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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冥器玉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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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只有一盏被风吹得飘忽不定的烛火,一室寂静,一点响动似乎都全然无法听见。

帐幔被风微微拂动,没有任何人影。

梁羽本能地觉得不妙,下意识要喊出的“庄向梧”几个字被硬生生地憋了回去,睡前和睡时那些纷乱错杂的事情不经挑选如洪水涌进她心头,折磨得她头昏脑胀,想起庄向梧的举动,她也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心。

坏了,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病。

这也就解释了梁焕为何会让她梦到这几个场景,但仍旧解释不了中间突兀的转折。

不过,这并不重要。

梁羽蓄了点力气翻身下榻,余光瞟过更漏,她这一觉睡得不实,离萧从陵离开还未过去太久,只是不知道庄向梧到底去了何处。

她系好外衣在殿门前犹豫片刻,指尖方触碰到门闸,一个小女孩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

“昭明姐姐,还是不要出去的好。”

这稚子的声音使梁羽一时间几乎手脚冰凉,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在争先恐后涌到头顶。

她一格一格地回过头,很多年未曾见过的照冰正坐在窗棂上,双腿一晃一晃,带着几分天真的残忍。

身体很诚实地先一步做出了反应:“——你什么时候坐在那的?”

问题很多,梁羽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最没有价值的,光阴似乎没有在照冰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她依旧是初见时的小孩模样,梁羽捏了捏自己的衣角,未曾长大的照冰和骤然老去的萧从陵都极为诡异,前后脚出现,总觉得冥冥之中有些联系。

或许是她转身的动作太大,快得梁羽根本没看清发生了什么,那块玉牌就被她甩手脱出,在地上滚落一段距离停住。

病体拖慢了梁羽的反应,她只看到照冰的眼睛猛然瞪大,旋即从窗棂上一跃而下,将那块玉牌稳稳握在手心。

“这玉牌你认得?”梁羽先是微怒,转念一想立刻意识到这恐怕是她离真相最接近的一回,“这玉牌是谁……是姬焕的吗?”

她本想问玉牌属于谁,但先前与萧从陵的交锋让她明白与其等待对方回答,不如先把自己猜测了七八分的内容抛出来,这招试到目前还没有失手的时候,而照冰本来也不是刻意想要玩弄她的萧从陵,闻言神色大变。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照冰先别开视线,像是有一点生气又有一点不解,她没有正面回答,眸光落在虚空中又好像被无限拉长拉远,独自思量片刻后才道:“这是冥器。”

梁羽愣了一下:“谁家冥器写诛仙弑神啊?”

她说完一边又想把自己说出的话塞回去,一边安慰自己只是病了,照冰古怪地笑了一声,握着玉牌的手更加用力。

“一开始不是冥器。”照冰出乎意料没有生气,“后来因为种种原因成了陪葬品,但又被人从墓里取了出来。”

梁羽被她说得绕了一圈没明白是什么意思,就单刀直入地问:“姬焕是谁?我想你一定知道。”

照冰迟疑片刻:“昭明姐姐是怎么知道这个人的?”

梁羽思索自己是否能说实话,照冰看穿了她的犹豫,很快地补充了一句:“这个人对我来说很重要,如果昭明姐姐不说清楚,我恐怕是不能回答你的问题的。”

冥器通灵,说起来也显得不那么奇怪了。梁羽只给自己做了一点粗糙的心理防线就很痛快地向她解释:“我在前段日子偶然捡到这块玉牌,上面可能留存了一些属于姬焕的记忆或者灵力,我梦到了一些有关姬焕的往事。既然你说它是冥器,那或许这些事对于姬焕来说很重要。”

照冰却给了她一个出人意料的答复:“不,这不是她的陪葬品,是她后辈——或者说学生的陪葬。”

梁羽眉心一跳,直觉告诉她不管是谁的冥器,这玉牌恐怕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但是这玉牌是出自她的手笔。”梁羽不知为何非常笃定这一点,“或许是被当作礼物赠与后辈,但总归是从她手中来的。”

照冰带着一种和这个年纪的小女孩格格不入的冷静觑她一眼,又微微地笑了笑。

“你知道她是谁吗?”

照冰的声音带着一点稚气,松松散散地落在空中,却将梁羽打了个措手不及。她的语气带着一种她难以形容的孺慕,似乎又有更复杂的情绪隐藏在其中。

梁羽本来打算说的话又被堵了回去,既然如此,她不可能再提及梦中年轻梁焕与灵淮的争执,她隐约觉得眼前这个照冰应当会无条件地站在梁焕那一边,虽然梁焕和灵淮两人只不过是一笔很难算清的糊涂账。

梁羽摇头:“我只知道她是晷景的贵族,别的一概不知。”

她只说了这一句话,然而却半点蒙不过照冰的聪明绝顶,后者微微皱眉:“你梦到的是她十七岁以前的事,对吗?”

——她是和梁焕同时代的人,否则不可能对这个人了解得如此深入!

梁羽不敢自称读过万卷书,但对于先前有名的人物,多多少少都有所了解,即便如此也不敢说能细节到如此程度,甚而给出一个极为明确的时间节点,更何况宣帝时代的记述佚散大半。

“姬照冰……”梁羽勉力按捺下已经有些无序的心跳,“你原来应当并不是这个名姓吧?”

照冰不承认也不否认:“没必要把她靖礼以前的那些事计较那么清楚,她对那些事有负愧是真,但阴差阳错造化弄人也是真,只是她秉性如此,与其怨天尤人或是仗势欺人祸水东引,她更愿意将罪责揽在自己头上,因而才到死都枷锁缠身。”

她说的每个字梁羽都听得懂,合起来却让梁羽感到费解,或许是她梦到的的确都是梁焕的少年事,又或许的确是照冰对梁焕的感情太深,才会自然而然地说出这些话,可梁焕又背负了什么?

照冰意识到自己多说,浅浅一笑揭过了这个话头:“其实我今日来,是为了向昭明姐姐告罪,疯狗胡乱咬人,让昭明姐姐见笑了。”

梁羽眉心沟壑更深:“你在说什么?”

照冰微微欠身:“萧从陵她的确是有些疯了。”

梁羽回忆先前萧从陵行为举止,虽癫狂难解,一举一动却极有目的,不像是真疯的样子:“这话像是托词,她虽伤我,目的却简单明了,要这死水一潭的姑射山翻覆以便露出背后的恶谋暗算,何况她早年救我一命,于情于理我不会这么想她。”

她现在也学会不把照冰当孩子看待,尽管目光交错时仍有一番不真实之感,但八九岁的孩子再熟谙世事也不至如此老谋深算,何况八九岁的孩子正值抽条前夕,没理由过了几年还是一番幼稚模样。

“我只是向昭明姐姐陈述一个事实,并不是在责备萧从陵,昭明姐姐有些误会了我。”照冰很坦荡地解释,“萧从陵和北邙山有一些旧事,她自己不走出来,旁人是开解不了的。”

又是北邙山!这北邙山到底还藏有多少隐秘?

“她的爱人……葬身于北邙山,是吗?”梁羽先前如此推测,如今依旧觉得有很大可能,“但以她心性,这件事无论如何都不至摧枯拉朽的地步,她一定去过北邙山。”

照冰只歉意一笑:“我与萧从陵不算相熟,此问并不能回答昭明姐姐。”

她既这么拒绝,梁羽只得作罢,只怪她从头到尾谙熟之事都在梁焕掌控之中,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很不好受,她如今也算明白。

照冰还欲再说什么,殿门却被一股极大的力量震开,甚至有合页断裂的轻响传来,辨不分明,梁羽脸色大变,又埋怨自己在关键时刻落病,照冰走过来伸手拦在她面前,从从容容地安抚道:“这点小事我能解决,方才说昭明姐姐最好不要出去,只是怕横生枝节,添不必要的麻烦。”

她顿了顿又道:“我会在姑射山暂留一段时间,庆典以前,昭明姐姐大可安心。”

梁羽心道这话你不说我也能推测出来,但她不好拂了对方好意,下意识又沉声道谢,只见照冰又从腰间抽出相比她的身子而言显得无比修长的洞箫,回头对她笑了笑,笑容里似乎又掺杂了一些难言的情绪。

箫声乍起,梁羽飞速捂住自己的耳朵,这回乐声与上次见到照冰时的和善友好不同,带着极为强烈的杀意。

在间隙中她勉强试着辨认殿外漆黑的夜色,硝烟弥漫尘土飞扬,虽是暗夜,却显得格外阴沉幽微。

似乎有什么缺漏,梁羽只觉得心头剧烈地痛,却死活想不起到底疏漏在何处。

而外面的景象似乎也逐渐发生了变化,摇曳的深林逐渐幻化为姿势各异的狰狞尸身,极为真切地映入她的眼帘,箫声越激昂,似乎死的人也就越多。

不,那一定是幻象。梁羽不断默念。

但总有一个声音在她心里带着鬼魅一般的语气惑人:如果……这不是幻象呢?

物极必反,天相差到极点后忽然有什么极为耀目之物将天地映成通红火海,梁羽吃惊地缓缓挺直身子,听到箫声骤停,照冰在大口大口地喘息,仿佛极为疲惫一般。

“——刑戮之阵,怎么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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