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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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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玉妍最喜欢的课是电脑课,不仅因为可以玩电脑,还可以自由挑选座位,可以和夏天坐在一起。

这天的电脑课在下午的最后一节,下了课就可以直接放学。江玉妍背起书包刚想走,结果发现出大事了!

“怎么办,夏天,我好像弄到裤子上了。”

她微微起身,夏天往她凳子上一看,果然看到一小块血迹。

“你没带那个?我回教室给你借一个。”

“大家都放学回家了,找谁借呀?”

“那我去小卖部买一包,你在这儿等着。”

“嗯。”有她在,江玉妍安心地坐在位置上等。

等得无聊了,她突然发现夏天走得匆忙,□□还挂在电脑上没来得及退。鬼使神差地,她找到夏天的□□空间,点了进去。

夏天的空间是上锁的,任何人都没有访问权限。即便她和夏天如此要好,即便夏天对她这么好,她总是觉得,自己还没有真正地了解夏天。

“我只看一眼,就一眼。”她迅速环视一圈教室四周,确定没有别人,然后带上耳机。

老台式机运行缓慢,页面还没加载出来,音乐就先播放起来。江玉妍觉得旋律十分耳熟,闭上眼仔细回想,终于想起,这是《犬夜叉》的主题曲,《穿越时空的思念》。

她的心狠狠一恸,下意识地用手紧紧捂住嘴巴。

页面终于加载出来。夏天的空间很简单,暗黑的界面中,只有一条留言:

“踩踩!”配上一个大大的笑脸。

这是夏梦几年前留下的。江玉妍脑海里浮现出她的笑脸,过了这么久,她们都已经长大了,而夏梦还是那个爱鬼作,笑起来一脸傻气的小女孩。

江玉妍忍住情绪继续看。这条留言下只有一条回复,是夏天写的:

“对不起。你听得到吗?”

她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晚上回到家,接到夏天的电话,她问她跑到哪去了,怎么没在教室里等她。

她说自己肚子不舒服,先回家了。

“现在好点儿了吗?”她问。

“现在已经好了。”她说。

“那好吧,你好好休息,明天再见。”她就要挂掉电话。

江玉妍急忙叫住她,问:“夏天,你想夏梦吗?”这是江玉妍第一次向夏天提起夏梦,她之前一直不敢问。

过了很久,就在她以为夏天不会回答的时候,她听到她说:“嗯。”

她又问:“夏梦的事,你很自责吗?”

她又说:“嗯。”

江玉妍掐了掐自己的手心,说:“不是你的错,你不要自责。”

这一次,她没有说“嗯”。

挂上电话,江萍叫她来吃饭,侯辉却往门口走去,像是要出门。

“你不吃饭吗?”江玉妍问。

“嗯。老丁的儿子小丁今天过12岁,我晚上在外面吃。”

江玉妍听了,眉头一皱,说:“我不是跟你说过,让你别跟他一起玩,你为什么还要去?”

侯辉听了,穿鞋的动作一顿,但是很快又继续。“就是吃个饭,吃完饭就回来了。”

“我不想让你去。”江玉妍冲到他面前说。

侯辉直起身,饭厅的江萍也问:“你怎么了?别管他,你赶紧过来吃饭。”

侯辉闻言,又要弯腰去穿另一只鞋。江玉妍急了,大声问:“凭什么你们可以管我不能跟谁玩,我让你们不能跟谁玩你们就不听?”

侯辉烦了,挥手赶她:“去去去,别胡搅蛮缠,吃你的饭去。”

他打开门就要走出去,江玉妍见怎么说都没用,发了狠,抄起手边的遥控器使劲往地上砸去。

“我今天就是不许你去!”

她的举动把侯辉和江萍都吓了一跳,侯辉关上门,板着脸问她:“你到底怎么了?”

“我跟你们说了,他就是个变态!他就是个罪犯!他就应该去坐牢!千刀万剐!你们为什么就是听不懂!!!”

这一次,他像是终于听懂了,说:“他又没弄过你。”他虽然还是嘴犟,看向她的眼神却是从下往上的、小心翼翼的、试探的。

江玉妍忽然觉得好笑。他们说起来是一家人,住在一个屋檐下,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但记忆中,像这样直视着对方的眼睛说话竟是头一次,只觉得对方的脸陌生得很。过去她总是不理解江萍,不理解江萍为什么总是不满意,不满意侯辉挣钱少、不满意他不管孩子。从她的眼睛,她只看到侯辉的工资全都交给江萍,他又从来不在意自己成绩好不好,就觉得他是个好丈夫、好爸爸。现在,她终于能够理解一点江萍了,却又不理解侯辉了。她不理解,他看上去好像是很重视家庭的人,他把幸苦挣来的钱都给她们花,他也不会去找其他女人,可是他的心又仿佛不在这里,妻子、孩子,更像是他人生道路上的地标,标志着他是一个按部就班在生活的“正常”人,至于他每天在做什么、想什么,她们每天在做什么、想什么,他是从来都不说也不问的。

她刚才激动的心冷却下来,一字一句平静地说:“你怎么知道,他没弄过我?”

像是投放了一颗沉默的炸弹,她把自己炸得粉身碎骨的同时,也把过去八年压在心口的沉重转移给了他们。

侯辉的身上似有千斤重,他用尽全力才能发出声音,问她:“他怎么弄你了。”

江玉妍不说话,几秒后,江萍哭着扑上来,拽他、打他、骂他。他们似乎又要开始争吵,尽管只是江萍单方面的哭闹,侯辉始终一动不动,任她拽、任她打、任她骂。

但这仍然不是江玉妍想要的结果。吵架从来都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更像是某种障眼法,吵过了就是处理过了,吵过一遍的事就不适合再提了,再提就是不识好歹了。

所以她不吵,她只是如自言自语一般地通知他们:“我要报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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