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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风陵渡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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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是很常见的篷船,陆徵脚上带着伤,梁羽怕她走不稳还想着搀扶一下,然而陆徵似乎对方才她捉手腕的行为异常警惕,并不想让她碰到自己,直接便跳向船头。

梁羽只好跟着进了船舱坐着,间或打量一下陆徵的侧脸。

但陆徵似乎只是那一下情绪上来了,坐下来之后她又恢复了平时对周围的事情兴致缺缺的样子,侧靠在船舱上打哈欠,也不在意梁羽突如其来的碰触。

梁羽想了想,决定还是不问了。

年轻女人在船头撑船,动作也很熟练,梁羽观察了一下觉得渡河是完全够用了,便放下心来。

她正无所事事,陆徵忽然侧过身盯着她道:“你博览群书,大概知道这条河有个关于司礼兆的传说,叫作青水照夜。”

梁羽点了点头,旋即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陆徵为何忽然提起这个。

“谢兆就是人间传说中的云梦泽使者,春神兼神使。”陆徵神色淡淡,“孟阳国国主姓谢,单讳一个越字,孟阳国的镇国神器就是司礼兆的霁雪戟,是从古春神句芒地方传下来的,句芒是辅佐太阳神的重要佐臣,要是在孟阳国境里,尽量不要提这个传说。”

梁羽一怔:“为何?”

陆徵叹了口气,从梁羽的角度恰能看到她唇角露出一点微末的讽刺笑意:“因为青水照夜实际上并不像口口相传的那么太平。”

梁羽不明就里,先点了点头,然后打算之后去孟阳国查一查此事。

“你知道的似乎尤其多。”梁羽幽幽地回答。

陆徵抚平袖口上的皱褶,在梁羽看来这是一种伪饰的动作。

陆徵的情绪很不对劲。

尽管她努力隐藏这种异样,但从祈心神殿到风陵渡口,她比平时要更加敏感多疑,这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引起的。

梁羽心里着急,但她又完全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吗?”陆徵抬起头瞥过她紧蹙的眉头,“或许是因为,你知道的太少了。”

梁羽竟然很难反驳——神殿的藏书虽多,有关姑射上神的藏书却寥寥无几,有关昭明神的更是吉光片羽凤毛麟角。

但她知道,陆徵的话仍旧是托词。

无论她是否知晓这些旧事,她想要探寻的关键点在于陆徵到底是怎么知道的——话总得有头,事情也自有因果,陆徵一直在回避这些关键的地方。

“这位谢国主为人怎样?”梁羽换了个话题。

她甚少和外界联系,神殿也不允许香客和她讲太多人间事,陆徵也清楚此事,便没有疑虑地很快告诉她:“大概还算好相处,没什么架子。”

梁羽点了点头,北地出了乱子就会有香客紧着时间隐晦告诉她,孟阳国她还没听过有什么危险,国主也就不可能是没事找事的昏君。

但陆徵很快补充:“这不是在夸谢国主的意思。”

梁羽觉得有趣,就问:“听起来似乎你不太认可国主的行事作风了。”

陆徵道:“并不是我不认可,而是很多人都不认可,等你到了孟阳国国境里头,应当也对她的行事作风并不认可了。”

梁羽含笑:“但我觉得,你对好多人都有一套很独特的评价方式呢。”

陆徵不为所动:“你今日似乎特别想套出什么话来,是吧?”

梁羽忙摆手:“怎么会呢?寻常人拉近关系,总是要说很多有的没的,这有的没的里头包含了很多话题,我觉得谈天气谈吃食谈爱好未免太俗气了,因此想了想,大家都是奔波讨生活的,不如来说点上位者,这可安全得多。”

陆徵道:“这听起来又是你自创的歪理。”

梁羽点头:“虽说是我编排,但未必没有道理,你仔细想一想是不是?对待同等身份的人,大家都是持有距离,如若谈论过得不如自己的人,未免又有居高临下轻慢之嫌。”

“那你怎么知道,随意谈论上位者,便没有嫉妒之嫌呢?”陆徵笑着反问,“何况你小孩心性,总把那些人想得很好,实际上很多时候反过来要找你的茬。”

梁羽不紧不慢:“做什么事不都讲一个资格,没到那一层,就没有秋后算账的必要。何况我也不是小孩,昭明庆典我做了有煽动性的事情,因此他们才来找我的麻烦,否则又何至于此。”

陆徵侧过头瞥她一眼:“这么说来,你对‘那些人’也有分明的喜恶了。”

梁羽正打算仔细掰扯一番,忽然意识到本来是自己在问陆徵,结果没过多久又变成陆徵盘问她了,于是很不忿地随口答道:“毕竟没人能讨所有人喜爱,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我就是这‘所有人’中的某一个,没什么不同。”

陆徵笑道:“那如果你不是‘所有人’中的一个,而是‘那些人’中的一个呢?”

梁羽十分抗拒:“那你——你也别套我的话!”

“我可没有。”陆徵抱着自己的膝盖,歪着头继续对她笑,“其实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就这么回事,说到大家认可的,就附和两句,不认可的、会针锋相对的,多半就一哄而散。”

梁羽看到她靠在大腿上,又想起她的伤情,于是强行终止了先前的话题:“我再看看你的伤。”

陆徵皱了皱眉:“你看了有什么用?你还会行医吗?”

梁羽很严肃地回答:“不管你承不承认,我们现在都是同路人,我之所以很在意只是因为你不在意。”

陆徵直起身收回目光,并没有揭开下裳的意思,而是颇有兴致地又讲了些其它的内容:“你知不知道以前北地有一种刑罚,大概是用来惩罚想要出逃的奴隶的,会在那些人的脚骨上打钉子。”

梁羽只是光想了一下那个情状就觉得是钻心剜骨的痛。

“这种酷刑有名字吗?”她问。

陆徵想了许久摇头:“我有点忘了,不过肯定是有一个风雅的名字。满地的血配上奴隶撕心裂肺的号叫,有不少人觉得这是一件十分有趣的事,所以是要很讲究的。”

梁羽呼吸一滞:“所以你才云淡风轻、满不在乎?”

陆徵疑惑地问道:“这不是一个故事吗?和我怎么扯上关系了。”

梁羽一瞬间火气又上来了,她甚至也不知道这股无名火到底从何而来。

“陆徵。”她压着声音重复,“你让我看看。”

她敢肯定陆徵就是因为嫌烦加上笃定她没法子,然后才痛痛快快地撩了一下里裤,露出里面斑驳的绷带纱布来。

梁羽没敢乱摸,她也意识到自己确实是个累赘。

“这是怎么伤的?”梁羽低声自言自语。

陆徵过了一会儿放下衣服下摆:“你看,你就只是觉得你要不在意,有点违背你的良心,但实际上各人有各人的苦楚,大家也就自己受着了。”

她这话说得凉薄至极,堵得梁羽心头像是落了一块不上不下的尖利石头,刺得她发疼,然而仔细一想,陆徵这话却真的没有任何可以反驳的地方。

梁羽又不甘心,问道:“那你那个故人要是看到你的伤,又会怎么做呢?我想,至少我可以仿效一下,不至于干看着着急。”

陆徵眯了眯眼陷入了一点回忆中,良久她叹了口气:“算啦,和你也没什么区别。”

但她的神情并不像是“没有区别”,反倒是沾染上几分少见的依赖和示弱。

梁羽对那个故人越发好奇,抓心挠肺般的想要知道,一个能够让陆徵这种人露出这样神情的人到底又是何方神圣。

“我有机会见到你那个故人吗?”梁羽问。

过了一会儿陆徵轻笑:“她死了很多年了。”

梁羽沉默了许久才回答:“抱歉,我大概触及到你的伤心事了。”

陆徵神色不改:“是我自己没有说清楚,平白让你瞻前顾后——其实真要说起来,我比你大很多,经历的事情也多很多,若是将来有闲暇了,或许可以多讲一些。”

大很多到底是大多少,梁羽从她的外表上完全看不出来,这个人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青年女人,可能神情傲慢一点、态度淡漠一点,但除此之外,实际上可以完全隐入浩浩汤汤的人群中,并不会被眼尖者一下子注意到。

她还入世,能够很好地掌握世上的规则。

陆徵又道:“我觉得你说的不对,其实我没什么好伤心的,世人都喜欢琢磨死者的亲友到底有多难过,没人会去在乎那个人死的时候到底有多痛苦。至于我,我只是有时候不免会想,如果我能够早一点安排妥当,是不是就不会有那么多枝节。”

梁羽深吸一口气:“有没有人和你说过,如果你表现得过于通透了,其实反而就不像你想要展露出来的那么入世了?”

陆徵挑眉:“谁跟你说我要入世?”

梁羽扁了扁嘴:“我看我还是不说话的好。”

她真生气了陆徵也有点局促起来,连忙凑过去好声好气地解释:“我没有这个意思,唉,我的行事作风可能并不是像你之前看到的那些祷祝一样,都有明确的目的的。”

陆徵说罢顿了顿,继续道:“我和你所见到的芸芸众生都没有什么不同,俗人罢了。”

梁羽在这种话题上一直很想较真:“在北地的一本风俗纪上我看到过一个很奇怪的故事,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

陆徵用一个古怪的眼神瞥过她,但梁羽并不在意。

“这个故事发生在宣帝时期,但具体时间并不可考。”梁羽回忆了一下,确认自己的记忆并没有出现偏差,“当时有一队人马来到北地十三城附近,因为那里地势险要境况复杂,因此这一队人迷路了。”

陆徵完全不奇怪:“初次去北地的人多少都会被鬼气所迷,实际上就算是如今的北地十三城看上去繁华热闹,对于过路人来说那儿依旧还是很危险的。”

“的确如此。那一队人眼见日薄西山将要进入更危险的夜晚,慌不择路,然后误闯了一座突兀出现在路中央的小木屋,里面放置着很多奇异的、常人很难理解的机括,一个人坐在角落里,还在用手中的锯子和小刀很从容地削着手中的一件物品,但因为天色太暗,那一队人并没有看清楚那件物品究竟是什么。”

“为首的人询问木屋中的人应当如何才能安全地离开那个诡秘的地方——虽然故事里没有详说,但是从木屋里的人后来的举动来看,那里可能存在着一些复杂的阵法。”

“为了方便起见,我将那一队人马的首领称作甲子,木屋里的人就叫屋主人。总之甲子很担心自己手下人的情况,因此便和屋主人谈条件,因为她意识到屋主人应当是个土生土长的北地人,对于方圆几百里的情况都十分熟悉。”

陆徵伸手在空中晃了晃,示意梁羽停止讲述,随即插了个问题:“甲子是如何知道屋主人对于方圆几百里的情况都十分熟悉呢?”

梁羽道:“风俗纪并没有详谈此事,但我倒是觉得,北地危险众所周知,在宣帝时期十三城听着气派,实际上本就没有多少人,能够很从容地在自己的屋子里沉浸于自己的爱好中,可见这位屋主人实在是个角色,在那种地广人稀的境地下,是容易推断出屋主人熟悉地形的。”

陆徵似乎觉得有趣:“听起来倒有些意思。”

“……甲子去北地是为了一种名贵的木材,叫作云绫苍木,这种木头依傍北邙山鬼气而成,若是作香料能够满室盈有异香,若是入药能够治好沉疴痼疾,这样的传说在人们中口口相传,因此甲子和手下人对这木头也十分好奇。”

陆徵笑问:“这么说来,这甲子是个生意人了?”

梁羽思忖片刻:“或许是的,正所谓奇货可居,越是罕见名贵、越是珍重无价,甲子这样的生意人必然是要去抢上一抢的。”

“屋主人见到这么多异乡人,却并没有惊慌失措,反而十分镇定地放下手中的玩意儿,询问甲子是不是为了云绫苍木而来。那时甲子并没有表露出自己的目的,只是告知屋主人自己与手下迷了路,并且惋惜屋主人的屋子太小,否则也可以在那屋里借宿一晚的。”

“甲子听后,意识到屋主人恐怕有着身份,因此不敢怠慢,就承认了自己对云绫苍木的确有兴趣,但并不一定要去那片传说中‘一木半命渡三关’的树林,只是带着人过来想弄清楚情况。屋主人却欣然同意了,告诉甲子自己可以带她们全须全尾地进入云绫苍木林中,并且不需要什么报酬。”

长御此时确实是处于一种废物状态,不仅认不出自己对象还要方方面面把对象气死,不过对象目前限于身份原因看上去没有上辈子那么可靠,毕竟陛下是直接到北地给人报仇雪恨的情种(bushi)。

梁羽:我无比坚决地反对当大情种

第22章 风陵渡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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