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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重归扶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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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嫁人了,以后,奉祀大人记得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燕兰的声音还是一个样子,从始至终都雾蒙蒙的,好像含着什么不便言说的情绪一般。

但梁羽知道她一向是一个情绪很内敛的人,于是只抬起头,惊异地问道:“嫁人?嫁人是什么意思啊?你……你不是姑射山的人吗?你说要我照顾好自己,那你要去哪里呢?”

燕兰轻轻地笑了一声。

梁羽觉得自己可能又犯蠢了,于是没急着继续问下去,机械地整了整面前的书卷,用这个动作来掩饰自己内心隐隐的不安。

“我不是姑射山的人,至少……最早的时候不是的。”燕兰轻声细语地解释道,“奉祀大人知道,如今的世道已经不是晷景的世道了,很多地方都有盘踞的势力,各不相让,而且模样也大有不同,只等着蚕食鲸吞其它。”

梁羽不言,这话她似乎略有耳闻,但姬祯一向不会和她说太详细,只告诉她身为昭明奉祀,唯一的作用就是尽可能地满足香客的愿望:以听完点头的方式。

燕兰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在一瞬间用巨大的勇气做了一个很重要的决定。

“其实这些话,我的确不该和您说的,但是我又总是觉得,如果不说,可能……”燕兰停顿片刻,勉强地勾了勾唇角,“可能要犯下很大的错误。”

梁羽无意识地用力缩紧指尖,指尖从桌面上重重地划过:“为什么呢?”

燕兰垂下眼,目光淡淡地扫过她的指节,却说的是另外的话题:“我走了之后,谁来服侍奉祀大人呢?”

这个问题梁羽能够立刻回答:“其实我不需要你做这些琐事的,我一个人本来也可以做。再说我的想法和你所做的本来也未必一样,有的时候说多反而平白浪费时间。”

燕兰摇了摇头:“奉祀大人明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梁羽只好又强调:“我说的就是这个意思,无论是实实在在的这些事,还是你想说的那些,我知道你一开始并不想看到我变成你不期待的样子,但或许是天性难改,我就是这么顽劣难驯,总之我知道,或许你和他们都并不甘心。”

这回轮到燕兰许久不语,在尴尬的沉默蔓延以前她终究还是开了口:“我原来是这么想的,后来我改变主意了。”

她拢了拢自己的袖子,让自己的整只手都能够藏在袖中不让别人看清自己的动作,或是紧张或是思虑,都是遮掩、秘而不宣的。

“因为我觉得,虽然我已经做不到——但我终究还是不想做一个没良心的人,奉祀大人这样,就很好。”

说罢她不等梁羽有所反应便又说了下去:“我原先有个友人叫作阿靖,她很小的时候就被抓到扶桑王宫做低等仆役,每天都要向不同的人下跪磕头,甚至有的时候还会见血呢。比起她来说我已经足够幸运了,所以我说的所有话的确都出自我的本心,我是感激奉祀大人的,即使在奉祀大人看来,我和您立场从来都不一样。”

梁羽终于攥紧了拳,将指尖藏在拳头中,狠狠地掐进手心里。

“你是扶桑人?你回扶桑去?那你能再见到你的阿靖吗?”她迭声问,“我不觉得你是自愿回去的,既然如此,莫非他威胁你?以性命或是自由相挟?”

燕兰的笑这回她能很清晰地看出是在笑自己不懂,但燕兰却不解释:“奉祀大人不必问这么多,因为再怎么相挟,终究是我自己点头答允,那又能怨得了谁呢?”

梁羽只觉得十分荒唐:“那他要是给你的选择是不这样选就死,那难道你就真的选择去死吗?老话都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选择放在你面前,谁都知道怎么选啊。”

“那又如何呢?”燕兰终于从往日低眉顺眼的态度中捡起了一点令人难解的锋芒,“就像对于奉祀大人来说,上山下山,您也会毫不犹豫地……‘选’上山。”

她刻意地在那个字地方停顿加重,梁羽抿了抿嘴。

“我很好,阿靖也很好,奉祀大人不必担忧。与其担忧无关的人,还不如担心自己呢。”

这话教梁羽只能无言以对,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尖,轻咳了一声。

燕兰微微抬起头觑她一眼:“我以后会有自己的住处,会有自己的家,这是一件好事,奉祀大人以前一直念叨没有属于自己的家,所以,其实您应当为我感到开心的。”

她用指尖在桌上一笔一划写下“嫁”字,梁羽看得懂偏旁部首,一时又不知道说什么。

“你说得越笃定,我反而越觉得疑虑,在此之前你不会用这样的语调和构词对我说这样的话。”梁羽伸手,隔着她的衣袖握住她的手,“至少请告诉我这到底是什么事,我想冥冥之中我们能够相依为命这么多年,总归还算是缘分,我不想不明不白地接受离别,燕兰。”

燕兰又笑:“那您又能改变什么呢?”

改变,又是改变。

从梦境到现实,从过去到现在,这个词如鬼影一般不断地纠缠着她,迫使她不断地去思考自己到底该如何自处,可是却从来没有带给她任何好事,与之而来的似乎永远都是无穷无尽的麻烦。

“您还小,奉祀大人,能做的事情终归有限,如果等到您成年那天……还能记得燕兰。”燕兰的语气是不确定的,她可能没有想过梁羽还会记得她,不仅记得,还会在将来许许多多个时刻不断回忆过去的那些可能早已风化的细节,“如果还能记得我,那我即便已经死去,也会感到高兴的。”

梁羽被她的语气哽住,一种很难受但又难以描述的情绪将她包裹起来。

在某一个时刻,梁羽确实埋怨过她,也记恨过她,但那都是属于那一瞬的情绪,很容易被风吹散而无影无踪。

但那时的她只清晰地知道,她并不想接受离别,起码不能是如此诡异且轻易的离别,因为她隐隐感觉到,这离别并非好事。

“你既然知道我小……那你别骗我。”她听到自己干巴巴地回应,“如果木已成舟的话,那要是你将来有什么心愿并且我能实现的,我会帮你的,虽然我的确做不了什么。”

燕兰点了点头:“我会一直记得奉祀大人的承诺的。”

她这话使梁羽的心稍稍安定了一点,但始终无法使梁羽说服自己燕兰会去一个更好的地方,只是燕兰缄口不言,她也就没有任何方法去探明真相。

似乎也是一样,从梦境到现实都是一连串的谜语,这些谜语从来不是她痛苦的根源,她清楚这一点,它们只会加重她对于未知的痛苦,但一切的原因她始终在雾里看花水中望月,这么近……那么远。

为什么所有人都不能用通俗易懂的方式告诉自己真正的原因呢?梁羽一直感到惘然。

不是因为她们不想,梁羽觉得不是这样,如果不可以,或许是因为冥冥之中有一种力量在阻碍她们说出,就好像说了之后,就会发生很不好的事情。

就会像燕兰的选择一样,看上去宽容优渥,实际上毫无余地。

在她不知道的那些角落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必须知道!即便她要付出一些她未知的代价。

“那这样……你能见到阿靖吗?”

“——会的。”燕兰突然低下头,像是在掩饰什么,良久才哑声道,“肯定会的。”

梁羽不是木头,能够感受到她情绪的起伏,因此她也很快明白过来扶桑王宫恐怕也是一个围城,比姑射山更封闭,也更可怖。

阿靖是谁,梁羽并不知道,但她一直想有一个朋友,想了好久了。

所以她真心希望燕兰能够得偿所愿,即便燕兰用消极情绪给了她一个否定的答案,她的期待也仍如此,只是隔了几天黄道吉日,她看到燕兰从头到脚都用血红包裹着,坐在简陋的小榻上。

“这颜色——怎么这么像血。”梁羽觉得惴惴不安。

燕兰浅笑着解释:“哪有,这个颜色是大吉的颜色,奉祀大人平时穿玄色穿惯了,所以不太习惯这样明亮的颜色而已,今日是我的大喜之日,请奉祀大人说些祝福,我会一直珍藏的。”

梁羽哪里会说祝福,但燕兰都开口了她不能装死,只好硬着头皮搜刮自己的记忆:“我不知道扶桑怎么样,但是姑射山很压抑……很不自由,我祝你今后平安、顺遂、愉快,最重要的是,希望你自由,不要被别人用重要的物事相挟,能够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燕兰大笑,笑得眼泪都从眼眶里滚落:她明明非常难过。

梁羽只觉得心如刀绞——其实她并不喜欢燕兰,而且她和燕兰也从来没有什么共同话题,两两相对总是无言,直到离别以前,燕兰才显示出木头外表下的一点汹涌,不待她探究就要匆匆擦身而过。

“燕兰。”梁羽拧着眉,“你别这样。”

燕兰不笑了,抬起手擦了擦眼角。

她低下头大约是在平复自己的心绪,隔了许久梁羽才听到她细微地抽了抽鼻子,用一种勉强的淡淡的语气颔首回答:“我谢谢奉祀大人的祝福,虽然它们都是不可能实现的,任何一个人这么说我可能都觉得是在诅咒我,唯有您说这句话,我知道您是真心的。”

“奉祀大人,请快些长大吧。”她说。

终于病好回来了,警惕交叉感染-_-||

我真是服了这个屏蔽词机制了,上一章我写完没看才发现,无语了,我统一写完再修文吧

第75章 重归扶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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