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晴对这句话一头雾水，但吴二白并没有再解释什么就转身上了车，临走前还落下车窗跟她摆了摆手。

“小丫头，”汽车早就走的没影了吴晴还站在那儿出神，身后响起了张日山的声音，“你二叔又不是把你押在这儿不回来了，不至于这么依依不舍的吧？”

吴晴回神，看了看张日山身后那个穿着一身旗袍的姑娘，一肚子问题也只能憋着，张日山看着倒像是知道什么似的，但这种人嘴最紧了，想从他这儿问出点什么估计不成。

“没什么，”吴晴歪头一笑：“久闻新月饭店的盛名，不知道张会长能不能领我四处欣赏一下？”

“没问题，”张日山边走边道：“我打过招呼了，你是贵宾，只要不去储藏室搞破坏，到哪儿都没人敢拦你。”

吴晴眯了眯杏眼，一边说着那多不好意思一边把新月饭店上上下下都逛了一遍。

这地方不愧是拍卖行业的NO.1，多宝阁上摆设的装饰物件和雕花窗木屏风都是真家伙，饶是她自小见多了各种文玩清供也得感叹一句财大气粗，什么琉璃厂和潘家园跟这儿一比都是地摊儿。

大抵是兴趣使然，她觉得整个饭店最顺眼的就是大厅正中的戏台子了，比家里的小了点，但这是室内，建成这样也不错了。

“看够了？”张日山倒了杯茶给她放桌上，吴晴这样旺盛的精力让他想起了从小带到大的小姑娘，平时待人接物也挺稳重的，只要沾了逛街仿佛就有了无限的精力，莫非这就是女人的天性？

“还好还好，”茶杯里清亮的汤色看着着实喜人，吴晴端起来喝了一口，左右看了看：“尹老板今天不在么？”

张日山待客室的桌子上放着大堂经理的牌子，他是九门协会的会长，但新月饭店是姓尹的。

“南风去外地谈生意，”张日山抬手看了眼表：“再有两三个小时应该能回来。”

他想了想又接了一句：“你们岁数相当，应该有话题可聊，我年纪大了，可没那么多话说。”

“客随主便嘛，”吴晴笑眯眯的道：“我很好说话的。”

话多话少那也得看跟谁比，吴晴心说跟那位比起来您算话多的那种。

约莫快到晚饭的时候，尹南风回来了，她进门时吴晴正在大厅坐着看戏，是一位年纪颇大的老先生点的《珠帘寨》，唱的还算不错。

前几年为了学戏，北京这地方吴晴没少来，不管演员还是票友她都认识几个，四九城是皇城脚下，人文气息还是很浓的，不少老北京人都喜欢在这种环境下听听这些传统的东西。

但当年天桥儿几文钱就能听一段的东西变成新贵族的风雅之乐吴晴就觉得有些没意思了，比如现在。

在吴晴的意识里，戏园子应该热热闹闹的才好，而不是这么正襟危坐安安静静的，而且作为一个演员来讲，吴晴觉得她在台上的时候也需要观众的反馈。

就在她有点百无聊赖的时候，站在她身边的服务员弯腰悄声跟她道：“我们老板回来了。”

吴晴下意识的回头看，正跟刚进门的尹南风四目相对，尹南风对她点了点头，吴晴拍了拍手上的瓜子皮忙朝那边走。

几步路并不是很远，吴晴过去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尹南风吩咐自家伙计：“让厨房的两位总厨现在下班。”

服务员领命去了，尹南风看着站在她面前的吴晴笑了笑：“吴晴，我知道你。”

尹南风曾听张日山说过，吴邪被吴家保护的太好了，以至于道上很多事他都不知道，但吴家被保护的最好的人不是吴邪，而是吴晴。

至少江浙一带这行内很多人都知道吴家有个小三爷叫吴邪，但知道吴晴是吴家大小姐的人实在不多，连尹南风也是在吴晴开始接手吴家二爷的生意后才知道她的。

“尹老板你好，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别这么客气，咱们以后打交道的时候多着呢，”尹南风倒是很亲热，“我比你也大不了几岁。”

“南风姐姐，”吴晴也是很上道的孩子，立马就改了口跟她寒暄：“出远差很辛苦吧？”

“也习惯了，”尹南风看了看楼上，招呼吴晴：“到饭点儿了，咱等饭去。”

吴晴跟着她到了楼上张日山的房间才知道她说的等饭是什么意思，因为她推门进去第一句话就是：“老东西，我饿了，快去做饭！”

吴晴差点被这雷人的称呼惊掉下巴，但房间内的张日山似乎一点多余的反应都没有，只抬头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不紧不慢的道：“你自己高薪挖来的总厨，这么几天就吃腻了？”

“总厨们今天都不在，”尹南风一点也不客气的扯了张椅子在他对面坐下：“所以你要快点去做饭。”

张日山视线看向站在门口的旗袍小姐姐，小姐姐会意的道：“刚才两位总厨临时请假了。”

张日山摇头，笑的颇有几分无奈和纵容，起身把外套脱了随手搭在椅子上，跟尹南风道：“想吃什么？”

“就老几样就行，”见他答应了，尹南风脸上明晃晃添了几分喜意：“速度要快，真饿了。”

吴晴觉得自己干了满满一碗狗粮。

新月饭店的东西贵也是有点道理的，吴晴手里捧着一个三才盖碗，里面正宗的雨前龙井正徐徐冒着热气，她现在正坐在戏台旁的栏杆上，相比下面满座正襟危坐的食客，她简直散漫随意极了。

大厅里今天准备了一个玻璃罩子的展示台，戏台正前方不远的位置也弄了一个不大的主席台，应该是拍卖会主持人要站的地方，整个饭店的安保也比以前严了一点，看样子应该是在为拍卖会做准备。

吴晴来这里已经六天了，她有预感，二叔说吴邪也要来新月饭店，应该为的就是这场拍卖会。

这个推测让她有些雀跃，毕竟每天看人家秀恩爱也是一件很烦恼的事。

不过说起来也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吴晴拿出手机打开相册，从里面划拉出一张照片放大，看着上面一身贵妃戏装，手拿泥金折扇的美人儿勾唇一笑。

这就是久闻大名的解家当家解雨臣，她听奶奶说过多次，连二叔都夸过他是九门这一代最杰出的人才，一直都知道这位也是唱旦角儿的，但还是第一次见他的戏装照。

这张照片是新月饭店后台一个跑龙套的女孩子传给她的，据她说解总在外面从不轻易开嗓，这张照片还是倒了好几手才拿到的，难得的很。

女孩子说话时那种神往的表情让吴晴有些失笑，没想到这位解小爷还有一票忠实的颜粉。

她这里正欣赏着，身后传来了张日山的声音：“在看什么？”

吴晴挑挑眉把手机合上：“不告诉你。”

“速度倒是很快，”张日山什么也没看到，也不去追问，掂了掂手里的车钥匙：“我要去接南风，你自便吧。”

“张会长对南风姐姐真是上心呐，”吴晴一向不是那么八卦的人，但也忍不住打趣这俩人。

“嗯，”张日山面色不变：“我毕竟是长辈。”

长辈？吴晴都被他逗笑了，她家二叔够疼她了也没每次回家都亲自去接她，他这话敢对着南风姐姐说，分分钟给他办公室房顶掀了。

“行行行，你说得对，”反正时候还长着，倒要看看你嘴硬到几时。

张日山没说话，只笑了笑要走，吴晴忽然想起什么来把他叫住：“你们搞这么大阵仗，明天要拍卖什么东西？”

谁成想一向对她有问必答的张会长这回神秘一笑：“年轻人就是没耐心，明天不就知道了吗？”

神神秘秘的，吴晴对这类爱卖关子的长辈一点好感都没有，只挥挥手叫他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