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起来，吴晴就觉得事情有些大，昨天还不显山不漏水的安保今天足足多了一倍有余，还有几个从没见过的穿旗袍的女人接替了原来的领班在巡视大厅，看她们的耳廓形状，应该是听仔中的厉害人物。

这阵势让吴晴更加的好奇今天的拍品，什么东西能让张日山这么重视？

吃饭的时候问了尹南风，尹南风表示新月饭店拍卖会一向是由张日山全权负责，她昨天觉得气氛不对劲也问过，偏生他这次嘴紧的很，什么也不说。

问不出来也就算了，吴晴只祈祷这么大阵仗可千万别是为了她等了很久的人安排的。

吴二白把吴晴留在新月饭店，自然也给了照应她的人手，所以打从吴邪他们三个到了新月饭店附近，吴晴就收到消息了。

暗叹了声二叔神机妙算，吴晴眼珠一转，跟一旁正泡茶的张日山笑了笑：“张会长，你们大厅肯定有监控吧？”

先看看吴邪他们到底要干什么，等一会儿拍卖会结束再去见他，给他们个惊喜，嗯，就这么定了。

张日山朝她示意了一下桌上的电脑，意思是要她自便，这就不客气了，吴晴坐下手指飞快的敲打着键盘，没过一会儿，屏幕上就出现了大厅的所有监控的信息，她挑了几个正对着大厅的放大，伸手从桌上端了杯茶过来，朝张日山递了个眼神：“谢谢张会长。”

调监控这事吴晴自己倒是能干得了，但逃过新月饭店的安保可就不容易了，就在吴晴要喝茶的时候，就听张日山的桌上的电话响了，张日山拿起电话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张会长，饭店的监控设施被入侵了。”

吴晴闻言朝他耸了耸肩，张日山笑了笑说了句“不用管她”就挂了电话，也端了杯茶站在吴晴身后看。

“我哥穿西装还真是帅啊，”吴晴看着监控里的吴晴夸了一句，待看到跟在吴邪身后进门的张起灵时眼睛都亮了：“小哥哥也来了啊，还有胖哥呢。”

这报信儿的要扣工资，这么大的事怎么不上报？

不过嘛，吴晴由看了看屏幕里的跟在吴邪身后的两个人，虽然这么形容有些不合适，但张起灵和胖哥走在一起真的很像神龙岛的胖瘦头陀……

张日山看了看屏幕里的人，第一次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你……叫他什么？”

“小哥哥啊，”吴晴歪头一笑：“有哪里不对吗？”

张日山摇摇头，摸了摸自己的脸心里忽然有些高兴，那个人比自己岁数还大，那四舍五入是不是自己也还是小哥哥？

尹南风：不，你只是个老东西。

吴邪进门后跟后来的解雨臣打了个照面，两个人各自看了半天，吴晴觉得解雨臣似乎认出了吴邪，但吴邪怎么也想不起来这人是谁，那表情看的吴晴想笑。

“吴邪不认识解雨臣？”张日山问：“你家二叔三叔把他保护的也太好了。”

“怎么可能不认识呢，”吴晴笑道：“毕竟我听奶奶说我哥小时候还说过要娶人家呢，可能是很多年不见蒙住了，会想起来的。”

话说回来，把人拉下了水又不教他学游泳，吴晴也觉得二叔三叔这事办的不地道。

在很多年后，吴晴和吴邪因为一些事不得已把另一个年轻人拉下了水，那个时候她才理解三叔的难处，他们不是不教，是没有时间了。

看吴邪他们找地方坐下，吴晴正打算切换探头，看见后面进门的人时又顿住了，“张会长，一会儿要拍卖什么东西？”

刚才太兴奋都忘了问，进来这人瞧年纪六十开外，绰号琉璃孙，吴晴也是接触了古玩行之后才知道他的，这个人是行业内的风向标，手里好东西多了眼界自然也就高了，有他出现的地方肯定有好东西。

张日山笑了笑头一次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神神秘秘的说了句“一会儿不就知道了嘛”，说完就转屏风出去了。

这些老家伙就喜欢整的这么玄乎，吴晴也不再追问，等视线再回到屏幕上是发现有伙计正领着他们往楼上走。

吴晴怔了怔，新月饭店上下她都逛过一遍，二楼大小共九个包厢，分属九门各家，等闲的人不允许上去，这么说吴邪来是要见九门的人？

伙计带着吴邪三人在环形的走廊走了半圈，在一间巨大的包厢门口停了下来，那榆木牌匾上端端正正写了三个字“采荷堂”。

吴晴两条好看的眉毛皱了起来，这采荷堂三个字左上角其实还有个看的不甚清楚的“柒”字，这是下三门霍家的包厢，吴邪见霍家的人做什么？

听尹南风说霍家和解家的包厢都是他们自己装修的，里面不可能有监控这样的东西，吴晴坐不住了，正打算出去看看，正好见张日山进来，忙问：“张会长，我哥进霍家包厢去了，里面看不到……”

张日山看了看屏幕不紧不慢的道：“那老太太也是来参加拍卖会的，这包厢南北向是通的，你在看台的东北方向找找看。”

吴晴一听，手指飞快的在键盘上敲打了一会儿，果然有个摄像头正对着包厢的南面，镜头一切过去，吴晴就看到吴邪正在说着什么，他对面坐着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太太。

这肯定就是霍家现任当家霍仙姑了吧，老九门唯一一位在世的掌门人，吴晴心下就更奇怪了，吴邪从哪儿认识她的？

见吴晴注意力又回到屏幕上，张日山也看了看屏幕，那表情很是一言难尽，想想一会儿可能要发生的事，决定还是先出去上个香，求佛爷夫人保佑一下他们家的后辈尽量少破财。

从吴邪的表情看得出他们的谈话进行的不怎么顺利，虽然听不见他们说话，但看表情动作就知道吴邪并不掌握主动权，跟这种活了一辈子的老古董比他实在是太嫩了。

后来不知道两个人说了什么，霍仙姑扭脸不再跟吴邪说话，胖子跟吴邪小声嘀咕了一句，就见吴邪忽然一下子坐在了霍仙姑旁边的凳子上。

外面吴邪倒是坐下了，隔着屏幕看他的吴晴一下子就惊的站起来了。

看看，这就是什么都不跟他说的后果，吴晴迅速的盘算了一下这几个月铺子里的进账，觉得二叔简直太有先见之明了。

大厅四周的窗帘现在已经全部拉上，中间的巨型吊灯打开，瑰丽的光影攒动，周围摆设和器具变得昏黄华丽，置身其中有种不真实的虚无感，再被主持人的满口京片儿一捧，各个都以为自己就是当年八旗熬鹰遛鸟的纨绔子弟，就是不想要的东西也禁不住会摇铃铛。

这也是人家新月饭店的本事，不过吴邪显然是没这个实力的。

抬手看了看表，发现离拍卖会开始还有几分钟的时间，吴晴从身上摸出一个备用手机给吴邪发短信，叫他快站起来换个地方。

可惜正跟霍老太太较劲的吴邪根本没理会这茬儿，只扫了一眼就把手机关了。

屏风外面，吴晴听见尹南风跟张日山说话，告诉他吴邪坐在了当年张大佛爷坐的位置。

吴晴捂了捂脸，做好了吴邪被张日山亲自拽起来的准备。

哪知外面静默了一阵，就听张日山道：“知道了。”

知道了？这算什么回答？吴晴跟外面急的上火的尹南风一样疑惑，这意思是不管么？

尹南风又出门看情况，之后吴晴就听见了外面门上锁的声音。

这是真不管了？吴晴看着转屏风进来的人，递了个疑惑的眼神：“您不管嘛？”

张日山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这次笑的好像有些发苦：“自从佛爷之后还没人再点过天灯，吴邪真是给你们老吴家长脸了。”

“那您还不赶紧拦着他点儿，”吴晴示意他快点动：“你家藏品太贵了，把吴山居卖了也不够的，更别说要点天灯了。”

我拦？张日山心说也不看看他后边站着的那位，他敢拦着嘛。

在旁边抽屉里翻出耳麦摆弄了一阵，里面传出了一个烂大街的流行歌曲，张日山把音量调到最大，跟吴晴示意了一下：“你要不要来一个，一会儿可能会很吵。”

吴晴摆了摆手，现在她哪还有心情听歌。

见她不要，张日山也不强求，自顾自的戴上听起歌来了。

这算什么路数？吴晴看他真不打算管，又把视线落在了屏幕上，吴邪像是已经知道事情不对，但还是坐着没起来，只是频频看表，怕是在等第一轮竞拍结束，这个时间他应该不知道，这样子八成是让霍老太太给坑了。

吴晴心里暗骂了一声，这老太太这样子很让她怀疑爷爷当年是不是对她始乱终弃了。

不管怎么样，吴邪绝对是等不到四点半的，这个地方的东西大多不是正经来路，唯一的好处就是不用二叔亲自去局子里捞人，这就放心多了，有张起灵在，他们出新月饭店应该是没问题的，但出去之后呢？北京地面上人生地不熟的，他们肯定跑不出去。

又看了一眼闭目听歌的张日山，吴晴摸出手机联系了自己的人在附近接应他们。

安排完后路，吴晴推了推张日山：“张会长，你这儿有后门吧？”

张日山睁眼看了看笑的古灵精怪的小丫头：“想跑？”

“咳，”吴晴清了清嗓子：“不好意思见南风姐姐，您替我转告她，改天我拿着礼物给她赔罪来。”

“最惹不起的就是你们这些小孩儿，”张日山听着外面越来越重的拍门声，起身走到他书架前不知在哪儿按了两下，两声机簧的声音响过之后，一架浮梯从墙壁升起来，张日山回头对吴晴笑了笑：“小丫头，没事记得来看看我。”

“好的好的，”一脚踏上浮梯的吴晴摆了摆手：“谢谢张会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