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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行宫诡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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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梁羽一时有些愣神。

然而……江郦又不似在开玩笑。

“奉祀大人,如你所见。”江郦却并未停留,而是看上去极为诚恳地建议,“目下很不太平,这些事并非大人眼前必须即刻明白,待到之后时机成熟,大人自然会知晓。”

梁羽正色道:“神君殿下,并非我对此有所疑虑,而是这件事恐怕和鹭谭山的诡事脱不开干系。”

江郦没有答话。

梁羽隐去了尺渊弓的痕迹,只将两处神殿的异同大致说了一下,尤其提到了第二处可能是幻境中的神殿的古怪之处。

“奉祀大人读书万卷,想来也知道这儿以前叫作陵山,是武神驻跸过的地方。当然倒不如说姑射山方圆几千里以内处处都是武神的痕迹。”江郦很和缓地笑了笑,“只是我想,大人冰雪聪明,虽被困在姑射山多年,却也能从那些故纸中察觉到些许矛盾之处——传闻记述,其实不可尽信。”

不可尽信,还是……不可信呢?

“那把剑,神君殿下是否有些印象呢?”

江郦微微皱起眉,没有答话。

梁羽心道不妙,这人恐怕是知道的,但却未必能说出来。

片刻后江郦才字斟句酌地回答:“我确实想到了一把剑,但那把剑——不该对大人出手的。”

这又是什么意思?梁羽一怔。

“方才一时慌乱,忘记问过大人了。”江郦又很抱歉地笑了笑,“我赶到姑射山的时候大人已经坠崖,我在后山搜寻了许多时日未曾见到大人,因此才离开那里到四周走访,我想问问奉祀大人近来过得如何?我来这里之前带了少许银钱以备不时之需,既然来了,也正好交予大人。”

梁羽望着江郦不知从哪里捧出来的十几根银条,深感自己眼中的“少许”可能和别人有所区别。

“多谢神君,我近来过得很好,一切如常。”梁羽摆了摆手,“莫说无功不受禄,月前多亏神君费心让我逃脱,才免得遭受狼子野心之人的暗算,是神君于我有救命之恩,不该受这些的,还请神君万不可如此。”

江郦却仍旧很坚决:“我听说神殿那些恶人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平时对大人多有克扣,更何况如今大人离开姑射山,尘寰纷扰,没有银钱本来就寸步难行,就当是为了上神的旨意,这也是我应当做的。”

梁羽被她说得有些无奈,本来不打算说出陆徵的事情,但她实在摸不清江郦为何一见面就对她十分热情,莫非是上神降旨太过求全责备,以至于……甚至到了臣子侍奉君主礼节的地步?

思忖半晌后她还是答道:“神君有所不知,我在溯世崖的时候被一位路过的好心道士所救,我今日本不欲来这鹭谭山,只是恰巧在市集上听闻了这边有难,因此才动身前往。”

江郦问:“那道士可有神力能佐奉祀大人周全?”

陆徵的能力是个谜题,等着她去解。其实当她知道陆徵在溯世崖救下她的时候,她觉得陆徵一定有超然的才能,否则如何化解那些罡气。

那是姑射山。

但后来,一切都很平淡,除却障眼法之外,陆徵没有用过任何法术。

不用,或者是本就用不了,都有可能。

或是姑射山的禁制灼伤了她,使她无法再有所作为。

“我信她。”梁羽并没有做什么思索,冥冥之中这对她来说似乎是很简单的事情,“我这一个月过得平静安宁,在此之前我从没有过这样的日子,一直都是如履薄冰。”

江郦沉默片刻,叹道:“奉祀大人,你就半点没有怀疑过那个人的身份吗?”

梁羽抬起头,皱起眉。

“你就半点没有想过,为何那个夜晚,那个人,会出现在那里吗?”

溯世崖罕有人迹,她知道这件事。碰巧路过——就这么碰巧?

“诚然神君说得有理,只是有件事我觉得应当很清楚。”梁羽毫无心理负担地拆自己台,“我在姑射神殿十五年,绝大多数时候就是个傀儡。”

“这中间自然有你来我往的论道斗法,但我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因而我始终没有掌握神殿的权柄,若是,也不会有坠崖之祸。”

“我知道神君自是出于好心,提点我若是救我是为了有所求该如何,但有所求必然是因为有所予,她若是真有所求,救命之恩拿去便是,只可惜的是我并没有什么,孑然一身。”

江郦打断了她的剖白:“既然如此,奉祀大人有没有想过,当年为何是您成为了姑射神殿的奉祀呢?为何不是别人?”

这倒是把梁羽问住了,她想了想从记忆里刨出一个她多年以前打算遗忘的十分羞辱人的可能:“我的诞辰和传说中武神的诞辰正好互补,我记得大概十五岁以前吧,神殿大祷祝敬殷和我说过,待我成年之后,可能是要以身献祭的。”

江郦几乎是一瞬间勃然变色。

“很简单,虽然他们遮遮掩掩,但我知道是什么。”梁羽淡声道,“其实我活了也有小二十年,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人,祷祝将古晷景国的那些事情尽数湮灭,只让我了解其中的一小部分,四方神是否真的存在我自然不敢确定,那日仓促离开,一则为了神君殿下的传信,二则时间已经迫在眉睫,我须错开所谓的献祭,因为我意识到,他们告诉我的姑射武神的事情,恐怕并没有多少是真的。”

江郦怒道:“这些鼠辈——他们竟敢如此侮辱大人!”

梁羽道:“这件事本身是常事,但既然类同献祭,自然是将我置于位卑之地。我天性便不喜欢别人违逆我的意志,因此得知此事后我在姑射山上私下走过一遍,想查一查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之后便发现了配殿中历来奉祀的神牌,粗略按时间一算,大多只活过及笄。”

江郦一时无话,许久才按着胸口长叹:“幸好——幸好我没有铸成大错!”

“武神被奉为君主,有四方臣属,亦有一个灵妃作为红颜知己,看上去很正常、很完善,但作为飞升的神,显然并不够格。”梁羽神色清淡,仿佛那个被侮辱的人不是自己一样,“自然对于尚在姑射山的我来说,因为这些言语欺凌而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并不是好选择,我只是猜测,这所谓武神的神力,恐怕都是来自于年复一年‘奉祀’的献祭,与其称为昭明奉祀,还不如称之为祭品,而负责神殿诸事务的祷祝才是真正维系神殿运作的人。”

江郦想说什么,却被梁羽打断:“我原先其实并不确定,是神君殿下为我补全了最后一块拼图,我想这样的‘上神’,并非神君殿下决计与之同道的。”

她看了一眼天色,微微欠身:“神君殿下,鹭谭山的事情今日必须解决,来时路上恐有阵法与幻景干扰,请神君殿下带我找到失踪的那些人。”

江郦微怔:“你认为她们是因何失踪的?”

梁羽道:“我猜测诱使她们进入山中的原因和武神脱不开干系。其余两名失踪之人我并不确定,但最后那位谈君是陵游学宫的学生,陵游学宫学的本来就是自然万物的规律,而谈君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她十分崇敬古晷景国司历,未必就对武神毫无兴趣。”

“奉祀大人饮酒吗?”江郦问。

梁羽犹豫了一会儿:“先前在神殿时有规矩不能喝酒以免冲撞,但应当不至于完全不能沾染。”

“好。”江郦简短地应了一声,随即将桌上的某一个瓷杯拿起来递给她,“我用神器带奉祀大人过去,大人现在没有神力,恐怕会多有不适,可以尝尝这个。”

梁羽点了点头,就着杯子边缘抿了一口,初入口时没有品出任何味道,寡淡得像是最普通的水。

但很快她猛地顿住,一股不止辛辣、还十分令人晕头转向的感觉直冲她天灵盖而去,她想要将喝进去的那些全部吐出来——

果然她还是不该喝酒!这东西也太过难喝!

恍惚间她听到似乎是她对谁在说话,声音语调都无比温柔,像是在哄谁一样。

“灵淮。”那是她的声音,她不可能认错,可她从来没有……

“你看着我……灵淮。然后告诉我,你现在到底在哪儿?”

无人回答。

醒来的时候她躺在地上,梁羽挣扎着坐起身,然后环顾四周,江郦竟然已经不见了,她看到一个陌生面孔的女人靠在树干上,像是在睡觉,但是看上去又像是昏过去了。

天色已经变得有些黯淡,她看到天色后一下子清醒了,爬起来靠着树干歇了一会儿,犹豫要不要叫醒那个陌生女人。

但只过了片刻,那个女人睁开了眼睛。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看了一会儿,梁羽决定先打破沉默:“请问阁下是谁?”

女人皱着眉,反手用自己的掌心按着大腿上某处,似乎是受了伤很痛苦的样子。

梁羽赶忙过去扶住她,只这一下便觉得掌心温热,定睛一看她腿上的血竟沾湿了一大片的衣服。

“你是——”

“我叫谈泱。”

还没等梁羽问出心中推测,谈泱已经用虚弱低沉的声音回答了她的疑问。

梁羽心知这样下去恐怕谈泱会因失血过多而死,因此来不及询问其它,立刻开始找可供止血的东西。

“你有布条吗?”谈泱问。

梁羽动作一顿,立刻点头:“我把外衣撕下来就好。”

谈泱微微笑了一下向她道了谢,又闭上眼睛,像是在恢复力气一般。

梁羽动作很快地将自己的衣服解下,又道:“我该怎么做?”

“你把它绑在我大腿中下方,绑紧一些,多谢。”

梁羽知道谈泱对这些常识一定很了解,于是也没多问,照着谈泱所说迅速做了。

做完后她压低声音:“我们得快些离开这里。”

谈泱却微微叹了一口气:“没这么简单。”

梁羽心道不好,忙追问道:“你一路上碰到过什么人吗?”

她并不清楚为何江郦将她送到此地与谈泱见面,自己却消失不见的用意,但是从先前“行宫”里的对话来看,江郦并非全无忌惮,而似乎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江郦并不清楚具体是谁出现在鹭谭山中,做下了这些布局。

谈泱歪着头喘息了一会儿,才回答:“不止一个。”

在木屋扔下愿牌的人、设机关哨箭的人、互相传送消息的人、无面之人、在神殿催动那把邪剑的人,很明显不止一个——若是所有人都与谈泱有过照面,虽然听起来诡异,却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梁羽心下一沉,决定问问谈泱和邪剑主人是否有过争执:“谈君这处伤是被什么攻击所致?”

谈泱道:“一条锁链,颜色是黑色的,看着十分诡异。”

——这又是什么?也就是说……这山中还有人!

过了一会儿她问:“你又是什么人?我看你面相不像是穷凶极恶之人,听我一句劝,鹭谭山的事情牵扯太多,不要步我的后尘。”

梁羽安慰她道:“我是接了徽城城主悬赏告示来此处接应你们的道士,我习武多年足可自保,只是你说的牵扯太多,指的具体是什么?我知道这里有好几个不同的势力,恐怕目的也各不相同,甚至两两认识的人也未必协力同心。”

谈泱压低了声音:“事关姑射武神的身份,我不敢贸然和别人说,何况我也不知该如何讲起,但——”

她正认真听谈泱说话,却见谈泱忽脸色大变,死死盯着前方某处。

梁羽随着她的目光望去,那吊诡的无面人又重新出现了,漂浮在半空中,右手中正正提着方才神殿中出现的那把邪祟之剑!

它明明没有五官,却无端地让人觉得,它恐怕在招摇地笑着什么。

“所有看过那具尸身的人……都得死!”

梁羽只来得及站起身,将蒯澜的刀横在自己胸前格挡,那无面人便以极快的速度向她们冲杀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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