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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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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安之已经不愿再回想后来的事情了,但是这种令人掩面的回忆是怎么也没有办法被清除的。太子当时罕见地失言了,似乎非常震惊地望着安之,然后非常温柔而又干脆利落地说:“孤不能答应。”

然后,或许是为了照顾小少女的情绪,他停顿了一下,又开口安慰她,那些话大多在女孩子羞窘空白的大脑里一闪而过,唯有几句仿佛刻骨入髓。

他说:“孤是太子,与你并不合适。你应当像福宁一样,一生在父皇与孤的庇佑下,无忧无虑。”

想到这些,安之又不禁微笑起来。那个时候的自己横冲直撞,莽然吐露爱意,被拒绝之后大脑一片空白,于是蒙上被子,瓮声瓮气地赶想要继续安慰自己的太子哥哥走。他没办法,只好离开了。之后,家中发生变故,她第二日就匆匆出宫回家,又趁着家中大乱,无人管束,偷偷骑马追上带兵去陇西支援的两位哥哥,已是两年没见太子。

后来在西域的日子里,起初很想长宁,很想慈爱的皇后娘娘,很想宫学里的小伙伴,很想京城的繁华,于是也不可避免地想起太子哥哥,琢磨他说的话。时间久了,又时常在中军帐中听父亲与军师谋划,读兵书读史书,于是终于有些明白他的苦心。

他们确乎不太合适。

赵陵越往后将要登上这世间最高的位置,他将不再仅仅是她所依赖与仰慕的太子哥哥了,而会是这天下的君父。他所需要的妻子,应当出身大家,长袖善舞,贤良淑德,一言一行都能够被尊为典范,能够为他管理后宫妃嫔与子嗣。

而安之太快乐也太肆意了。她在宫里比不受宠的公主更风光,出宫后更是众星捧月,从小总是胆大妄为,与长宁一同闯祸,反正最后皇后与太子都会为她们收拾残局。

如果没有意外,安之将会与长宁一样,成为某一个上进而正直的贵族男子的妻子,一生都辉煌而灿烂,富贵而舒心,在皇权的庇佑下过完一生,连葬礼都极尽哀荣。这样的娇花,移植到皇后的位子上去,不多久就会枯萎凋谢。

至于在话本子里偶然窥见的另一个世界,那一个生命里所有春天悉数绽放的午后,驱使安之吐露少女心思的爱意,也全部埋葬在了西域的风沙里。京城的贵女们在屏障中含羞带怯地注视着情郎的时刻,安之在战事最焦灼的前线,旁观一个个鲜活的灵魂如何为了守土开疆而在异乡凋零。

她是聪明的女孩子,很快便成长为了父亲镇国公帐下受器重的智囊军师,开始参与谋划大计。此次镇国公大破吐蕃,安之正是在帐中参与了全程,也是她,预测到了吐蕃王乌思里逃窜的位置,为最终胜利立下大功。

安之在西域混得风生水起,本想继续混下去,可是远在京城的镇国公夫人陆氏早就对于女儿与兄长一同前往陇西一事相当不满,此次,镇国公大胜,将回京述职,于是她以安之将将及笄为由,要求一家人即刻返回长安。

几个小辈都心如明镜,镇国公府的女人们早就安排了许多的相亲对象,此刻正满意地等待他们的归来。几人满心不情愿,奈何二房五郎敬之棋高一着,早早便与镇国公言明:“伯父只管安心回京里,侄儿在陇西照料,必会使神武军无后顾之忧。”而安之的嫡亲兄长牧之便后知后觉地被镇国公打包带走。安之是母亲的重点关照对象,总是要回来的,此时反而开始嘲笑起哥哥。

两人且走且闹,此刻终于随大军进京,伏拜于太子之前。安之听闻陵越与父亲的寒暄已然结束,于是又随众人起身,恨不得缩在兄长身后;想起两年前向陵越吐露心迹之事,更是极为尴尬,绝望地幻想:“我藏在四哥后,太子哥哥或许看不见我,或许也忘记了那些事情。”

不料陵越一眼就望见了她,往她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一眼似喜似怒,她心惊肉跳,不敢深想。

煊煌灿烂的入城仪式总算是结束了。周遭尽是狂喜与家人相见的军士,歌声一阵阵响起,人群渐渐散去。本朝惯例,武将回京,先回府整理,第二日朝会再进宫觐见。安之仔细观察,发现陵越已经离去,于是长舒一口气,颇有劫后余生之感。在回京的路上,她尽量避免去想怎么面对太子哥哥,刚刚惊鸿一瞥,着实十分惊恐。

奈何有人不想让她走。她正待上马,却见她的小伙伴长宁站在街边酒楼向她挥手,笑容灿烂。她于是只好遣家丁与父兄解释,独自一人牵着马赴约。

长宁奔下楼,张开双臂紧紧拥抱安之。自有记忆起,两人便一处起卧,安之骤然离开后,想她的时候,长宁就一封一封地写信给她,那些信件都收在陇西前线安之的帐篷里,因为常常翻看,已经衰黄发脆。

两年不见,一起长大的小姐妹变瘦了,也被晒黑了,皮肤也粗糙了不少,长宁心下难过,于是轻轻摩挲着所牵住的那只手,摸到一道浅浅的伤疤,更加难过起来。她仍是带着笑的,只是又几乎落下泪来,安之反而搂住她安慰:“没有那么辛苦的,都过去了。”

长宁依旧拉着她的手,要上自己的马车:“母后听闻你今日回来,嘱咐我带你回去。安安,你偷跑之后,她气坏了,可还是很担心你。我怕她发怒,你今天一定要小心。”

安之心里又发怵,但皇后娘娘相召,又不能不去,只好走上马车。未曾想,刚刚刻意想要避开的陵越正坐在车上,似笑非笑望着她,她感受到一丝危险气息,于是下意识想要逃跑,陵越轻笑着说:“胆子不是挺大的?都敢跑去西域,马车怎么不敢上了?长宁,你去坐那一辆车,孤要与她好好说说。”

安之机械地上了车,马车向宫中驶去。一时间没有人说话。默然后,太子轻声说:“安之,你……”安之立刻道:“报告太子哥哥,我觉得你之前说得很对,我确实不适合太子妃之位。那个时候不懂事,你莫当真。”

太子也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谁问你这个了,孤要问你,怎么一个人就敢跑去陇西?侍卫也不带,服侍的人也不带,你好大的胆子!就应当去抄一个月的佛经反省。所幸回来了,人也还齐全。以后万不可再如此妄为了。”

安之讪讪赔笑,马车上一时间又沉寂下来。看她局促不言,陵越想起这两年每每看到西戎战报,他都心慌不已,生怕镇国公的大帐被西戎人偷袭,怒气逐渐蒸腾起来;可是看她受了许多苦楚的样子,于是又心软,不愿再斥责她。

不知多久,陵越的手抬起来,似乎是想像他们都小的时候一样摸摸安之的头发,又自知不妥,悄悄垂下了手,化为一声叹息。他说:“安之,你长大了。孤这两年为你备的生辰礼,趁你及笄,一起与你吧。”

马车上再无更多言语。

安之在宫中见到了翘首以盼的皇后娘娘,免不了一阵卖乖讨巧,哄得皇后眉开眼笑。不过,皇后娘娘姜还是老的辣,待到暮色四合,宫门快要下钥之时,安之已经看了许多公子的画像。她晕头转向地辞别了皇后娘娘,长宁送她到宫门口。太子回宫看折子去了,因着要把生辰礼补给她,所以早派身边小夏子与马车一同等着送她回府。这车她以往也常坐的,于是回府,一路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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