党。又或者她姓乐,还可以叫乐党。

盛梧背后凉飕飕的,回头,舟舟身边还站着一人,来者不善,盛梧眼皮一跳,默契来得突然:“这位是。”

一个两个都装不认识,舟舟介绍:“他是我……”

还是不习惯当面说那个词,舟舟盯着洛听风,让他自己介绍。

洛听风替她拢了拢披风:“是她夫君。”

舟舟脸微热,继续:“姓洛。”

盛梧温言笑说:“长宁侯。”

舟舟继续介绍:“这位是大师。”

洛听风语气冷淡:“盛公子。”

这不是挺熟,舟舟搞不懂他们男人,白费她走个过场。

之后便没声了,气氛缄默,北风一吹,茅草沙沙,舟舟不尴不尬夹在中间。不远处还在散粥,年轻力壮的被叫去维持秩序,尚有余力的吃完饭便回去忙些小活计,不像以前一样闲来无事又哭又吵又闹,好像随时天都要塌。不过人多,总体还是吵闹。

那边越吵,此处越静。

舟舟镇定地抱着竹筒饮了一口暖茶。

小场面,莫慌。

先让她找找原因。

舟舟又饮一小口:首先,我肯定没错。

她没做亏心事,剩下两个人,一边是自家俊俏夫君,另一边是刚刚还俗的年轻和尚,他们错了吗。

舟舟转身就走,他们的问题,他们自己解决。

舟舟去看边上几个俊俏书生熬药。

她一走,洛听风脚步横挪,盛梧收回目光,迎面对上对方冷暗警告的目光,他解释道:“在下看的是那只竹筒。”

三千烦恼丝,情丝长得最慢。馒头又干又噎,他喉咙干渴。

洛听风锋利的眉梢一挑:“若非如此,你不会站在这里与我说话。”

盛梧笑:“侯爷真会说笑。”

洛听风不笑。

盛梧咳了一声:“来真的啊?”

洛听风不置可否,接住一截乱飘的茅草,放在指尖折断:“盛公子在清风宴一鸣惊人。”

盛梧说:“侯爷谬赞,在下抄的古籍,险些引火上身。”

提到火,洛听风又说:“曾有个与闻人齐名的盛家,盛家牵扯一桩大案未结,百年积累尽数倾于大火。”

聪明人说话脑筋转得飞快。

“侯爷是想查当年旧案?可我睁眼就在山寺,就算是你口中的盛家人,从前的事早已忘记。”

“失忆?”舟舟失忆,盛梧也失忆,洛听风不喜欢别人身上出现这个词,盛梧最好不是失忆。

盛梧淡定地说:“年纪小,尚未记事。”

就算年纪小,他梦中也会偶尔闪烁火光,他倒在山寺门口,后来做了小沙弥,他坐不住禅,方丈说他尘缘未断,的确未断,做和尚的时候总惦念自己似乎出身辉煌,但出身有什么用,大厦一夜倾塌,到头来还不是做了和尚。山里的和尚没见过世面,香客求富贵功名,吹嘘权势地位,那些东西他生来就有,一把火烧干净了,和没有一样,也没用。

他魂不在佛前,还俗之后,山下富贵也就那样,明争暗斗,不如山上清静,他又跑回去。如此往返,一回生二回熟,他也不知道还有什么尘缘未断,藕断丝连,这辈子能不能断干净。

“信物。”

“没有。”

“名字。”

“自己取的。”

“盛梧,盛无,看你执念颇深。”

“长宁侯与盛家有故?”

“毫无瓜葛。”

盛梧略显遗憾:“侯爷还想知道什么,在下尽力配合。”

*

舟舟绕了个大圈,偷听半天,盛梧走后,她不知从哪个角落冒出来:“这么久远的案子也归你查吗?”

洛听风带她回家:“帮别人问的。”

舟舟随口道:“谁啊?”

“林小姐。”

舟舟打掉他手,戳他胸口指指点点:“你们私下里有往来,我怎么不知道。”

不守夫德。

“不是与我往来,探子进入林家险些被人发现,她打的掩护,还让探子带话出来,希望我们帮忙调查此事,作为她透露自家密道的报酬。”

舟舟突然想起:“林念芷的母亲,林渊崇的原配夫人也姓盛。”

林念芷出生时盛家已经消亡,后来林夫人突发心疾,急匆匆地走了。上次在清风宴火场,舟舟看得出来,这位大小姐在家不受待见,她对林家有怨。

舟舟捧着竹筒,杯沿抵住嘴唇:“林家作恶多端,偏偏爬得那么高。”

宰相呢,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有皇帝袒护,抄家都费劲。

舟舟又想,自己最近写话本抄家灭国多了,虽然反响不错,但气氛略显沉重,马上过年,或许明天开始添砖加瓦,积极向上鼓舞士气。

舟舟写话本。话本主要还是消遣,写不完世间所有道理,她自己才活了多少年,许多事不如别人看得透彻。

好比城内铺张奢靡的风气虽然减轻,贫富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有所缓和,不过该办的宴还是得办,富人囤金,穷人指望替他们做事吃饭,烧毁的清风亭得修,工匠还要养家糊口。

关键在于她胆大,靠山硬,走得比其他人都要远,能够影响一批人已是非常不错的成绩。

京城没有舟舟党,暗暗生出一支话本娘娘党,成立了话本娘娘教,教徒筛选极为严苛,由教主授命神秘莫测的祭司亲自把关,大祭司是个说话清脆的女子,蒙着面,圆脸,左右各站一名护法,护法身量高挑,雌雄莫辨。

“买过书吗?”

“买过。”

“买过几本。”

“全部,都是正版。”

不就是话本,那人抬出证据,心想这次一定打入内部,活捉话本娘娘。

大祭司接着问:“你对本朝现状有什么看法?”

“……什么。”

“策论写过几篇?”

“……啊?”

一问三不知。

“下一个。”

左右护法给他请出去。

话本娘娘教不养闲人。

……

相府在城中搜寻窃贼,林家地牢里的葛生被人劫走。

舟舟过路时看见气势汹汹的林家家仆,一阵风吹过,她好冷,立马捧着竹筒,小酌一口温烫的乳茶,寒意驱散大半。

回到家,她头有些晕。乳茶里没放甜酿,不是醉酒。

洛听风扶稳她身躯,贴住她额头,心下一沉,好烫。

舟舟染了风寒,她最近习武懈怠,既没切果子,也没抽树干,更没举石锁炒铁砂,她肉体凡胎,远未炼成金刚不坏之躯。

舟舟浑身发热,沾湿的帕子贴着她额头,换了一遍又一遍。

她睁不开眼,直觉告诉她有人靠近。

粗糙、冰凉、陌生的手指搭在她腕上,大夫给她诊脉。

一道苍老喑哑的声音说:“风寒之症,脉象上看不出其他,如要细查,必须取血。”

洛听风在舟舟指尖划了一道口子,舟舟没出声,别以为闭着眼她就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验血查毒。

上半年吃的迷药难道还有效用?她记忆都恢复了,这段时间没出现什么其他症状。

很快,那道苍老的声音再次出现。

“迷魂药散。”

舟舟惊讶,竟真能验出来。此人难道是林家那位深藏不露的巫医,他不是恶人?为何会给自己看病?

洛听风道:“出去说。”

舟舟强撑着睁开眼,拽住他衣角,虚弱地制止:“不许。”

她自己的身体,有什么不能听。

床幔垂下,外面诡异而苍老的面容若隐若现,葛生说:“无甚大碍,此药使得服用之人温和宁静,柔弱体虚。”

舟舟心说这还需要用药,我天生如此。

“并随记忆衰退之症,用量不大,日后好生调养,不至于折损寿元。”

舟舟躺在床上后怕,竟会折寿。

是了,烟花暗巷用药使得女子成为他人玩物,一个玩物又有几年性命可活。

洛听风握住她手,珍爱地抚摸过每一处指节,轻轻拍抚她身,安慰道:“无事。”

舟舟被他扶起来喝了一碗药,苦得三魂七魄都要出走,半夜又觉得浑身疼,睡不着,开始琢磨白天那人怎么回事。

洛听风也没睡,搂着她耐心解释。

葛生曾经是花匠,开垦花田时无意发现密道,从此与林家牵扯不断,他醉心花草,也痴迷毒术,林家提供他优渥的条件,他若背叛,也会遭到惨无人道的惩罚,那身伤痕与刺青就是印证。他对林家不忠,林家对他不善,互相捏住把柄,两边都不是善茬。葛生叛逃过几次,都说他给粮草下毒,实则是半路阻截,反被误认为是歹人,当日擒获他的人中暗藏真正下药的林党,他们从中抹去一些细节,令他险些命丧黄泉。

葛生不听话,林家一边想他死,一边放不下。

只有他能治林瑞旸的腿疾,只有他能制一种毒,悄无声息地腐蚀皇帝性命。

舟舟听得有些困倦,带着鼻音道:“难怪他身体大不如前。”

洛听风说:“毒尚未下。”

“……”舟舟无语。

这就怨不得别人了,是他自己没用。

什么时候下毒,大概等到林念芷与太子完婚后吧。林渊崇冒险做了那么多事,只为自己一家独大,哪怕接到手的是个残破不堪的烂摊子,他爱权,眼中就只有权,甚至没注意身边的女儿暗地里向着外人。

面面俱到的是神仙,凡人的眼睛向前看。

舟舟心中想着话本,所以天天看话本写话本,一篇话本只有那么长,她经历的只有眼前事,经历什么便是什么,她运气极好,半路失忆捡到个俊俏郎君,或者说俊俏郎君捡到了她,一路吃吃喝喝走走停停,回家了,成亲了,日子过得滋润极了。

大风大浪骇死人,现在这样就挺好,以后越来越好。舟舟嘿嘿一笑,轻轻踹一脚洛听风:“你其实该去书房睡,明天染上病怎么办。”

洛听风笑说:“我们俩倒在一起,挺好。”

舟舟说:“头晕,难受极了。你换个地方。”

“我走了,谁给你暖脚。”

“我脚比你烫。”

“你给我暖。”

“哼。”舟舟没力气与他争,闭上眼,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4-03-20 21:08:04~2024-03-23 23:29: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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