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舔了舔带血的唇角，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我就知道，你做的到。”
“啪。”
第二个巴掌落在他的另一边脸上。
他敛起笑容，目光阴沉地盯着她。
“看在你完成了任务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
男人看了旁边的人鱼一眼，抬脚把他踹进了房间里。
又若无其事地拉上门，拽着绑在一起的几只小鬼，示意她收回，“你养的东西。”
司空星星看都不看他一眼，偷偷把人鱼收回卡牌。
人鱼不一定能打得过他。
还是避免不必要的伤害。
面前精神萎靡的几只僵尸让她眉头紧皱。
任务结束了，可他们并没有出去。
她的卡牌仍在失效状态。
说明这里，还是在阵法中！
周围空无一人，唯一的活物只有面前的男人。
谢见云本身，就是一个最大的变数。
千思百转间，她选择直接开口，“为什么没出去？”
男人摇摇头，“得破了阵法。”
她听明白了，他们还在阵法里，出不去。任务自然没有完全完成。
“明明赵臻都死了。”赵臻死了，阵法为什么还没有解开？
她对这些一窍不通。
也许以后，需要学习些这方面的知识。
她突然想起了躺在坟地里的周仇。
“周仇真的死了吗？”
谢见云摇头，“你面前的人是真实的吗？”
她愣住了，这是什么话？
她扬起手，想要召唤人鱼，这次被拦了下来。
男人攥住了她的手腕，把她拽进自己的保护区。二人离得极近，她的胳膊抵着他的胸膛，抬头看到他轮廓分明的面孔，直直盯到自己内心深处的深邃眼睛，耳边传来他浅浅的呼吸声，不自在地低下头，晃动间又闻到了他身上传来的淡淡冷香。
胸肌挺硬的，硌着她了。
男人比看起来瘦。
就，挺真实的啊。
“真实的。”
说完，她闭上嘴，皱着眉，猛地推开了面前的男人。
“离我远点。”
她掐了自己一把，冷静下来，试图理智分析当前的线索。
如果这里不真实，那怎么才能找到真实？
等等。
他的意思是，周仇没死！
司空星星松了口气。
至少这是个好消息。
天越来越黑了。月亮在阴云后面若隐若现。
她推开一间又一间的房门。
空无一物。
这里像是个异次元。
问题又回到了原点。
如果这是赵臻的领域，为什么赵臻都死了。
他们还没有出去？
有没有可能。
“赵臻根本没死。”
她听着身后如影随形的脚步声，身体僵硬地保持平稳步伐，深吸了一口气。
她想明白了，后面这个人，应该不是谢见云！
如果是谢见云，他怎么会通过物理攻击的方式把阿德关起来？他会把阿德收进卡牌里！这个人，他根本不知道这一点！
他是赵臻！
可为什么，系统提示任务成功了？
究竟有什么办法，能杀死他！
“我得出去找找线索。”女人镇定开口。
身后的脚步声停了下来。男人看了她一眼，咧开了嘴，“外面没有线索了。”
“你怎么知道？”
她停了下来，猛地转身。
身后一切正常，哀乐从戏园子传来，唢呐声极具穿透力。
男人在她身后不远处站着，黑暗里看不清神色。
她却感到一股莫名的压抑。
所有的事情都是一团糟。
一团乱麻。
她突然有些不明白。
自己在这里的意义是什么？
相依为命的爷爷溘然长逝，她清楚得记得那一天。
自己回到家，看到了躺在床上，安详的老人。
面色暗沉，不动不动，像个僵尸。
她推他，叫他，他没有任何反应。
直到相熟的邻居帮着她办了丧事，爷爷下葬的那一刻，她才清醒。
爷爷真的死了。
他躺在棺材里，下面铺得不是软软的床垫，是土。
他像一个物件一样躺在里面，安安静静的，没有生气，任由旁人摆弄。
最后变成一个土坡，她看都看不见，抱都抱不到。
只能每天坐在坟边哭，给他叠纸钱，叠元宝，糊房子。
可他真的能收到吗？
这里又是真实的吗？
“也许是我生病了。”
她擦了擦眼泪，木然开口。
“爷爷早就死了，哪里有什么无限流世界，哪里有妹妹，都是假的。”
“是我生病了。”
旁边的人叹了口气，满含同情。“我理解你。亲人的死亡总叫我们痛不欲生。”他靠近两步，拍了拍神情痛苦的司空星星。
司空星星锤了锤胸口，想要缓解胸口的钝痛。可心，还是很疼，像有个人在拿着锥子猛戳。
每次忆起爷爷下葬的那一幕，她就痛不欲生。
如果可以换命就好了。她愿意用自己所有的时间，换他安宁。宁愿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也不愿爷爷提前离场。
她顺着男人的力道，趴在他的胸口，嚎啕大哭。
“可我想要他活着！”
“哪怕是活在幻想世界！哪怕他是在利用我！哪怕一切都是一场阴谋。”
“我想他活着啊！”
她的眼泪淋湿了男人的胸襟，女人的皮肤摩擦着他的胸膛，双手抱住他的后背，觉得这人的皮肤格外滑腻。
她不停地抽噎着，像是要把这辈子的眼泪流干。
“啊！我的眼睛。”
女人揉了揉红彤彤的眼睛，摸索着掏出一瓶滴眼液。
“我的眼睛睁不开了。”她打开滴眼液，两只眼睛各滴进一滴眼药水。
男人无奈摇头。
“别伤心了，人死不能复生。何况，以后我会陪着你。”
司空星星看了一眼，冷了脸推开他，顿了片刻，苦笑一声，“没有谁能陪谁一辈子的。”
说着，往井边走去。
男人神色转冷，“你刚刚是装的？”
女人擦了擦眼泪，没有理会他，小声呢喃，“爷爷，你别死，不管这里是真是假，我都会让你活过来。”
男人笑了，他揭开脸上薄薄的一张纸，“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司空星星径直往前走，“我糊过纸人，你的触感像纸人一样。”
说着，朝着后方丢下一根点燃的火柴。
纸人在火中剧烈燃烧，赵臻一眼不眨地盯着她笑，“你在我身上抹了磷粉。”
司空星星不再回答他，一个纸人而已，她又不是闲着没事做，跟一个纸人聊天。
“杀了我你也出不去。”男人看着她，面容狠厉。
女人回头看了他一眼，跳进了井中。
赵臻第二次死亡前，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
一朵蹁跹的血色蝴蝶，飞进了他永远也到不了的远方。