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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古遗事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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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羽和阙老板又聊了一会儿,对孟阳国的大致情况也有了些了解,她心下仍对阙老板描述的扶桑十分恐惧,不明白为何同处一天之下,竟会有如此可怖的地方,也就不免多想若是国师真的夺了孟阳国,这儿是否在百年之后也会变成扶桑的样子。

守火人。江郦。

鹭谭山和江郦匆匆一面,那人语焉不详,不说来历处境,只说了昭明神的委托。

难道守火人真的在自己老家扶桑已经没了立锥之地吗?但又不像是这样。一个仓皇出逃的人,不该这么淡然无事!

说到那个出现在不同人口中的解景同……既然是一个在帝王时期的北地活跃的人物,而又能活到这个时候,很难不让人怀疑这个人是否和北邙山长御有关联。

论迹不论心吗?梁羽有些疑惑——但这解景同所做的事情,似乎又不是坏事。

她想了想,又问:“阙老板,您知不知道这儿最大的书铺在哪里?我先前看的书比较局限,想进一步了解一些风土人情。”

神殿的祷祝们一定向她隐瞒了许多关键的事情。

阙老板沉吟片刻指了指左侧的商铺:“那边有个规模中等的铺子,寻常的书还是有不少,但要说藏书完整,估计还是得递拜帖去宫城那边。”

宫城?梁羽一怔,又问:“难不成为了看书还要去青台宫里面吗?”

青台宫便是孟阳国的宫城,这是她来时听马车主讲的。

阙老板却摆了摆手纠正道:“实际上宫城和青台宫稍有些区别,也将环绕青台宫戍卫森严的内城算了进去。你有所不知,十年前谢国主刚刚接手孟阳大小庶务的时候,当时藏书古楼在市集,人人都可前去拜读,当时的盛况岂是如今这条小小的街巷可比,然而某天夜晚却莫名其妙燃起了火,火势之大,将藏书楼烧了七七八八。”

梁羽震惊道:“究竟是怎么回事?这种结构的楼本身便容易出事,看守的人未免太不小心!”

阙老板苦笑:“岂止。这么多书毁于一炬,王城的人谁不心痛?几乎是过了三四年才缓过来了。”

有道是“鸡蛋不能装在一个篮子里”,以往不谏但防患未然,谢越命人尽可能将藏书归案录入,摹了拓本,将最全的书鉴安置在宫城内部,有通行证的人经过搜身后才能前去观摩。而王城各处散落的书铺则被鼓励贩卖不同类别的书目,这样宫城内的书鉴因为有最周全的保护措施能够最大程度避免灾祸,而其它地方的书铺因为卖的内容不同,即便出现了无妄之灾,也能在宫城负责管理书鉴的谢越心腹的安排下很快印好拓本继续原先的生活。

梁羽听阙老板讲完,察觉到一点怪异来。

“这听上去……谢国主似乎认定这件事是歹人有意为之。”

阙老板听她这么一说,再细细一想,确实觉得有些古怪:“的确,这举动不像是防火,倒像是防人。”

梁羽又追问:“当时失火一事有追查下去吗?”

阙老板回忆了一番便摇头:“并未追查,我们做百姓的都只知道后来国主做了这些举措防止出事,也只知道后来这十年确实没有再有过书籍失火的事情。”

若是认定人为却又不追查,要么是暗地里派人盯着,要么是无法追查,究竟是哪一种?

谢越,这个看上去处处矛盾的人。

梁羽又向阙老板道了谢,径直去了她所说的那家书铺。书铺老板看到有人来了掀了掀眼皮,打量了一番梁羽,随即又别过眼看别的去了。

梁羽被她看得有些不舒服,但想起刚刚阙老板讲述的往事,便推测可能是老板在打量她是否对这边的浩繁卷帙有所威胁,没挂在心上。

铺子里的书果真像阙老板所说都是一个类型的,而这间书铺恰好卖的就是她想要了解的风土人物纪事,梁羽正打算挑出一本来看,目光却不自觉落在一本书上。

——《古国遗事补》。

这正是那本被陆徵翻阅过很多次的线装书。

她小心谨慎地没有动陆徵的东西,然而她到底还是十分好奇陆徵到底在看什么,因此不自觉地就拿起了那本书,翻开第一页才意识到自己被骗了。

什么遗事补?干脆改个名字叫《某秘史》得了!

而这篇《古国遗事补》讲的就是一位虚构的名叫帝显的帝王和她的同性爱人守清之间的往事。

梁羽本来因为是陆徵的书就打算非礼勿视,然而瞟一眼就立刻意识到这作者的文笔实在太好,写下来的文字有一种直击人心的力量,迫使她津津有味地读了下去。

这么好看……那么陆徵多读几遍也是正常的。

梁羽一边安慰自己一边看其中的情节,故事发生在这位名叫帝显的帝王践祚以后,而这会儿天下太平诸事顺遂,因此这种时候,就特别适合写一些救赎文学,还得是特别俗套、但是大家都爱看的打脸文学。

帝显并不是个守成之君,相反她极重视边境的动向,也因此兵锋曾直指某个蕞尔小国应钟。应钟国主昏聩残暴,本就因为贪婪时常在边境骚动,帝显只派出少量的军队横陈,就把那国主吓破了胆,但国主并不找自身的原因,而是拿出了糊弄的本事——进贡。

进贡的内容除了金银财宝、风物特产以外,还有很多“人”,然而这些人在应钟并不算是“人”,顶多只算是献祭的奴隶,地位低下。

在进贡以前,帝显还不知道应钟的荒诞恶事,被送了不少奴隶之后才意识到应钟国主究竟有多无耻,后来更是直接发兵吞并了这个地方,并妥善地安置了那些被进贡来的人和其它的应钟百姓。

故事的主线便是帝显数征应钟,而守清则正是被献来的其中一位奴隶,她在应钟多年被视作低贱的生灵,对这个地方恨之入骨,极其想要帝显征服这个地方。

最早帝显虽同情她们的遭遇,但也只是同情而已,责令有司安置之后并无与之交谈的打算。毕竟出征并非随心所欲之事,战事难保太平,也必定有人阵亡,她更在乎她的子民是否安好。因此头一回进贡之后,帝显只遣人责备应钟国主并让人监视,并无消灭这个小国的想法。

守清早闻帝显的大名,极为仰慕,因此说什么都想见帝显一面,然而身份悬殊,守清苦寻门路无果,也无法接触到帝显的近臣,于是兵行险着,乔装打扮成一名刺客打算行刺帝显——进贡的人刺杀帝王自然是震动天下的大事,守清要的就是帝显有名正言顺的理由出兵应钟,并且没有任何转圜余地,直到吞并应钟为止。

这场行刺本来就不是真的,所以最终当然是以守清暴露被捉结束,她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也在被抓后用早就备好的难听言辞辱骂帝显打算让自己罪加一等。

但她并不了解帝显是一个怎样的人。

帝显从不是嗜杀之人,她虽有权势却待人温和有礼,也常常反省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否正确,同任何出身之人都能够真诚相待、谈笑风生,因此她自然不信一个被应钟摧残如此的人会受人指使做出这样的行为,便决定去和守清交谈一番。

守清如愿以偿见到了帝显,她本打算继续自己的计划谩骂对方,却在看到帝显面容的那一刻偃旗息鼓。

她在进贡的那日远远地望见过帝显高挑挺拔的身影,却在牢中第一次真真切切看到帝显的容貌,帝显为人坚毅果敢,因此面容也冷肃凛然,一举一动间却光彩照人,透露出极自信的神采,令人心向往之、甘愿为其一往无前。

守清自知命数危浅,只恨自己未能早点见到帝显,以至于自己即将死去,才得以完成夙愿。这回她心甘情愿地向帝显行了跪拜之礼,请求帝显能够和她交谈一二,她愿将应钟的大小诸事全无保留地告知帝显。

帝显原本正色的面上露出清浅的笑意,守清意识到自己似乎暴露了自己的目的,但木已成舟,她便听候发落。

谁曾想帝显却亲手扶起她,并告诉她在自己的国境之中永远不必行如此大礼,守清愣怔间帝显已掀衣盘腿坐在她身侧,示意她也坐下来,不必拘束。

帝显屏退旁人,昏暗的牢中便只剩她们两人坦诚相对,守清不敢耽搁,便直截了当陈述利害关系,劝帝显铲除应钟心腹大患——她知道应钟国主的野心并非一日骤起,而是除了应钟一地以外尚有其它的地方,有不少人为了自己的利益说服国主加强集权,以国中万人供养自己的恶念、贪念、欲念,因此才有了人非人的惨剧。

守清说到最后极为愤怒,说自己只怕帝显身后帝王无法如她一样审慎明辨,更怕应钟的今日便是更多地方的明日。

她说的这些帝显自然想过,但并不清楚除却应钟的国主以外还有更多的帮凶,这些帮凶甚至纠集一道,刊印煽动人心的话语,致使人人都想踩在别人的头上作威作福,长此以往四处混乱倾轧。

帝显力排众议将守清从牢狱中放出,并延请博学之人详细叙写了应钟的恶事昭告天下,朝野上下一致认定应当将应钟的贵族绳之以法,帝显便亲自领兵出征平定了应钟。

前后几年守清都是以待罪之身没名没份地辅佐帝显,她聪明绝顶又知人善用,向帝显举荐了许多极有才干之人,自己也帮助帝显处理众多繁杂政务。她虽不在乎自己身前身后之名,可帝显却早已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之中动了心,因此想方设法希望能够提拔守清,使得守清也能名垂青史。

吞并应钟肃清朝野之后,帝显便将守清的功绩一一列出,这回反对之人翻不起什么风浪,守清顺遂地成为了帝显的近臣,传为一段佳话。

故事到这里似乎已经结局,梁羽跳着看了大致内容,很迅速地过了一遍故事情节,顺手合拢看了看厚度,忽然发觉这本书似乎比起之前她在陆徵地方看到的那本要薄一些。

难道这之后还有发展吗?

梁羽犹豫了片刻,回头查看目录,却并未发现什么异样,和书中的章节都是对得上的。

还是说——这书在刊印的过程中有了不同的版本?

梁羽合上书握在手上,继续寻找其它的书目,不多时便挑了三本线装书,与《古国遗事补》一并放在书店老板面前。

书店老板看了一眼,打趣道:“你也爱看这本书?”

梁羽意识到老板说的是那本秘史,便点了点头:“作者笔力深厚,虽是俗套情节却写得入木三分,极为动人。”

她这才注意到这本书的作者名叫“微无明”,是个化名。

老板却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你真的觉得这只是一个虚构的故事吗?”

梁羽一怔:“您何出此言?”

老板答道:“本来我与你一样也是这个想法,但十年前那场火灾之中,残缺卷帙的不可胜数,但奇怪的是被焚毁殆尽的书并不多,而这本书便是其中的一本。”

“焚毁殆尽?”梁羽有些诧异,“那为何会——”

老板摇了摇头:“我不清楚,或许除了孟阳以外,别的地方也有这本书。”

既然如此说了,梁羽也就清楚老板与那位谢国主一样,都认定失火之事定然是有人有意为之,但这本书……

她之所以认为这情节俗套,或许是因为她曾经看过。

但她在神殿之中从未看过这种笔记小说,又是为什么让她觉得似曾相识?

梁羽付了银钱,顺便又问老板是否听过“解景同”这个人,不出所料老板摇头否认了。

她走出书店时天色已晚,夜幕几乎已经铺陈整个天空,不知为何她忽而感觉有些压抑,想起一路上那些光怪陆离的事,想起生死未卜的陆徵,想起令人大为光火的国主谢越,每一件似乎冥冥之中都有联系,却始终不得要领。

陆徵:假的我能天天看?

第29章 古遗事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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